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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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正如同无惨不会主动讨好我。
他果然另有所图！
站在浅草寺街头冰冷刺骨的夜风中，我的身边是同样不情不愿的累。我俩中间的距离能站下好几个人，二人俱是一脸不爽，这一幕搁路人眼里，活像是不得不带小怨种弟弟出来玩的大怨种姐姐。
为了支开我们，他真是什么烂活都使得出来。
我想了想，代入无惨平时的行为逻辑，估计他也没料到在答应带累出去后，他的人类富婆女友丽小姐会约他外出，而他的人类身份「月彦」此刻正在热烈地追求她，根本无法拒绝。
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打发累，我便紧接着登门造访了。
要知道，比起随便骗骗就能糊弄过去的累，我看起来恋爱脑，但并不是一个可以糊弄的对象。而无惨也清楚，最近他利用我的次数愈加频繁，若是不予以我一些实质的好处，我可不会轻易被骗走。
于是在经历了快速的思考后，我们的千年鬼王选择了那个最屈辱、但也最有效的办法——
我以扇掩面，笑容暧昧而又不明。
附近路过的几个男人无意间瞥到少女这一笑，都被美到完全走不动路，只是痴痴地张着嘴，望向那位身着华丽洋装的黑发少女。
此时正值大正九年，洋装尚未在保守的日本女性之间风靡开来，街边往来的行人俱身着改良制式的和服，甚至还有女人尚且梳着江户年间流行的发型。虽然已经出现了骑自行车的人，街角还有背着弟妹出来的平民家的小女孩，正在钨丝路灯的照耀下拍打着手鞠球。
而我这样的打扮，自是其中的异类。
“喂，你知道吗？”
似乎是不满于我的愉快，累抬起头看向我。
苍白的肤色掩藏男孩在乌黑的发色下，他语气淡淡道：“大人今天出去其实不是为了开医学研讨会，而是去和他的新夫人约会。”
废话，我当然知道。
倒不如说无惨的一言一行都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能看见的，我也能看见；他能读取的，我也能读取；他对于所有鬼的控制权，我全部拥有。
我甚至可以反向控制他。
在这个名为【食人鬼】的大型群聊里，曾经作为群主的鬼舞辻无惨已经被我强行摘除了权限，移到了管理员的位置。
他依然拥有对所有鬼至高无上的管理权，前提是我允许。
“不是噢。”
我的目光依然落在前方驶过的电车上，绯色的眼眸似乎能直入机械怪物的喷漆之中，穿透铁质的外皮，看清内部的结构与无尽的分子运动：“你说错了，不是浪漫的二人约会，而是温馨的家庭聚会。”
这番话显然戳中了累的肺管子。
或许是对于亲情的强烈向往，亦或是因为心智永远停留在了六岁的外表，累对于崇敬的鬼舞辻无惨，自然是格外向往对方能成为他真正的父亲的。
小孩子总是自私的，自然也不愿意分享来自父母的爱。
果然，累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真是太猖狂了！
她以为自己这样做就能激怒他吗？要不是看在鬼舞辻大人的面子上，他早就对她不客气了！
论实力不在十二鬼月之间，论宠爱尚且不如他！
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
“怎么，你不相信吗？”
我轻笑道：“听说这对母女都爱看松旭斋天胜的魔术表演，大人为了讨丽小姐的欢心，特地从我这里拿到了帝国剧场特等包厢的票呢？眼下天胜小姐的演出可是一票难求，更遑论是临时拿到这样位置的票......哎呀哎呀。”
“这可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算算时间，魔术演出也该结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都在配合我的这番演说，就在电车在我们面前驶过后的一瞬间，浅草寺繁华热闹的远处似乎传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骚动。
我抬眼望去，有人逆向往这里跑，而巡警也敏锐地注意到了前面的事，开始往那里探头。
“不好了！前面有人发狂了！快喊医生！”
“不要往那里去！”
累浅色的瞳孔骤然一缩，作为动态视力与听力都强到变态的下弦鬼月，他自然也察觉到了前面的动静。
事实上不单单是他，我们都分辨出来了鬼舞辻无惨说话的声音，还有旁边许许多多人类的声音。
被划破脖颈的男人、被咬伤肩部的女人、惊慌失措又好奇万分的路人、又惊又怒的鬼杀少年剑士，以及我那站在一边的心上人。
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累阴阳变幻的脸色。
这孩子似乎因为那个孩子对无惨亲昵的态度，以及“爸爸”这样可爱的称呼而感到愤怒。
我善意地提醒：“宝，注意点表情管理，你的拟态快要褪去了。”
“......”
