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羽北夏》sorry·L

3、第三章•杳无止境

　　北三环271号。
　　Winter抬头看了看大门前挂着的门牌号，然后抬脚跨了进去。
　　一旁的门卫室门窗紧闭，硕大的一个冷冷清清的院子居然连正面的入口也无人把守，甚至连一把锁都没有。不过北三环这一带刚刚开始开发，公路周围大部分还是之前遗留的老宅，加之人烟稀少，的确也没什么窃贼好防。
　　进了院里之后就可以看到最近的一栋楼的楼梯口正好对着大门。Winter四下打量了一番，周围除了空地大约还有花圃菜园一类，远处依稀可见一个不太大的泳池，脚下的石子路倒是穿过花圃直接通到楼梯处。再远的地方在夜色下便看得不太分明了，看样子也就是普通的城郊别墅的构造吧。Winter这样想着，脚下却是没有犹豫地直奔楼梯而去。
　　刚进楼道Winter便是一愣，那一个楼梯口居然对着七八条岔路，除了通往楼上的、地下室的和电梯间的三条，光是同层的就有三个不同的方向各接着一条走廊，再加上刚才进来的那条，整一个迷宫一般。从单若口中她知道林典家中十分富有，所以来的时候也只当此处不过是他家的一处房产罢了——单从外观上来看，的确就是和一般富人家的大宅没什么不同，进来后才发现里面的布局如此诡异，根本不像是用来住人的地方。难道他家里是靠拍惊悚片发家的？不然就是有这种建筑的收藏癖？
　　Winter摇摇头，驱掉脑中可笑的想法，选择了同层一条与阳台相接的走廊向前走去，心中却暗暗提高了警惕，每拐过一个弯都仔细地记住岔道的位置和通道的走向，至于选择与外界连通的走廊，则便于判断自己现在所处的楼层，免得真的绕在里面出不来。她倒不觉得林典选择这里见面是真想把自己困在楼中，她科幻的小说电影之类看得不少，印象里有一个关于3D旅馆的情节，里面描述的大概就是如刚才那个楼梯口一般，不同的是故事里的旅馆是完全密封的建筑，主角被困在里面经历了时空漂移等等一系列灵异的事件。跟单若不同，她一贯把艺术创作的内容与现实分的很清，自然也不会恐惧自己身上会发生虚拟世界中的一切，什么无名血案什么超现实事物什么七七八八的复杂机关之类——有时候Winter自己也觉得矛盾，明明相信这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件的存在，却又不觉得自己身边会真的发生：那不是更好，省得自己吓自己么！——也许林典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那就看着办吧。
　　走到大约三四楼的位置，面前的三条岔道全部通向了建筑内部。Winter犹豫了一会，每条都走进几步探查一番，最后选择了一条笔直向前没有弯道的岔路。选这条的好处就是，不管走多远，回头都很容易看到现在所处的这个、仍然连通这外界的路口。
　　昏暗的楼道里没有看见专门用于照明的设施，却并非想象中的越往里越暗，直到伸手不见五指。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或者是巧妙的设计，让整个空间里勉强可以看清脚下的路。眼睛虽然早已适应了黑暗，过于缺乏的光线还是让人有一种发晕的感觉。Winter拿出手机，借着屏幕发出的光线继续向前走去，然后惊讶的发现在如此荒僻的乡下、加之这个结构复杂的大楼中，手机信号居然还稳稳地停在满格那里。
　　接着她看到不远的前方，走廊向右拐了个弯，而且是单行的路线，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Winter回头看了看刚刚走来的地方，月光从室外透进来，在视线的尽头蓄成一泊银白的湖。她转过身再看看那个弯道，下了决心往回走去：林典，这可不算爽约吧，谁叫你不出来见客，我凭什么没事进你这个烂宅子冒险啊。
　　她转身走了两步，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棍棒击打的闷响。
　　Winter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复又倒回去走到弯道口，往里面张望去。跟刚才走廊两侧密布的、看上去像是客房的门不同，弯道后的整条走廊只有靠近路口的地方有一扇大门，看上去里面像是会议室一类的房间。
　　直觉告诉Winter刚才的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她把耳朵贴近门板，听到里面只有轻重疾缓混乱不堪的呼吸，仿佛垂死之人大限将近一般，挣扎着摄取氧气的感觉。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现在她自己都想知道林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Winter伸手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然后大力推门进去。如意料中的一般，门没有锁，仿佛专门在等候她的光临。室内的灯开得明亮如昼，眼睛一时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光亮，看到的便是一片明晃晃的白。等到瞳孔自己稍微调整过来，Winter一手挡在额前，眯着眼向里面看去，目之所及只有一具被直立吊在天花板横梁上的、不知死活的躯体，耷拉着头，看不清容貌。她慢慢往前走去，在相距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试图辨别出对方的身份。正弯腰想去看清他的脸的时候，那人突然抬起头来直视她，眼中精光四射。Winter呆立在原地，脸上褪去的了所有的表情和神色，就那么盯着这张过于熟悉的脸看了几秒钟，然后匆匆上前几步，一瞬间把所有的戒备都踏在了脚下，试探着开口道，
　　「……林淬？」
　　见对方没有反应，她又向前几步，再次问道，
　　「淬，…是你吗？」
　　话音刚落，那个人猛地向前一跃，挣脱了绳索的束缚，然后稳稳地落在Winter的面前，根本不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Winter如梦方醒，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她后退几步试图缓解对方逼近带来的压力，脑中却忽然响起林典的话。
　　「…跟我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你的故人噢。」
　　……一位你的故人噢。
　　故人？说的就是眼前这位么？除了长得和林淬有七分相似之外，她应当并没有见过他才对吧。
　　心中涌上一阵莫名的不安。然后她看着对方的眼睛道，
　　「对不起，请问你是…？」
　　「你问我是谁？」
　　对方又向前一步，指着自己问，
　　「小冬，你不认识我了么？」
　　Winter困惑地摇摇头，对方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到眼泪都从眼角迸出来。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直到他慢慢止住了笑，看着她的眼神中一半讥讽一半悲凉。
　　「他们都说你五岁那场病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在年纪小，失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我不相信你真的就这么忘记我了……一点都没有印象了么……我不相信！！我千辛万苦地回来为了见你一面，而你居然还把我当成林淬！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狂乱起来，仿佛正在受着什么非人的折磨。Winter耐心地等着，直到几秒钟之后对方再次平静下来。
　　「小冬。我是季夏…是你的亲生哥哥啊。」
　　这时Winter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低头去看手机，是林典的一条信息：
　　「OK，故人你也见了，…对了，差点忘了你根本不记得他了吧，他还死活就是不相信，现在这个打击够大了，他总该信了…好吧，总之你可以回去了。」
　　Winter看完信息再抬起头的时候，刚刚还在面前的季夏已经消失得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