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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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日
凌静儿出了俞家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家。她家住在城市东边儿的师范大学里，而俞家在城中心，附近有一个巨大的商业中心，地下一层是很前卫的流行前线，全G市最新潮的玩意儿，都能在这儿找到。
周末。人流特别拥挤。静儿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时不时被人撞到身体，被动地转身、甩手、歪头、弯腰。冷气很足，但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躁火。在一个拐角处，有一个凹角，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的身体，她干脆站了进去。
从身边的镜面墙里，可以清楚看到自己姣好的面容、修长的身体。粉红色的小T恤，胸前印着一个白色的简笔画的小男生，白色的休闲短裤，裤角边有一个可爱俏皮又丝毫不张扬的小扣结。静儿笑了笑，镜子里的美丽女孩儿也嫣然一笑。我有什么可苦恼的呢？看着眼前涌动的人流，静儿苦恼地追寻着自己不高兴的原因。她先在头脑中想象着一张白纸，然后再想自己为什么烦恼，却百思不得其解。
她清早是带着非常好的心情出门的，因为今天是她的十八岁的生日。从小到大，她的记忆中，所有的生日，都是父亲帮她安排的，父亲自有办法知道她的好朋友是谁，安排的生日聚会，总会是很开心的家庭聚会。不同于其他的孩子，静儿从小就特别依恋父亲，即便是她长到十八岁，她还没试过有一天要避开父亲过生日的。
一个星期前，在犹豫了好几天以后，她终于期期艾艾地向父亲提出来，自己要独自出去过生日，和朋友一起。父亲先是瞪大眼睛看着她，然后仰天大笑，边笑边说：“我家静儿终于长大了！去吧去吧，老爸一人在家想念你，没关系。”
可是她到了默然家，原来设计好的话却似乎没有机会说得出口。默然总是淡淡的，她没狂妄到相信自己的出现对于他来说会是一个惊喜。可是到了最后，午饭时间都快到了，她最得体的行为，似乎就只剩下告辞了。静儿有些委屈，但是她劝告自己：不能愤怒，因为你没权力生默然的气呀！在心里对自己说话的时候，静儿把最后一个“呀！”字是高高地升了一个调子的，算是用那可爱的语调来安慰自己。
手机滴铃铃地响起来。静儿从来不用音乐啊、人声啊，那些怪里怪气的声音。她从来就只用一种铃声，正常的悦耳的清脆的电话铃声。是父亲。静儿只是喂了一声，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凌雄匆忙赶到中华广场的时候，只不过用了半个多小时，停车倒花了点时间。他看见静儿孤零零地坐在楼梯上等他的身影，就不禁笑了起来。“宝贝，我们去吃PIZZA吧。我看广告说，出了一种无边大鸟PIZZA，听名字就透着奇怪，咱们研究研究去。”他根本不做停留，也不安慰静儿，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电梯走，速度很快。静儿被拉得一跌一撞的，只好专心配合他的步子，暂时就顾不上哭了。
走上扶手电梯的时候，静儿已经被凌雄揽着肩膀，满脸不耐烦地瞪着老爸，开始争吵吃哪一种PIZZA了。她一直对老爸很无语，去年就已经是四字头了，还像孩子一样，每次都要尝试一种新口味，静儿好几次都被迫和他一起品尝那些有着奇怪味道的小吃，最后不得不和老爸约法三章，不管去吃什么，都要两人轮流作主，不管选择吃什么，对方都不得有异议。
上一回是老爸的研究生顾飞请他俩吃的饭。顾飞第一次拜访导师，非要请他一家人出去吃。他还很热心地问起了师母，可是凌静儿很大方地对他说：“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就去世了，连我都没见过她呢。”窘得他恨不得钻地底下，心里一直骂自己没心没肺，连导师的基本情况都没打听清楚，整个不上道。
静儿坚持说顾飞请客那次是父亲作主的，“你的学生，肯定请的是你。我只是作陪。”
“唉……我怎么觉得那次顾飞光问你喜欢吃啥了？当时我不过是个陪衬，就跟溶进空气里了一样……”凌雄表示不同意。
“那谁让你有权力不用呢。反正今天只能吃海鲜至尊，你不要再和我争了。而且你好意思和我争吗？去年我生日，你竟然还要求我陪你去听相声！到底谁陪谁啊？”在电梯转层的地方，静儿突然停下脚步，把手朝凌雄面前一伸，简短地说了两个字：“礼物！”
