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在长达数个小时的运动中，我其实一直都想说一句话：
【其实，那是我一位信徒送的。】
但由于过程中一直被捂着嘴，我要是突然从别的地方变出一张嘴发出声音，造成对方的SAN值扣减可不好办，只好把那句话给憋回了心里。
可看无惨的样子，他似乎也没有在意那句话？
算了，还是不说了。
我心里暗自下了决定。我一边承受着那种足以将普通人类少女撕裂的力道，从岛原花街上学来的荤话脱口而出，我像是一名久经赛道的老司机，就连表情也配合地恰到好处，几乎就是在鼓励他这种暴虐的行为。
但无惨好像有点生气了。
少女瑰丽的暗红眼睛微微含笑，额前的漆发顺着苍白的脸颊落入散乱的华丽衣襟，起伏的动作间，我捧住了无惨艳丽的面容，认真地打量着他。
他被我看的不自在，下意识避开了我的动作。
无惨有些烦躁地瞪了我一眼，声音有些微的喘/息：“你、干......什么？”
“无惨大人。”
我顺着他的动作，轻柔地拨开了无惨逐渐汗湿的黑色卷发，俯身□□了一下他敏感的耳后，哑声道：“您会喜欢我吗.......会一直喜欢我吗？”
我就像一个普通的恋爱脑少女，问出了花街游女询问情人真心的话。这句话或许没什么用，但我知道，即使我没有在这场爱恋中注入人类的情感，可谎言重复了一千遍总会变成真实，他总会相信我那拙劣的演技。
我想要他心甘情愿地属于我，身心上都镌刻属于我的印记。
但无惨显然没空去思考这个问题。
即使是被心上人分享了能够变成他眷属的鬼血，我身体本质上的构造是无法改变的。如果说人类皮肤之下的东西是肉、血管与骨骼，那我的体内便是由无数蠕动的触手组成的物质。
它们不是在我的体内，而是【我】神格降临下来的一部分。
我始终都很清楚我的身份。
乌发红唇的美人狠狠地扯住了我的长发，另一只手将我压在脆弱的日式方桌上，完全不顾这样的动作可能会让一名人类的女性直接窒息而死。
暴戾的鬼血在千年鬼王的血管里奔涌，肆无忌惮地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只记得无数遍地重复着肢体上的动作，好像这样做就能将我狠狠地扼杀于此地。
但我知道他做不到。
即使变成了绵延千年的鬼之始祖，将【鬼】这一文学艺术形象镌刻在了这个民族的历史与神话中，但在我的眼里，他依旧是那个柔弱可爱的人类，只能无助地等待我这样高高在上的存在忽而的一瞥。
我愉悦地弯了弯嘴角，并没有去计较心上人的过激行为——
你会因为你养的可爱猫猫给了你两拳，你就会跟它计较吗？
我实在是太喜欢他了，想要让他更加高兴一点，于是体内可活动的触手又缠紧了他几分，惹来了无惨餍足而又压抑的声音。
......
结束之后，无惨不耐烦地问我住在哪里。
我说了自己的住址，是距离绫小路家不远的一所独立住宅。
“鸣女，送她回去。”他冷声道。
“是。”
跪坐在楼阁中央的女子低着头，一头漫长的黑发遮盖住了她鬼化后的可怖容颜。鸣女抱着曾经赖以为生的琵琶，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黑色旧和服，似乎昭示了她生前的故事。
我朝她微微一笑。
就在那一瞬间，鸣女拨弄琵琶的琴弦声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无限城的门板开合，几乎是同一秒，我便从方才古典非常的室内重重地落到了家中的地上。
轻薄的欧式窗纱拂过了持扇少女染血的面庞。
阳光撒金，头顶上方的和风拉门毫不留情地在我眼前闭合，徒留我带着一团凌乱破碎的衣物躺在地板上，无辜地朝天花板眨了眨眼。
不对，我脸上哪里来的血？
我想了一下，之前好像是被划开了大动脉来着？哎呀哎呀，真是淘气。
我展开腰间的红色折扇，遮住了我的半张面孔。
路过玻璃窗外的男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从地上起身的我，明治时代的男人似乎还没有办法能够坦然地注视一具裸/露的少女身体，他被我的无所谓与大胆给惊到走不动路，可眼睛却又不老实地紧紧地黏在了我的身上。
当然更多的可能是被我宛如凶杀现场的碎衣料给吓到魂不附体。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加入还是该报警吗？
我笑了。
我移开遮住面容的折扇，娇艳的少女面容暴露在空气之中。
在与我视线相接的那一瞬间，男人立刻就陷入了某种痴狂的盲目痴愚的幻觉之中，无数灰色的街道与城池如同被剥离开来的灰烬一样，与京都绚烂的樱花，吹卷着涌向深邃无际的浩瀚宇宙。
同样是展开在他人面前的幻觉，我只给鸣女看到了我想要给她的回忆，但对于这样不知所谓的蝼蚁.....
