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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７、礼物
张薇出差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约了凌雄父女吃饭，补偿上回粗心忘掉静儿生日的事情。
在北京，她发现一个特别别致的精品店，叫琉璃工坊，里面卖的琉璃制品，一件件堪称艺术品，有着各种斑澜的色彩和半透明的质感，美丽得像梦一样。张薇对于艺术的直觉很好，一看就爱上了那些东西。它们和自己家店里的那些琉璃，绝对不是一个等次的东西，虽然价钱不低，却非常值得。她早就决定要替默然和静儿挑一对琉璃坠子，在自己家的店里没有她合意的，却让她在北京找到了。
她看中了两条金鱼护身符，都是以金黄色为主色调的，飘着淡淡的蓝色和绿色，带着几分甜蜜和宁静的味道。
两条金鱼虽然颜色都是一样的，但是造型却截然不同，静儿的那条，温婉秀丽，羞涩地低着头，而默然的那条，像个充满疑惑的孩子，仰头向上，在追寻着答案。更特别设计在于，这两个坠子的下部可以契合地扣在一起，只要把上部的金属扣一起穿在一条链子上，就瞬间变化成一个新的饰品：两条鱼头尾相接，紧密相随，像一对难舍难分的情侣，做着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她一边付钱一边想，一条给让默然送给静儿，一条留给默然。若干年以后，也许两个人会相爱会成亲，那个时候，护身符要么可以交换，要么可以合二为一，总之是好意头、吉祥物。
张薇选这两条鱼，一方面是因为它里头含着一个美好的传说，另一方面是因为默然很喜欢金鱼。张薇不喜欢在家里养任何的动物和植物，因为要花很多的精力去打理和照顾，而不管多么细心照顾，养到最后，那些有生命的东西一定会死去，她受不了这么没成就感的东西。这一点张宁自问和凌雄很有差异。静儿从小就不断地捡各种垃圾一样的小动物回家，生病的小猫，小狗，小乌龟，小鱼，还有永远都没开过花的玫瑰和兰草，虽然屡屡遭受挫折，但她始终对那些小生命有着深刻的爱心。
默然对张薇说，下午莫志和吴尧约好来家里玩，请上他俩行不行？张薇很爽快地同意了。到了晚饭时刻，俞然说有事情要晚些来，而且可能会来不了，张薇就带上他们三个男孩子，开车去花园酒店的顶楼旋转餐厅，会凌雄父女。
到了酒店大堂，他们才知道今晚的晚餐是为了庆祝静儿的生日。吴尧一个劲儿抱怨默然没事先告诉他，都没为静儿准备礼物。他硬拉着莫志去一楼的商场买礼物，逛了半天，最后以外面十倍的价钱，买了一束花。默然怕莫志花钱，就偷偷发了个短信给他，让他到停车场来，他记得妈妈的车上，有一袋不知道什么人送的礼物。里面有一瓶子巧克力，那个广口瓶用手工玻璃做的，还挺别致，上面系着缎带，看起来是一份不错的礼物。袋子里还有一瓶矿泉水，估计是活动的时候送给嘉宾喝水的，默然没地方处理那瓶水，就拿在手里。
吴尧见他俩捧着东西回到大堂，就用眼刀砍杀默然，意思是说你重色轻友，厚此薄彼。默然假装看不见，昂首走过吴尧身边。张薇见人终于齐了，就张罗大伙儿去乘电梯，正在这个当口上，凌雄父女也走进了大堂，而且还带着顾飞。静儿看见他们，乐不颠地跑过来，一大群人就浩浩荡荡地进了电梯。
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顾飞看到一对母子往电梯门跑过来，就按住了开门键。谁想到那孩子跑到电梯门口的时候，突然摔了一跤，手里捧着的小玻璃缸打破了，里头的几条手指大的金色鲤鱼啪啦一声摔到了地上，四周散开，还不停扑腾着在挣扎。那个孩子急得用手去摸那鱼，左手食指上立刻划出了血痕，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一地的水和扑腾的金鱼，立刻就哭了起来。年青的母亲急得抱起孩子就退出了电梯，根本顾不上那条垂死挣扎的鱼了。
默然没想到自己会和静儿那么有默契。看着那些还在乱跳的鱼，他俩几乎是同时低下头蹲下身去捡的。两颗头硬生生碰在一起，默然立刻给撞得往后倒，差点坐在一堆碎玻璃上，幸亏凌雄一伸手就扶住了他，几乎是半抱着把他扶起来了。张宁镇定地安抚默然，凌雄却放开了手。
静儿把鱼捧在手里却一畴莫展，望着大伙儿不知所措。还是莫志灵活，把手中的糖罐揭开，把巧克力全倒进了静儿背着的小包，让静儿把鱼放进玻璃糖罐里。还在头晕眼花中的默然也醒了过来，把手中的矿泉水瓶子打开，给那个糖罐里充了大半罐子的水。
