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丑女》烟秾

9、第 9 章

　　这人真是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啊，他非得要给自己惹祸上身吗？

　　温婉厌恶的看了一眼庄疏鸿：“庄公子，请自重。”

　　这人是在拿她开心吧——或者是别有用心，反正打死她都不相信这秦国公府的公子哥儿会看上一个大胖子。

　　虽说自己最近在减肥，实施女瘦十八变的计划，可不至于效果会这样快这样好吧？她每天都有用布条来测量腰围，没见减多少。

　　众人见温婉嫌弃的目光货真价实，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多少京城贵女都梦想着庄世子能多看自己一眼，可这个胖姑娘居然一屑不顾？

　　不不不，那眼神还不是一屑不顾，分明是在说：“别过来，离本姑娘远一点！”

　　秦国公夫人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自己如珍似宝的儿子，在这个又穷又胖的丫头眼里，居然一文不值？

　　“你、你、你……”

　　秦国公夫人伸出颤抖的手指住了温婉：“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儿子？”

　　温婉一脸茫然：“夫人，贵府公子岂是我这升斗小民能肖想的？齐大非偶，小女子万万不敢觊觎，像庄公子这般才貌双全之人，只有京城最尊贵最貌美的小姐才能配得上，夫妻举案齐眉恩恩爱爱比翼双飞，做一对逍遥快活的神仙眷侣。”

　　这一番话只说得秦国公夫人心花怒放，方才还是脸色黑黑，现儿已经是满脸笑容：“你这丫头倒是个明白人。”

　　温婉朝秦国公夫人福了福身：“夫人，不叨扰了，温婉就此别过。”

　　将一双手叠放在前边，跟了那个管事婆子朝前边刚走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温姑娘，何必掩饰自己的感情呢？”

　　庄疏鸿快步追了过来，拦住了她：“温姑娘，我们初见之时，我见你眼中有光，便知你心悦于我，为何不肯承认呢？”

　　他笑嘻嘻的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温姑娘，莫不是因着你害羞故此……”

　　温婉冲他冷冷一笑，摇了摇头：“庄公子，你想多了。”

　　身后秦国公夫人正虎视眈眈看着自己呢，若是流露出有半分对庄疏鸿的好感，岂不是会死得很惨？这国公府的贵夫人要对付她这样的贫家丫头，不就和捺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吗？

　　盯着庄疏鸿那张俊美的脸看了一眼，温婉觉得自己牙痒痒的，这个什么庄大公子真是可恶啊，他为何要和自己作对呢？

　　温婉觉得自己牙齿有些痒痒的，她朝庄疏鸿呲了呲牙，也压低了声音：“好狗不挡道，庄公子，请让让。”

　　听到她忽然冒出了一句很粗鲁的话，庄疏鸿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一眼温婉。

　　和他打过交道的小姐们没有一个不是文质彬彬，说起话来温温柔柔，仿佛能滴得出水来一样，而眼前这位温姑娘，却是与众不同。

　　不仅对自己表现得兴趣缺缺，而且说话也是这般有趣。

　　庄疏鸿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也没谁当着他的面说过这般生动的言语，乍一听到，还颇觉新鲜。

　　这位温姑娘可真是合他心意。

　　“温姑娘，为何对在下如此有成见呢？”庄疏鸿笑眯眯的刚说了一句话，温婉又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庄公子，温婉求放过，请不要拿我寻开心。”

　　她正准备离开，就听着前边声音响亮：“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新鲜事儿不告知我？”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哟，老国公夫人来了！”

　　说话间，一个贵夫人在众人的拥簇下走了过来，她年纪约莫六十岁上下，花白头发梳得纹丝不乱，头上簪着累丝黄金凤钗，尾翎上镶嵌各色宝石，凤凰嘴里衔着一串硕大的东珠正垂眉心之上，与那金镶玉的抹额相互辉映。

　　果然是国公夫人，端的是富贵大气，温婉不由得暗暗赞了一句。

　　“疏鸿，听说你们这边有热闹看，怎么也不赶紧让人给祖母来送个信儿？”

　　老国公夫人笑眯眯的走到了庄疏鸿面前，虽是说的责备话儿，可那语气却没半分责备之意，看得出来，她非常宠爱这个长孙。

　　“祖母，这种事情还用孙儿捎信么？您身边的人个个都是耳聪眼明的，有啥好事情还不得赶紧陪着您过来？”庄疏鸿和老国公夫人说话之时，脸上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不似别家府上祖孙见面要上一大堆规矩。

　　老国公夫人伸手推了推他：“快说，今日有啥稀罕事儿啊？”

　　庄疏鸿眼睛瞟了一眼温婉：“祖母，你们不是一直催着我将婚事定下来吗？”

