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戒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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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戒备
喝了两大杯冰可乐，默然才觉得喉咙里头的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在劲辣中昏掉的头脑，又重新清醒了。接着他很懊恼地发现，喝了两大杯冰可乐，自己的胃又开始疼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不好，胃口也差，默然从小吃饭就是个问题。他小时候是典型的老大难孩子，被大人逼着塞进一口米饭，他有本事在嘴里一直含着，就是不吞下去。每每张薇都觉得那口饭给含得已经馊了，不忍心让他吃下去，才让他吐出来，再给他换一口新的米饭，继续含着。在幼儿园的时候，每天都是最后吃完的几个孩子中的一个，等到保育员该收拾桌子了，就被赶到墙角站着，自己捧着饭碗，不吃完断然不许坐下。有一回家长开放日，天气还挺冷的。张薇来晚了，其他小朋友都准备开始上课了。她看着默然捧着早餐的一碗粉，站在那儿就是不吃，直到保育员收拾完桌子课室，腾出手来喂他。看着保育员阿姨把冰冷的米粉一口口地往默然嘴里塞，张薇心疼得要命。以后，她就习惯了每天早上早起一个小时，给默然做好早餐，一定要先让默然喝杯牛奶、吃块点心再去幼儿园，一直坚持到默然高中毕业。后来她工作忙了，这个工作也一直由保姆坚持着，以至于默然习惯了自己家里做的又精巧又可口的早餐，一到外面，就连最高级的茶楼，面对最精致的茶点，也不可能胃口大开。
默然愁眉苦脸地看一眼莫志替他叫的鸡腿汉堡，再看一眼大口大口吞着汉堡的莫志，看到莫志一边咽着食物，一边还鼓励性地跟他点点头，示意他赶紧吃。
“赶紧吃，咱俩吃饱了……逛橘子洲……，也感受下领袖当年的风采……”，因为吞咽食物，莫志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默然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莫志吃什么东西，都能这么美味，看上去胃口好得不行。刚和莫志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在外面吃饭，莫志看到默然随便浪费食物，还发过一回大火。后来，默然知道莫志小时候曾经试过三天三夜没有一点东西可吃的事情后，觉得很内疚，再也不敢在莫志跟前浪费食物了。
他为难地看着汉堡，盘算着好歹吃两口，然后再塞给莫志，至少表示态度是端正的。鸡腿汉堡里头有很多芝士，一口咬下去，被挤出来流了他一手。默然看着那些白白的汁液顺着手背趟下来，第一念头是赶紧伸出舌头去舔舔，随即就被自己这个念头恶心到了。
莫志看到，默然的脸上瞬间变得刷白。他把手上的汉堡一扔，跌跌撞撞地往卫生间跑。莫志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了过去。跑到卫生间，正看到默然对着洗手盆，翻江倒海地呕着。莫志不知道应该怎么帮他才好，只能在旁边看着他痛苦万状地掏心掏肺地呕吐。
默然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的气力都快抽光了，他双手扶着洗手台，把全身的重量都靠了上去。等眼前白花花的景物渐渐变清晰了，才敢放开手。盆内的污物已经被莫志冲走，默然正要转身离开，身体已经被莫志扶住了。默然突然觉得没来由的安心，放心地把身体的重量靠在莫志身上，任他搂着自己的肩膀，走了出去。
橘子洲公园肯定是不能去了。莫志不由分说地拉着默然打了个车，回到酒店。却不知道酒店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静儿中间不放心默然，打了个电话回房间，发现无人接听。再打莫志和默然的手机，一个关机，一人无人响应。几个人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就火速赶回了酒店。找不到默然和莫志，正乱着，却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出租车，肩膀靠着肩膀走进了酒店大堂。
看到默然恹恹的神情，静儿扑过来扶住他，还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你这家伙！这么大热的天儿跑出去，中暑了怎么办？”静儿的声音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咆哮了。
默然咧开嘴笑了笑，算是安慰她：“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我俩在房子里闷坏了，想出去转转。”
静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想想还不够，又伸出手指头用力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出去转转，为啥不听手机？”
“忘记带了……我成天忘带手机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莫志呢？”静儿往前探了探身体，避过默然，问在走在那边儿没发过话的莫志，“你俩真是太不懂事了，我们都快急死了，以为默然出了什么事儿。再不出现，我们就要一间间大医院去找了。”
这时候莫志已经放开的默然的身体，并离开他一尺之外了，被指名问到话，只有接过话头说：“……哦，没有啊，我手机没电了，昨天不记得充电……”，说完又面无表情地埋头走路。
“嘁！”静儿用简短的一个语气词结束了追问。她稍微抬起头，看着默然的脸。刚刚在户外的阳光下呆过，默然本来显得略为苍白的肤色添上了一抹红晕，额角上还渗着几颗薄汗。静儿不由分说，掏出纸巾来替他抹掉。默然猝不及防，没有避过去，尴尬地瞟了莫志一眼，见他专心走路，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就自嘲地低下头，笑了起来。
算起来，默然和她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童年伙伴，在学校也好，和同学朋友一起出去玩儿也好，他俩总在一条战线上，基本上是显得团结一致共同对外的。静儿对莫志有一种天然的说不清的嫉妒，就像莫志天然地就忌惮她一样，彼此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三人在一起的时候，就能感觉到空气中怪异的味道，一种他们三个都不能理解的、说不明道不清的怪异味道。
凭良心说，静儿在意识的层面上，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莫志的敌意。那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备，因为莫志是她和默然之间第一个让她产生了防备感的人。小时候，她和默然就常常混在一块儿。俩人并没有上同一所学校，但是由于家长们的这一层关系，假日里常常结伴出游。自打默然小时候生的那一场大病，张薇就再不肯把孩子托付给邻居，每当张薇和俞然出差，默然就会被放在静儿的家里，即使说不上青梅竹马，也算是断断续续地一起长大的。不管静儿有什么需要男孩子陪伴的事情，默然自然首当其冲，义不容辞，小的时候，是陪静儿上学放学、出席同学聚会，大一点儿了，是假扮男朋友把静儿从男孩子的纠缠中解救出来。
静儿从小就一直显得比默然更为出色，也更受到瞩目，而默然则常常是被动的。但即便如此，他得到什么好东西，还是会第一时间让静儿分享。比如他拿到驾照以后，第一个乘客就是静儿。多年下来，静儿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默然都会答应。静儿把这理解成默然的宽容——这是她一向喜欢那种淡定的、忍让的、不置可否的有着浅浅疏离感的男生，喜欢的程度，和厌恶那些像苍蝇一样粘着不放的男生的程度一样多。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戒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