小鱼们立刻就洒脱地游动起来了。橘红色的大尾巴，像一条宽大的婚纱一样散开，在水里自然地飘浮起来，充满了生命力。四个年青人围在瓶子四周，看着重新充满生命力的小鱼左闪闪右转转，都异常兴奋地欢呼起来。
然后电梯叮的一声，停在顶楼。凌雄对电梯口迎宾的服务员低声嘱咐了两句，请他通知清洁工来打扫地上的碎玻璃。其他人早就冲进了餐厅，霸占了一个视野很好的桌子。等张薇和凌雄走进来，桌上只余下大家送静儿的一堆礼物和大大小小的包包，人影子也看不到一个，全跑去拿食物了。
张薇凑近瓶子，观察那几条鱼的活跃程度：
“老凌，你看这条鱼能活下来吗？”
“估计够呛。这种鱼还挺难养的，这瓶子也太小，水也不适合养鱼。等回到家换水，还不知道鱼能不能坚持这么久。”凌雄正在看张宁送给静儿的一个精巧的化妆盒，盒子上有一个机关，一按下去，盖子就会哔叭一声弹开。凌雄按得性起，哔叭哔叭地不停把盖子按起来又放下去。
“老凌，你还记得，默默和静儿小时候，有一回我们去乡下玩。有一个老乡在溪里抓了条小鱼送给默默，让他在井台儿上打碎了。”
“是啊，里头的鱼摔出来死了，默默哭得要死要活的。”
“后来是你送了他一条一模一样的鱼，我不让他养，他闹得多厉害，你还记得吗？”
“你为啥不让人养呢？那时候默然天天上我家来看那条鱼，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的偏执。”
“那种东西迟早会死的。什么东西都是，付出了爱，到最后失去的时候就很痛苦。尤其是默默这种孩子，他的身体你也知道，长期心律都在一百以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意外发生。我希望他对什么都不要过于投入感情，冷漠点也不坏。”
“我说张薇，真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专制的母亲。默默的感情如何收放，是他自己的事情。如果他将来注定要为感情受苦受累，那也是他命中注定要承受的生活好不好？你现在替他操这种心，杞人忧天了吧？”凌雄像听到什么奇闻一样睁大眼睛，然后很没风度地嘿嘿笑起来。
张薇翻了他一个白眼：“老凌，你是孤家寡人，成天风流快活。你懂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事情我看得多了。也许我算是幸运的家伙，但谁知道俞然明天会干出什么来？我告诉你我理智着呢，不抱多大期望。”
“你就嘴硬吧！我看万一俞然出点啥事儿，第一个走不过来的就是你……”
凌雄的声音是被一阵很放肆的笑声打断的。两人扬眉一看，来人是他俩的老相识，这家酒店的执行董事郑彬。
“张区长，你要警惕啊。我要不是知道老凌是个GAY，真怀疑你俩有啥奸情……”郑彬大喇喇地往张薇身边一坐，还伸手搭上了她身后的椅背。
“住口！你疯了！仔细孩子们听到！”张薇急促地打断了他的话，斜他一眼：“还有啊，郑总以后别乱叫。我现在正式知会你俩，组织部刚通知我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副区长了。交接完以后，就到市科技局去了。”
“哦？下来了？”郑彬假作受了惊吓，把嘴巴撑得可以装得下一个鸡蛋：“多少？”
张薇懒懒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多少？”
“金额呀！不是经济问题下来的？”
“去死！”张薇气得几乎伸出手给他一个耳光，自从两人相识开始，她就没在郑彬面前占过便宜。郑彬是律师出身，嘴巴锋利得狠，旁人会觉得他说话很幽默很有意思，但她平时是给别人奉承惯了的人，对郑彬干脆就两个字：厌恶。她看看静儿端着盘子走过来，就对郑彬说：“你赶紧让开地方，孩子们都回来了。你少在这儿影响别人家庭聚会啊！”
郑彬邪笑着离开了坐位，边走还边说，“这一餐我的，千万别和我客气啊。”
他绕过吧台，经过明火烧烤档的时候，看见一对漂亮的男孩儿肩靠着肩站在角落里，等服务生煎三文鱼。那两只小手，在黑暗里紧紧拉在一起。电话响了。其中一个听完电话以后，轻轻把另一个拉到身边，说：“我姐姐病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那男孩子担心地把他送到电梯口，说：“到了抽空给我打个电话。”然后两人看四下无人，快速地把脸贴在一起，又分开了。
郑彬笑眯眯地看着，轻轻吹了一记口哨，然后轻轻哼起了一唱起来：“在那一刻，没人知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礼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