男人当场就疯了，抱着头癫狂大叫向外冲了出去。
晚间的时候我听说前面的马路口发生了一起疯子杀人的事件，歹徒被警察当场击毙，凶手与被害者的妻子都嚎哭宛如泪人，看起来非常可怜。
哎呀，做的有些过分了呢。
我苦恼地思考了一会儿，想着不如就让信徒中的谁随便再给这两家补偿一点钱吧。
·
鬼舞辻无惨是个拔X无情的屑鬼。
短短几次的会面，足以让我对可爱的心上人有一些了解。虽然我还是很容易被他的可爱与无耻所迷惑，但这并不代表我对他的本性毫无了解。
正相反，作为天生就掌控着精神方面操作能力的旧神，我早就已经顺着体内无限扩散的鬼血，将鬼这一种由人类转化而来的物种了解地极为透彻了。
包括他们每一个鬼的生前记忆。
“姬城小姐，有您的信件。”
侍女低着头，连抬头与我对视都不敢。她们中的每一位清楚地知晓在这里侍奉我的规矩——如非必要，千万不可与我的眼睛对视。
轻者逐渐陷入疯狂，重者立地投胎。
我坐在月夜下的水池边，身上只裹了一件简单宽大的朱色浴袍，漆色的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背后，濡湿了一片清瘦的痕迹。
春天的早樱已经谢了一茬，落在沉着月光的池中，美得不可方物。
我从侍女的手中接过那封写着清秀汉字的信封，果然与我算的时间分毫不差，这点时间，也足够易小姐给我回信了。
我大致地翻看了一下信件的内容。
易胡桃在信中大肆嘲笑了我的恋爱脑行为，顺便对那位被我看上的可爱鬼王致以了不存在的同情，希望对方能够在我的宠爱下活过三个年头。
我无语了。
她还好意思吐槽我？
我好歹也就是看上一些可爱的人类，她的XP比我还要奇怪，居然好意思嘲笑我？说起来都不好意思，作为覆盖着冰冷与鳞片的存在，她居然喜欢猫男。
喜欢猫男不奇怪，喜欢无毛猫男就很怪了！
我也不含糊，提笔就刷刷地给她回了一封信，并且熟练地使用了时下中华民国流行的白话文，洋洋洒洒地两页纸，抨击了她凑不要脸的双标行为。
就在我快乐回信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你找我有什么事。”
鸣女怀里抱着琵琶，静静地站在我的身后。或许是许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她的声音呕哑嘲哳，听上去就像是一口枯萎的旧井，怎么也冒不出清澈的活水。
“诶诶？我没有找你呀。”我微笑地说着，发后的触手从我的手里接过了钢笔，举着那封信件继续毫不在意地回复，完全没有在她面前避嫌的意思。
比起使用【胳膊】，我还是更喜欢用触手来做事。
这种理由是没来由的，就像人类天生就觉得用嘴吃东西方便，而不能接受使用鼻孔进食。我之前也没有胳膊这个部位，强行把自己塞进一具狭小的皮囊，我也觉得很难受。
鸣女说：“见过你以后，我总是会出现猛烈的幻觉。”
幻觉吗？
我想了想，那大概是因为她的灵感太高了，就像是小孩子天生会对灵异生物比较敏感，作为【鬼】，她的灵感阈值会突破人类所能达到的最高数值。
见到我没有回复，鸣女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站在我身后的木质长廊上。暖黄的电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却勾勒不出她被长发掩盖住的惨白面容。
真的很像鬼呢，鸣女酱！
“我想起来了。”
鸣女说：“我出生于一个落魄的武士家，丈夫为了钱与我结婚，没想到居然是个赌棍，很快便将本不殷实的家底挥霍一空。我不得不抱着幼年学过的琵琶登台演出，以此来换取钱财，贴补家用。”
“我以为日子也能这么讲究下去，直到有一天.....”
“他将我用来演出的和服偷偷拿出去当了，用来换取赌资。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东西，据说是祖母留下来的古董和服，是家里最后一件值钱的物件，也是我演出最重要的门面。”
“穿着那件和服，我才觉得自己还是武家的大小姐，而不是弹琵琶取悦他人的伶人。”
说到这里，鸣女的声音反而变得轻柔了起来，就好像在说什么令她感到愉悦的事情：“我买菜回到家中，发现和服被丈夫卖了，于是我便用榔头砸死了他。”
“这样啊。”
我漫不经心地答着，冷漠而又淡然。
之后的故事我已经知道了。
鸣女小姐因为害怕，加上不得不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和服上台演出，却出乎意料地因为害怕的颤音受到了好评，从此开始了她的变态杀人之旅，每次登台前都要寻找新的猎物，小小的县城成了她的狩猎乐园。
直到遇见无惨。
“你好好地不去侍奉你的主人，找我来做什么。”我问。
“您的幻觉，让我重燃了对于琵琶的爱意。”鸣女说着，她忽然抬起了头，声音中有着微不可见的颤抖：“当连杀人都无法填补我的内心时，您的幻觉让我找回了百年前的热情。”
“你不怕我告诉你的主人？”
“不，您不会的。”
鸣女看着我，眼里是作为小镇狩猎家对于高级同类敏锐的嗅觉，以及难以言喻的刻骨尊崇敬意：“您是更加伟大的存在。”
啊嘞，我被发现了吗？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