凌雄不说话，只笑着推静儿往前走，而莉则儿边走边扭着身体，想挣脱他的手，继续讨要礼物。到了PIZZA店门口，两人全都呆住了，对面走来的一家三口，正是俞默然和他的父母。
俞然和凌雄早就热情地双手紧握了。张薇也第一时间亲热地拉住静儿，笑着拍她的手，“你这孩子，怎么刚才在家里都不透一个字啊，非得要自个儿先走。你看跟我们一起过来多好呀！”然后她一手拉一个孩子，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店门。
服务员小姐迎上来，张薇张口就说：“五位……”
凌雄从后面闪上来阻止她，“已经有位了……”说完就四处打量。角落上一个安静的卡位里冒出一个男孩子向他们招手，原来是顾飞。
张薇看到桌子上摆的生日蛋糕，心里后悔不迭，暗骂自己完全昏了头，根本不记得静儿的生日。静儿独自来找默然，总归会有些事情，自己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呢。
内疚感油然而升，她忍不住搂过静儿，“是阿姨不好，阿姨全给忘了。我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叫过我妈妈来着，都是我不好，静儿别生气了好吗？”然后她把小女孩推开少许，盯着她的眼睛温柔地问。静儿被盯得不好意思，强笑着说，“张阿姨，别这么说，您这么忙，记得住才奇怪呢。”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随便挑。阿姨活该要受罚。”张薇边说边硬拉着静儿坐在自己身边，默然顺势就坐在了她的另一边。
凌雄向大家介绍顾飞，说上午正给顾飞做督导分析，完了就让他一起来了。张薇正要招呼服务员点餐，顾飞礼貌地站起来说，“张区长，还是我去吧，你们聊。”一会儿顾飞回来，拿着点好的餐单，递给他们看：“看看还需要加点儿什么不？”
张薇看了看单子，上面有海鲜大会、荤食天地、无边大鸟、素食主义四款ＰＩＺＺＡ了，还点了洋葱圈、烤鸡翅、雪鱼扒之类的好几样小吃，饮料也有冷有热，基本上这间店里味道说得过去的东西，都点上了，而且品种风格还挺齐全，不管喜欢吃什么风味的人，都能有东西吃了。张薇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顾飞，心想这小伙子长得憨憨的，里头还挺细。
店里除了吃PIZZA以外，还有一些自助的水果和小吃。顾飞看东西上得差不多了，就站起来说去拿些水果沙拉，还特意回头问静儿：“要不要一起去？”
张薇正照顾两个孩子用湿纸巾把手擦干净，看他俩还尴尬地坐在两边，就笑着说，“去，你俩负责去给我们取水果沙拉。看清楚啊，今天我们人多，要够吃才行。看你们能搬多少。”张薇手底下暗暗地推黙然，感觉到黙然也暗暗地抵抗着她的手，知道他还在不好意思，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她正要硬推黙然的，谁知道静儿却站起身来，大方地拉住黙然的手说：“走吧。我最会垒那个了，你帮我扶着。”
三人走远的时候，张薇还听到静儿的声音：“……要是有比赛，我准能拿冠军！我为这，专门练了好几次。”
“你练习这干嘛呀？无聊哎……”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哪天我们一起在原始森林里遇上野人，人家首领就爱比这个，咱们一群人全得靠静儿的这手奇技脱身。”这是顾飞的声音。
凌雄看着三个年青人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怔怔的倒像在发呆。“老凌，静儿准备考哪儿啊？”俞然突然打断了凌雄的专心致志。
“她想上我们师大，就学心理学。她对这个有兴趣，而且有我照顾，总归放心一点。以后要有什么出国交换学习的机会，也方便以权谋私。”凌雄喝了一口咖啡，皱了皱眉毛，又加了一点糖粒，“其实，我希望她能搞文学，她应该继承这方面的天赋……黙然呢？黙然的目标是哪儿？”
“他的成绩还不如静儿呢，我也希望他去你那儿，你给我照顾着点儿。”张薇半真半假地笑着说。她抿了一口茶，继续说：
“你还记得吗？那一年，你一个人抱着静儿到Ｇ市，住在我家，工作也没落实，房子也没有，静儿小得跟只小猫一样，还没满月呢……”张宁望着静儿和黙然凑在一起小心垒水果盘的身影，叹息着对凌雄说：“你一个男人家，这么多年孤身一人，把静儿养得这么好，真不容易啊。”
凌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但他仍然保持着平静：“是啊！真的很不容易。”他低下头搅动着自己的咖啡，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生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