累理都不理我，只是恨恨地瞪着远处隐藏在人堆里的人类母女，不知在筹谋着什么掉SAN的血腥画面。
见他这般模样，热衷于劝诱人类做坏事的我旧病复发，建议道：“你可以等她们没用后再吃，去向大人讨要这份赏赐，大人未必会拒绝你。”
“......”
他显然不想等日后再去，他现在就想去。
但是碍于无惨的命令，鬼最好不要和人类接触，已经许久没有与活人打交道的自闭病弱小鬼累自然不确定要不要上前。
看这孩子这么纠结的样子，还是帮他一把吧。
我合上手里的折扇，微微一笑：“鸣女小姐。”
鸣女现在已经完全听命于我，虽然明面上她还是无惨的近侍，但在她的内心里早已认我为主。我很满意她办事的效率，话少且老实，委实是每一位屑老板会喜欢的优秀员工。
故而，我给了她可以直接与我联系的权利。
「铮！」
伴随一声微不可闻的琵琶声，累的脚下瞬间出现了一扇展开的和风拉门。华丽的芍药纹路绘制在阴影出的地面上，因为速度太快，甚至没有任何人类注意到我们这里的怪异现象。
他们似乎都被前面的瓜给吸引了注意力。
至于累，他因为脚下不慎踩空，直接随着乐声一同落入了深不可测的无限城。如水纹般展开的拉门就像它的现世一样，仅仅只在一瞬间出现，即使有人见到，也只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眼花。
鸣女平静的告状出现在我的脑内：“千代大人，下弦伍大人正在半空中骂您。”
“那就直接在那田蜘蛛山上方开门。”我笑容不减半分，愉快地说出了恐怖的话：“给我把门开高一点。”
“是。”
又是一声琵琶轻鸣，鸣女渐渐退出了我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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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就赶到了现场。
“啊........啊！”
披着绿色格纹羽织的少年剑士第一次亲眼见证了人变鬼的场面，数不清的愤怒情绪涌上头脑，他一把扯下头上的兜帽，目眦欲裂地冲向了那个咬着妻子死死不放的男鬼：“快住手！！！”
鬼舞辻无惨血眸一沉，正当他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被少年耳侧佩戴的花札耳饰给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
那个叫继国缘一的.......！
刻入骨髓的恐惧顿时占据了他的四肢百骸。
就在那一刻，无惨终于回忆起了曾经受那家伙支配的时光，以及被迫东躲西藏的屈辱。
这个少年是什么人？！
继国缘一不是没有后代吗？
瘫坐在地上的女人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她的目光全部放在了鬼化的丈夫身上：“亲爱的！”
“夫人！比起这边请更关心自己！”
少年剑士以布飞速缠手，将拳头用力地砸进鬼化男人的血盆大口中，他脑子里骤然一片空白，只是凭着本能反应大喊：“请拿布用力按在您的伤口上！”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骚乱的场景如细致入微的4D环绕音传入我的耳中，持扇少女的身形没入路灯下的阴影，不可名状的黑雾如徘徊在黑暗巨室的赞颂歌谣，消失，然后又再次凝聚而起。
眨眼间，我便来到了围观人群的最前沿。
原来这就是鬼杀剑士，我第一次见，于是非常好奇地打量对方。
那是一名看上去不过十五的少年，我能看到流淌在他皮肤下朝气蓬勃的生机，跃动在年轻人类眼底的不甘与愤恨，以及一种无法言喻的明亮与灼热。
“请更用力一些！要将她的伤口更用力地绳子绑起来！”
少年奋不顾身压制着鬼化的男人，腰间的日轮刀根本没空遮掩，只要巡警一到，他马上就会被扭送到警视厅吃牢饭。
可就在说话的空档，他一个回过头，竟恰巧与我的视线对上了。
“！”
“......”
