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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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伪装成尸体泡在河水里的时候，我的心上人暮月共计开了八次窗子，偷看我二十三次，期间还召唤了一次他的眷属前来议事。
真是可爱，明明万般不愿，但在动手杀我的时候却又犹豫了。
我不禁回想起刚刚她动手杀我时的一幕。
......
“我是真的很喜欢您。”
我被掐住了脖子，只好装成呼吸困难的样子说着话。
人被掐脖子就得说不出话来。
我不断地回忆着曾经在我面前无数次上演的死亡，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仅仅是能截取其中的片段复制出来，并不能真的拥有那种情感。
那是我所不能理解的神秘领域。
人类将其称之为“爱”。
被掏出心脏的前一秒，我故意卸去了所有的力道，任凭暮月将柔弱无力的我勒于巨大的触手之中。
形状姣好的眼角还带着即将落下的泪意，就好像我真的是一位痴痴爱慕着心上人的少女，心甘情愿地死于爱慕之人的手上。
面对我拙劣的演技，暮月犹豫了。
“怎么可能......”
她露出了错愕的眼神。
就好像她在何时何地也见过同样的眼神，而我只不过是将那样的场景于此时再次在她面前再次上演。
可即使是这么想着，暮月终究还是将我的心脏掏了出来。
......
翌日天光乍亮时，我的信徒们早就在下游的茶屋等候多时。
在昨晚肆无忌惮的一番折腾后，原本穿在我身上的华丽振袖几乎全都遗落在了暮月的房内，以及那条漂浮着女尸的河流之中。
为了不被昨日所见的劳工在河流下游用竹竿打捞，我提前结束了伪装，索性在天没亮之前就发挥了主观能动性，自己从河里爬了出来。
毕竟暮月也没有真的完全“杀死”我。
早起卖花的小贩看到我，直接被吓地瘫坐在了地上。
从河里爬出来的我像极了怪谈中的女鬼，漆发滴答着缕缕水流，原本造价昂贵的振袖不见踪影，只剩了一件贴身的肌襦袢穿在身上，以红色的腰带勒住了我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
就像一株被红色细线系上的白荷。
我走到茶屋楼下，仰头看向将西装裹在我身上的绫小路，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个真心喜悦的微笑。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从云层中悄悄探出，我的脸边似乎有些火烧火燎的感觉
明明我自己还做出反应，绫小路就先撑起了纯黑的西洋伞，为我将那些夺目的阳光挡在了伞下。
“大人，您还是先回去吧。”
绫小路从旁劝道。
身边的信徒也连声附和。
我忽然又想起了深夜里于暮月脸上看到的那个表情。
我还是很不理解，为什么在听到了我的表白后，她会露出那样错愕的神情。
于是我再次故技重施。
我借着刚刚绫小路为我披上西装时拉近的距离，我仰头看向他，赤红色的眸子望向了我那满目崇敬的信徒，模仿着我最后对暮月说话时的那番情态。
“你是这样想的吗？”
我的声音轻盈，像是在漂浮在水面上的樱花，脆弱又哀伤：“可我喜欢你呀。”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
正当我要笑出来的时候，绫小路也露出了惊愕的眼神。
但那种愕然却与暮月完全不一样。
暮月更多是难以理解的愤怒，就好像要说出“你怎么敢”这样的话语；
但绫小路不同。
他就像是被什么翻涌在水中柔软的樱花击中了一样，黑色的眼睫颤动了几下，他很快便露出了万般顺从的眼神。
可以确信的是，哪怕现在我叫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剖开自己的胸膛——
我要模仿的正是这样的情感。
看来是误打误撞了，这样一来，他可真是个再好不过的老师。
这位在明治政府位高权重的高官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我愿向您献上我微薄的一切。”
他喜不自禁地说道。
也许绫小路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缘由，也许他只是被那种说不清的感情支配了心神，本能地对着超越宇宙般的光与影的力量跪拜，并且为之痴慕与疯狂。
“您的意志就是至高无上的意志。”
他痴痴地呢喃道。
路两边开始有早起的商人用扁担挑着东西路过，他们或多或少在触及我们这群怪异的组合时，都像是看见了什么耸人听闻的事物，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
目击到高官侯爵在茶屋门口向一位疑似艺伎的貌美少女跪拜，这可真是不可多得的谈资。
我明白。
今天一过，新的流言就要在这岛原中浮动起来了。
·
就这样，我在名义上成为了暮月小姐的眷属。
世人将这样的存在称之为【鬼】。
我坐在高高的祭坛上，红珊瑚珠帘摇晃，手里翻动着来自政府特务课情报机构的资料。棕黄的牛皮封袋散落在地上，雪白的纸张上铅字印出了“暮月小姐”这个身份的一生。
与我一样，暮月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几年前被贩卖到岛原，迅速地成为艺伎并走红，周旋于各色男人身边却从没有出卖过自己的身体，这就是暮月这个身份的简单剧情。
但我的信徒不会调查我。
当然，之前也不是没有调查员考察过我的身份，而我也一向非常鼓励这样的行为，只不过他们通常下场惨淡，让我感到十分无趣。
努力点啊，调查员们！
我穿着长至脚裸的肌襦袢，腰间松松垮垮地系了一根真朱色的带子，似乎下一秒就会衣襟散乱，春光乍泄。
嫩白的小腿轻轻晃动在空气中，嫣红的凤仙花汁浅浅涂在脚趾上，红地醉人。
我很快便看完了手中的资料，几条细细的触手捡起了地上的纸张，灵活地把它们塞进牛皮封袋中，然后拨开了红珊瑚珠帘。
信徒们跪了一地，没人敢在这种情况下还与我对视。
牛皮袋被送到绫小路面前。
“非常感谢。”我很有礼貌。
