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嫁穷汉》寸金时

13、真话假说

　　“什……什么？”程书敏不敢置信地问了一遍。

　　刚才是她幻听了吗？谢华松怎么说出真心待她这种孟浪的话来？

　　虽然他们俩从小一块长大，但谢华松对她一直不远不近的，长大后两人见面也是客客气气，从未发现他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心思。而且按照原本的发展轨迹，他很快就会和堂姐程小秋结婚，成为自己的堂姐夫。

　　刚刚一定是她听错了。

　　然而下一刻，谢华松再出口的话让她没法继续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挺适合做你对象的。”

　　周遭没有什么声音，谢华松的这句话无比清晰地传进了程书敏耳朵里。她缓缓睁圆了眼睛，接着又慌乱地避开谢华松的目光，脚步无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华……华松哥，我说的是假扮对象，你……你别当成真的，我们……那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流利话来。

　　而谢华松见她羞红了脸，一副要落慌而逃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些懊恼。

　　就不该听母亲的，什么追求女同志要大胆直白，书敏打小把他当街坊里的大哥哥，突然跟她说这种话，肯定会把人吓一跳，然后处处躲着自己。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还是得徐徐图之。

　　想到这里，谢华松露了个笑容，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怪我没说明白，把你吓到了，我说的也是假扮对象的意思。你看我们这么多年交情，找我肯定比其他人方便，你觉得呢？”

　　啊？
　　程书敏迅速抬眼看向谢华松，对方眸中含笑，仿佛在笑她刚刚会错意的傻样子。程书敏更觉羞赧，但心中隐隐松了口气。

　　眼前这人是堂姐程小秋的未来的丈夫，作为堂妹，她可不能跟自己的堂姐夫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不然日后做了亲戚，两家人还怎么好意思走动？

　　“你在厂里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见程书敏不说话，谢华松换了个话题。

　　程书敏松开暗中捏紧的衣角，想了想，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谢华松。

　　这些天被人指指点点，她表面上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心里别有多难受了，更何况还被人抢走了演出队的名额，那可是一大笔钱啊！她后悔又憋屈，很想找个人倾诉，但她不能跟家里人说，而关系最亲近的周秀春也因为担心被流言波及，怕事地疏远了她。

　　“……刚才拦我的那个人就是翟栋梁。他虽然是个斯文败类，但有句话说得没错，暴力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我就不应该当众对罗桂英出手。人们都同情弱者，在不认识的人眼里，他们只看到我动了手，光这一点就足够大家质疑我。”

　　终于找到人倾述心事，程书敏感觉畅快了许多。但谢华松听完后却哈哈大笑起来，露出一口瓷白的牙：“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那个叫罗桂英的估计被你打怕了。”

　　“华松哥，你怎么还笑话我，这些天我可憋屈了。”程书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谢华松当即收了笑正色道：“你也别懊恼了，我猜那个姓罗的就是冲着演出队名额来的，你那天动不动手结果都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你想想这件事里谁是最后的赢家？她又得到了什么好处？”

　　程书敏拧眉思索起来……

　　罗桂英这人不是个能吃亏的主，但那天她被自己泼了碗汤，还挨了一巴掌，事后却没有继续找自己麻烦，反而处处避着自己，一副心虚怕事的样子。这完全不符合她往日的性子，反倒像是达成了想要的目的，懒得再和自己计较……程书敏恍然大悟！

　　可是又有说不通的地方。

　　厂里组建演出队的事，谭主任只通知了她一个人，而她得知消息后也只告诉了周秀春。罗桂英是怎么知道的？还能这么快想出坏她名声的办法跟她争名额？如果这是真的，那她真是低估了罗桂英的心机。

　　“怎么样，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谢华松问道。

　　“嗯。”程书敏点头，“只是不太敢相信她这么有谋算。”

　　“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算计。”谢华松感慨道，“你爸妈把你保护得太好，所以你接触得不多，若是能一直这么被护着，也是件幸福的事。”

　　“我爸妈才不是在保护我，他们只知道逼我做不喜欢的事。”程书敏不服气，“还有，你也没比我大几岁，怎么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阴谋诡计？”

　　谢华松看着她气鼓鼓的脸颊，心情十分地愉悦，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上程书敏的头，语气里带着丝宠溺：“就算只比你大一天，那也是比你多吃一天盐……”话还没说完，便察觉自己的动作过于亲昵，手顿时僵在那里，两人之间刚缓和的气氛再度尴尬起来。

　　好在程书敏及时反应过来，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到旁边，脸上浮起红霞，“华松哥，就算你比我高很多，也不能把我当小孩子对待。”