我难以形容这种眼神。
那种感觉就像是目击高悬在夜空中的日轮，带着不灭的活力与可怖的热度，将一切隐于黑暗之中的影子都杀灭殆尽。
「数以千计的小火球组成的大火球正高速向我砸来，它如同一个遮天蔽日的暗橙色球体，翻滚的火焰在丑陋的黑斑上流动，高度滚烫与耀目的外表完全无法以人类的虹膜直视，所有与之相接触的有机物质都会在一瞬间被碳化成灰烬，化为一片白茫茫的原野。」
奈亚提拉托普讨厌克图格亚。
正如我讨厌太阳。
我绯色的眸中微微发暗，这是我想杀人的征兆，可就在我要说出能够置他于死地的话前，不远处那个抱着“女儿”的年轻父亲却带着妻子转身离去，逃也似地将我一个人留在了这不堪的场面。
一阵微弱的不悦开始爬上心头。
这种感觉很难说清，大概就类似于你养了一个不那么喜欢你的猫猫。
猫猫貌美可爱，虽然它经常会惹怒你，在亲亲的时候用肉垫捂嘴你，或者是在不高兴的时候用猫猫拳打你，但是由于猫猫实在是傲娇又可爱，你最后还是只能高高兴兴地把它原谅。
你的猫猫可以喜欢别的猫，但你绝不会允许它想要换一个主人。
而我对无惨的态度也是如此。
少年剑士察觉到了无惨的飞速离场，可鉴于身下还压着一个鬼，他为了保护民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千年鬼王消失在街道的那一头。
“喂，你们在做什么？”
“是酒鬼吗？”
在少年不甘的怒吼之后，三人组成的巡警小队终于姗姗来迟。
我隔着憧憧人影望着这几个人类，他们似乎从未了解过【鬼】这种超自然生物，只是一个劲儿地围着那全力压制鬼化男人的少年剑士。
并且在不断要求他放开那个鬼。
“快拉开他！”
其中一名巡警见说话不顶用，而少年还在不断回嘴，他干脆从腰间抽出了警棍，看起来是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给敲晕——
“抱歉。”
少女接住了那足以将人一棍打昏的警棍，腕间的进口高级布料滑落，露出了扣在白皙手腕上的宝石手镯。她的动作看上去还是那么风轻云淡，就像是举着一杆烟枪般轻松优雅。
巡警错愕地看向对方，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总不会是打到不该打的人了吧.....
“这孩子是西园寺公爵的男性亲眷，也是我的异母弟弟。他从小随外婆在附近的乡下长大，故而养出了这番热忱又散漫的不拘性格，如有失礼之处，还请诸位海涵。”
我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以扇抵住了下巴。
巡警：“？！”
这不就是一个无视禁刀令的臭小子吗？怎么就突然扯上西园寺公爵了？
巡警整个人都傻了，他心里乱得很，「人事变动」、「休假」等词汇就像是锅内沸水里的泡泡，咕嘟咕嘟地涌上他的心头。
不会吧不会吧，这个西园寺公爵该不会是他们心里想到的那一位.....
就在几名巡警心中警笛大作之时，一辆豪华的梅赛德斯便驶进人群，在我的身边缓缓停下，那卓绝的气场愣是震得无人敢应声。
“表妹？”
玻璃车窗摇下，身着西装的华族青年便笑嘻嘻地朝我挥了挥手，语气态度都亲昵极了，一看就是从小认识的亲戚：“你瞧你也不去帮帮弟弟，就站在旁边看他辛苦。”
“我帮了。”
我无辜地指了指停在半空中的警棍：“人家也很辛苦的。”
·
巡警也认出了来人的脸。
那是西园寺家族的二房嫡少爷，当今首相西园寺公爵的侄子，西园寺裕也。
......完蛋。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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