绫小路没有与我对视，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
但我知道，他之前不与我对视是因为不敢，而现在是却是因为渴望。
正是因为极度渴望见到我，这才频繁地来往于东京与我的住地之间，用尽一切能够见到我的方法，想要与我见上一面。
啊嘞，信徒爱上自己供奉的神明，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更别提还是一位把信徒当成储备粮的旧神。
我其实不太喜欢这样对我过分爱慕的人，但是看在他在人类社会中确实很好用的份上，我觉得值得原谅。
“您的身份已经做好了，是一位我们家里的远房小姐。”绫小路毕恭毕敬地说：“如果您不介意这个身份的话，可以从名单里挑一个名字。”
“咦？不能直接成为你的直系亲属吗。”我随口问道。
比如说女儿啊什么的。
绫小路迟疑了一下：“这样族谱不好做，一查便知，而且那样有些过于折辱您了......”他拼命搜肠刮肚，为他的谎言找着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但却忘记了服侍时就明白的一个道理。
对我而言，这些人类的相貌都没有分毫区别。
我扬起扇子，掩面而笑：“这些对我都是一样的。”
难道说人类使用蚂蚁的身份混入蚂蚁之中，还会在意自己是蚂蚁A的姐姐B还是女儿C吗？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蚂蚁不都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吗？
但很可惜，绫小路并不能理解这个浅显的道理。说实话，我是有点为他感到担忧的，不过我一向不缺信徒，如果他因为这份过分炽热的感情死去了，总还是会有新的信徒接替他的位置。。
人类天然就会被神秘强大的东西所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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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身份叫姬城千代，是一位年方15岁的华族小姐。
父母死后我不能继承爵位，爵位与财产被政府回收，只好寄住在表叔绫小路家附近的一个小房子里，等到成年时让表叔父替我张罗婚事。
至于那天的小意外，我相信暮月不会在意的。
我有空就会去观察那位暮月小姐。
很快我就掌握了她雷打不动的简单日常。
白天的时候暮月绝对闭门不出，艺妓馆里的老板都不敢去打扰她，似乎对她怕的紧。而夜晚的时候，暮月倒是勤快，即使是人类女人会留流血的那几日也勤劳工作毫不懈怠，可以说是岛原艺伎劳模了。
看到我喜欢的女孩子这么勤快，我也打心眼里高兴，只是不好去与她见面。
我就像是一个偷窥狂一样，注视着我那深爱的心上人。
才短短一周的时间，我就被暮月小姐给揪了出来。虽然说有我拼命洒落线索的功劳，不过这还是要感谢一下长久以来追着我跑的调查员，毕竟熟能生巧，对于这种递线索的事情，没有同胞比我更熟。
三味拨弦声鸣。
门窗开合，我便急速地坠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那是由无数和风房室与廊桥交叠重合而成的无限城，空间的力量在其中暗自流动，万千美轮美奂的浮世绘涂抹于其上，绘出了红颜枯骨、天神恶鬼这样讽刺的画作。
跪坐在中心的黑裙少妇拨动三味琴线，我便落在了在比暮月更矮一级的台阶上。
“给我跪拜。”
暮月才刚刚参加完宴会回来，身上都是一群臭男人的烟酒之气。
我虽然不是很喜欢那样的味道，但听到心上人的声音，我就非常流利自如地跪了下去，动作姿势极为标准，是再漂亮不过的土下座。
但即使这样，我的视线还是异常留恋地滑过了她的面容，好像在回味那夜的痴缠。
这样出格的行为可把暮月气的不轻。
这座无限城是由无数和风房室与廊桥交叠重合而成的无限空间，陌生的力量暗自翻涌，万千美轮美奂的浮世绘涂抹于其上，看得出城池的主人应该是一位美貌又有实力的女子。
跪坐在中心的鸣女拨动三味琴线，我便从高空中落下，落在比暮月更矮一级的台阶上。
我抬起头。
仅仅是一瞬间，身着大振袖的暮月就已经换上了男性的皮囊，以及一身看起来就造价不菲的黑色刺绣洋装，特别是在扫过我的面容时，她便露出了厌烦而又恼火的神情。
明明想要杀掉我，但却在最后关头留下了我的“命”。
他爱我。
是的，是“他”，而不是“她”。
“暮月”粗暴地扯过我的头发，并不在意扯乱了我的发髻。
那些银制的昂贵发饰流水般落了一地，有的则直接滚落到了无限城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我虽说是毫不在意，不过其中有一个我还算喜欢的小玩意，掉了确实有点可惜。
我迎着与他相反的力道向漆黑的深渊望去，又被“暮月”掰着下巴扯回了面前。他一点不怜香惜玉地把我的脸扭向他的方向，异常不悦地怒道：“你在看什么？！”
“掉了一个喜欢的发夹。”
我直言不讳。
熟悉的暴怒没有如期而至。
“暮月”不假思索地说：“丢了就丢了。破烂玩意而已，不要也罢。”
“很贵的。”我挂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看向他：“是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礼物。”
倒也没有骗他，这发夹是绫小路送我的。
“暮月”闻言大怒。
或许也听说了那天清晨在岛原茶屋门口发生的桃色新闻，“暮月”的恼火正如他没有依据的错愕，来的也如此莫名。
他将我扯回身下，毫不犹豫地伸出尖锐的指甲，自背后划开了昂贵的衣料。因为没有丝毫在意，“暮月”尖锐地足以轻易撕裂人类胸膛的指甲，同样直接划开了我背部称不上坚硬的皮肤。
潺潺的暗红色鲜血爬过苍白，没入我的破碎的朱红色和服中。
他狠狠入侵之前，只说了两句话：
“给我记住，我叫鬼舞辻无惨。”
“是你的主人。”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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