　　“哟哟哟，疏鸿，你今日相中谁了？”老国公夫人眉开眼笑：“快说说，是谁家府上的姑娘？让祖母好生瞧瞧！”

　　庄疏鸿走过去扶了老国公夫人的手，走到了温婉面前：“祖母，孙儿的心上人就是这位温姑娘。”

　　老国公夫人眉眼带笑的着朝温婉看了过去，在看到她的刹那，笑容凝结在嘴角。

　　温婉没有在意老国公夫人唇边凝结的笑容——大抵是正常反应吧，原以为会看到一个纤纤作细步的绝世佳人，可谁知跃入眼帘的却是像泰山一般稳重的姑娘。

　　“温姑娘，你是谁家府上的丫头啊，瞧着这一脸的福气，啧啧啧……”

　　老国公夫人接下来的反应让温婉没有摸着头脑，就见这位老太太踏步上来，一把抓住了温婉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摸了一把：“真是有福之人啊。”

　　这下轮到温婉目瞪口呆。

　　这位老国公夫人看人的目光简直是与常人迥异呀，身边一群貌美如花的小姐，她偏偏拉着自己一顿猛夸有福气？

　　庄疏鸿笑眯眯的看着她，温婉心中暗暗拱起了一把火。

　　都是这家伙在胡言乱语，否则自己这时候还是好端端的做着自己的本分事儿，跟在魏五小姐身边替她补妆。

　　“老夫人，您过誉了。”

　　温婉将手抽出，朝老国公夫人欠了欠身子：“温婉先行告退。”

　　“哎哎哎，温姑娘，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老国公夫人似乎没打算放过她，赶紧让身边的人招呼温婉：“快带温姑娘到花厅里去坐着，别怠慢了贵客。”

　　听到这话，秦国公夫人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姜还是老的辣，婆婆这一招釜底抽薪确实是妙，为了避免儿子在一众大家闺秀面前丢脸，先把源头祸水给引走。

　　温婉跟了老国公夫人身边的管家婆子朝前边走，庄疏鸿正准备追过去，却被秦国公夫人一把拉住：“疏鸿，这边还有贵客要招待，你且跟我来。”

　　庄疏鸿挣扎了一下，没拗得过秦国公夫人坚定的手爪，只能跟着她走开。

　　花厅里坐了不少贵夫人，温婉进去的时候，众人都将目光投在了她身上。

　　温婉没怯场，笑眯眯的朝众人点了点头，跟着那管事婆子走到上首左侧坐下。

　　她所坐的位置正在老国公夫人身侧，比较显眼，引起了那些夫人们的兴趣。

　　“敢问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坐在温婉身边的那位中年妇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开始刨根问底。

　　温婉笑了笑：“免贵姓温，家住甜水儿胡同。”

　　听到甜水儿胡同几个字，那位夫人似乎有些发懵，呆呆的看了温婉几眼，一言不发。

　　温婉笑了笑，心知肚明。

　　这位夫人大概万万没有想到，坐在身边的竟然是出身京城贫民窟的丫头吧。

　　老国公夫人缓缓走入花厅，众位夫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虽说现在秦国公这爵位已经换了主人，虽说秦国公夫人也已经掌了中馈，可国公府内院里依旧是老国公夫人为尊，凡属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秦国公夫人还得过来请示婆婆。今日秦国公府设宴，既是为长子袭爵摆酒庆贺，同时也是为了长孙相看未来的孙媳妇。

　　众人都知道老国公夫人行事不拘一格，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居然娶了一个九品小吏的女儿，这让大家都觉得自家的女儿有嫁入国公府的希望。

　　虽说家花不比野花香，可谁都觉得自家的闺女貌若天仙。

　　然而老国公夫人落座以后，只是笑眯眯的望着温婉直点头，这让众人都惊得瞪圆了眼。

　　老国公夫人难道相中了这位胖姑娘？

　　这、这、这……

　　自家花了大力气打扮出来的闺女，就比不上这个圆滚滚的女子？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小声与身边的夫人交流：“庄老夫人年纪大了，目光越发独特了。”

　　“可不是吗，”旁边那位接了口：“她那小儿媳出身虽不怎么样，毕竟人还是能看得过眼的，可这位实在是……太福相了些。”

　　“兴许人家就是想寻这种福气满满的女子呢。”有人说得酸溜溜的，眼睛不住的朝温婉身上打量，若是早知老国公夫人爱的是这一款，就该让自家女儿多吃些，把体格撑大些。

　　温婉站起身来，走到老国公夫人面前福了一下身：“老夫人，小女温婉家住甜水儿胡同，家境贫寒，与母亲相依为命，今日只是应顺义伯府家五小姐之邀为她做跟妆娘子而来，庄大公子只是在拿我开玩笑，老夫人千万不要当真。”

　　她这话甫才出口，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位夫人稍许错愕后，嘁嘁喳喳的声音便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