　　谢华松顺势收回手，虚虚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就着她的话又把话题拐了回去：“好吧，那我们就来说说大人的事。那个姓翟的没安好心，但他提的建议感觉管用的，只是这假扮对象的人选随意不得，思来想去，我觉得自己最合适，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这个……还是算了吧，万一被我家里人知道，恐怕会引起新的麻烦。”冷静下来后，程书敏寻回了自己的理智。

　　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假扮对象，原本是她被姓翟的气糊涂了随便说的，并不是真的打算采纳翟栋梁的建议。而且这会儿仔细一想，让谢华松来假扮自己的对象，只会给那些嚼舌头的人增添更多谈资，认为她真的跟传言的一样勾搭了不同的男人。

　　最好的法子是她跟谢华松真的领证结婚，然后把大红本本狠狠地拍在那些人脸上，跟他们说“看看，这就是我的对象，两家从小定的娃娃亲！”

　　不对不对，她怎么会生出同谢华松领证的念头来，这太不正常了。今天脑子大抵是被气糊涂了，还是不要再讨论这个事了。

　　程书敏甩了甩头，立即转移话题：“对了，华松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华松被她问得愣住，“旁边就是我家呀，我在屋里听到你的声音才出来看看的。”没想到竟看到了她从未示人的一面，运气不错。

　　程书敏这才发现自己慌不择路的，居然跑到谢华松家隔壁来了。

　　这可真是尴尬……

　　不过，在谢华松面前丢脸她已经习惯了，也早就练就了自己找台阶下的本事：“瞧我糊涂了，居然没发现旁边就是你家。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去了，华松哥再见！”

　　跑了几步又回过头，发现谢华松还在原地面带微笑地望着她，她心里掠过一丝异样，朝谢华松挥挥手：“华松哥，你快回去吧，今天的事你就当没看到，千万别告诉别人。”说完快步回了家。

　　谢华松目送程书敏的身影消失在街口，这才转身回了屋。

　　江雅君从厨房里端出一盘黑乎乎的菜，见儿子从外头进来，问道：“什么事出去了一趟？灶上烧着菜也不跟我说一声，瞧瞧，晚上我们得吃黑炭了。”

　　谢华松看着那盘黑乎乎的煎冬瓜，挠挠头：“妈，这盘给我吃，我另外给您做个莴笋炒腊肉。”

　　江雅君不同意：“别费事了，就那么小块腊肉，留着以后招待客人，今晚从坛子里夹些酸菜出来凑合吃吧。”

　　“我们家哪有什么客人来，您身体要紧，医生说了你要少吃腌制的东西。”

　　说完，谢华松走进厨房，取下墙上挂着的油亮腊肉，剁下一半放到热水里仔细刷洗干净，然后切成薄薄的肉片，又切了半碗莴笋片一起炒了。厨房里很快飘出馋人的香味，外面路过的人停住脚步吸了吸鼻子，感叹一声：“谢家这孤儿寡母的，伙食倒是不错。”

　　程书敏到家的时候，发现莫春兰和程二平都不在家，只刘玉芝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嫂子，妈怎么不在家？”

　　“哦，爸和妈下午说有事出去一趟，应该快回来了。”

　　刘玉芝脸上的表情有些慌张，嘴角还沾着些油渍。但程书敏没多想，见她一个人在做菜，提出要帮忙，不料刘玉芝连声拒绝：“不用不用，你快去帮正勇复习功课，我忙得过来。”然后把程书敏推了出去。

　　等程书敏去了程正勇屋里后，刘玉芝赶紧放下门帘，回到灶边揭开锅盖，锅里是香喷喷的红烧肉。她顾不得烫，直接用手捻起一块吹了吹塞进嘴里，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连着吃掉半锅肉块后，她另外切了几只土豆放进锅里，又倒进一碗水，盖上锅盖重新烧煮。

　　晚上莫春兰回来吃饭的时候，用筷子在碗里翻了翻，问刘玉芝：“一斤五花肉怎么不见几块肉？”

　　刘玉芝的眼神躲闪，轻声跟莫春兰解释：“许是炖的时间长，肥肉全炖烂了混进了土豆汁里。今天去得晚，买到的五花肉是别人挑剩下的，肥的多瘦的少，下回我早些去排队。”

　　莫春兰面露狐疑，但看到碗里确实只剩些瘦肉，便住了嘴，把肉块全夹到程二平和程正勇碗里，自己倒了些汤汁拌饭吃。

　　程书敏吃下一块没什么肉味的土豆，蓦地想起之前刘玉芝嘴角残留的油渍，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继续埋头吃饭。

　　在某些方面她挺佩服自家大嫂的，明明占到了便宜，还能让别人挑不出错来，着实有些小聪明。不像自己，多活了一回也没学会这种手段，本以为强硬一点对待欺负自己的人就能摆平矛盾，结果使自己陷入了更大的麻烦。

　　也许她该试着学习一下大嫂的这种小聪明，再被人欺负的时候，也不至于落到更糟糕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