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束缚》豆子苏

14、第14章

　　“抱歉李先生，我来晚了，”小警察终于拿着医药箱过来了，“抱歉抱歉，今天警局太忙了，医药箱刚空下，我现在就帮您上药。”
　　“给我吧，”颜放伸手去接，“我帮他上，你先去忙吧。”
　　“啊？这……”小警察进退两难。
　　“嗯，给他吧，他在医院工作，你放心，”李维祎打个圆场，“除非你担心我们两个浪费药物。”
　　“不不不，没有没有，”小警察把医药箱递给颜放，“那我就先走了？”
　　“嗯，”颜放接过，“谢谢。”

　　颜放站在李维祎身边，不知道下一步要先做什么，索性试探问着:“那先把外套脱了？”
　　“不脱了吧，撸起来行吗？”李维祎浑身发着抖，“有点冷。”
　　“可能是流血的原因，”颜放看了眼李维祎脏兮兮卫衣，“算了，还是脱了吧，这么脏，别再碰到伤口。”
　　李维祎点点头，他没任何拒绝的力气，袖口上的衣服被刀割烂，因为血的流动，现在和皮肤黏在一起。

　　这次的情况和之前还不太一样，上次是因为撞击，衣服和胳膊之间产生了摩擦，衣服并没有破损，而这次完全暴露在表面，感染的可能比上次高太多。
　　“忍着点，先把衣服脱了，”颜放说着拨通了电话，“喂？许梦恬，下班没？”
　　许梦恬正收拾东西准备走呢:“准备着呢，怎么了师兄？”
　　“从医院开针破伤风，打开我电脑挂在我名下，开完立马送到警局一层，一进门就能看到我。”
　　“啊？师兄，你怎么进警局了？”许梦恬问着也不含糊，赶紧打开颜放电脑，“没什么事吧？”
　　“没事，”颜放焦急地看向李维祎，后者已经自己把卫衣脱了，只剩下一件T恤，“快点，麻烦了。”

　　因为撕裂，李维祎胳膊上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点，颜放脱下自己的衬衣披在他身上:“我先给你消毒。”

　　颜放手底每动作一下，李维祎就疼的皱一下眉。
　　“很疼？”颜放轻声问，“我让许梦恬给你带麻药，止痛药也行……”
　　李维祎止住颜放拿手机的动作:“没事，就这样吧。”
　　然后他便闭上眼睛，紧抿着自己发白的唇。

　　伤口不深，长是长了点，但没伤到要害，就是多流了点血。
　　颜放知道不严重，他见太多这种伤口了，早就见怪不怪，但手还是停不下发抖地动作。

　　“针……针来了！”许梦恬飞速赶来，“师兄你怎么样……”
　　许梦恬一拐进警局，就看到颜放蹲在地上，正聚精会神地给李维祎上着药。
　　“李哥？”李维祎胳膊上的伤口泛着血红，几乎把小姑娘吓坏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颜放接过破伤风，直接给李维祎打了进去。
　　“啊？”许梦恬一愣，“不是……不用做皮试的吗？”
　　“用不着了，”李维祎闭着眼，只觉得自己好笑，“说起来都让人笑话，一个多月前我刚打过一针。”
　　“少说话，”颜放捏着李维祎针口处的皮肤，“省点力气。”

　　“不好意思，久等了，”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从问询室里出来，“季慈，32岁，丈夫是个Alpha，赌徒，输了钱就打她，在这种情况下，由于长期被家暴导致，季慈心里有些扭曲。在心理医生的疏导下，她承认了她买凶杀人。据她所述，她是在上个月在地下停车场看到李先生带着颜先生离开，突然动了这个念头，然后对李先生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尾随。”
　　李维祎回忆起超市那次:“怪不得……前段时间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我们已经联系了宁安市的精神病院，打算把她送到那边。”

　　“好，谢谢您，”颜放给李维祎包好伤口，站起身感谢，“那几个Alpha呢，怎么处理？”
　　“故意伤害，但因为李先生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到了法院那边，估计也不会判的太重……”

　　“没什么大碍？”颜放冷笑一声，“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跟我说没什么大碍？”
　　薄荷酒味道的信息素顺着墙边蔓延开来，像藤蔓缠绕，丝丝缕缕的渗进Alpha和Omega的皮肤。
　　许梦恬当场腿软，扶着墙喊颜放:“师兄，你的信息素……”
　　“先生，”Alpha警对Alpha的信息素最为排斥，警察后退一步，“我知道您担心，但是仅凭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确……”

　　“喂，你收着点，”李维祎伸出手扯了把颜放的袖口，他闻不到颜放信息素的味道，自然而然也不知晓此时空气中信息素的浓度，但他看得出许梦恬有多难受，“别欺负女孩子了。”

　　清甜却带着杀伤力的Alpha信息素味道突然收紧，许梦恬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紧接着，李维祎对警察说:“伤害Beta不容易被判刑，那伤害Omega呢？”
　　许梦恬额头上的汗还没消，就赶忙拦着李维祎:“哎李哥，你可不能这么恩将仇报，我一当事人还没说什么呢，你别让警察抓我师兄……”
　　颜放默不作声地看着李维祎。
　　后者当即便笑了:“丫头，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案子。”

　　“什么意思？”颜放问。
　　“那几个人抓住我的时候，”李维祎吞了口口水，嗓子像是在着火，“他们好像说，我长得还不错……”

　　颜放:“？”
　　警察:“？”
　　许梦恬:“？”

　　“你们这都什么表情啊，”李维祎轻叹了口气，“我还没说完呢。”
　　“害，”许梦恬一摆手，“我还以为你是在活跃气氛等夸呢。”
　　颜放一记眼刀撒在许梦恬身上，后者撇撇嘴。
　　“哈哈……”李维祎笑笑，“谢谢你给我送药，先回去休息吧。”
　　师兄还没开口，许梦恬哪里敢走，眼巴巴地看着颜放。
　　颜放退了一步:“今天谢谢，走吧。”
　　“那你照顾好我李哥，”许梦恬可太感谢李维祎了，“我走了！”
　　李维祎:“拜。”
　　颜放眉头皱起:什么时候就成‘你李哥’了？
　　？

　　“那个……”警察头一次觉得自己站在一旁，太多余了。
　　……
　　“哦，抱歉，我接着说，”李维祎继续，“我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上次那个Omega’……不知道问询中有没有提到这一点。”
　　李维祎头脑清晰，口齿伶俐向警察回忆着案发时候的事。

　　颜放有些失神。
　　太久没见，他都忘了，其实大家都在成长。
　　而李维祎其实不需要被保护，他自己也能独当一面。
　　又或许，李维祎一直就是独立的。

　　“他们并没有跟我们提到，”警察把李维祎的口供记录在案，“这件事情很关键，或许他们不止犯下过这一个案子。多谢您的配合，有什么事我们会及时联系您，祝您早日康复。”
　　警察朝李维祎伸出手。

　　李维祎手上都是血，胳膊又疼，他正犹豫着，颜放挡到他俩中间，自己握住了警察的手:“谢谢您，麻烦了。”

　　李维祎重新靠回椅背，他很累，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想再休息一会儿吗？”颜放声音很轻，语气里带着懊恼和自责。
　　他试探着，一点一点地前进。
　　李维祎轻点了下头。
　　颜放不再吵他，收拾好医药箱放到一旁后，安静坐到了他身边。
　　两个人难得有片刻安宁。

　　“颜放。”
　　颜放顺着声音看过去时，李维祎还闭着眼睛，看起来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是我叫的，”李维祎动了动唇，像是猜到了颜放心里所想，“你没听错。”
　　“嗯，现在知道了，”颜放紧绷的神经聊聊放松下来，身体大部分力气同样靠在了椅背上，“刚有一瞬间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耳鸣了。”
　　“呵，能开玩笑了，”李维祎轻笑，“心情好点儿了？”
　　“嗯……嗯？”颜放的应答拐了个调。

　　紧接着，李维祎叹了口闷气:“刚我语气有点冲，抱歉。”
　　颜放自嘲笑笑:“这话应该我跟你说吧？”
　　“是吗？”李维祎缓慢动了动脑袋，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慵懒，“那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吧，谁也别提了。”

　　颜放心里像是被人攥着揪了一下。
　　其实李维祎什么都懂，唯独不懂一件事。

　　“那我也要说，”颜放抬眼望着天花板，明明这话是对李维祎说的，可他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不好意思，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李维祎不想听道歉，事情已经发生，不过也都已经过去。
　　再讨论翻旧账，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可是李维祎。”颜放不敢去想，但也不想忍着。
　　“嗯？”
　　颜放的话语里不夹杂任何情绪:“万一呢？”
　　“什么万一？”李维祎带着大难过后的释然，“哪儿有那么多万一，我现在坐在这儿，是那九千九百九十九还是那一？”
　　“不是这么算的，”颜放终于敢看李维祎，“对我来说，只要没见到你人，每种可能存在的概率，就都是一样的。”
　　“你不是说，你是唯物主义吗？”李维祎侧眼回看着他，“怎么又信上这些虚无缥缈的了？”

　　“以前我的确不信这些东西，”颜放回到弯腰的姿势，攥在一切的双手因为想到恐惧的事，不停摩挲着，“但是很神奇，今天听到季慈说话之后，我突然就信了。”
　　“我没告诉你吧？”颜放在脑海里琢磨着措辞，尽量使拼凑起来的文字听起来委婉。
　　但是他做不到。
　　这一次，真的有点儿困难。

　　“李维祎，”颜放低着头，声音带着呜咽，“其实我很害怕。”

　　“颜放。”李维祎手搭上颜放的肩。
　　他站起身，看着坐在长椅上的人。
　　“我现在就站在这里，在你面前，”李维祎对他笑笑，“所以，你不需要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