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丑女》烟秾

8、第 8 章

　　众人齐齐回头，就见着一个年轻公子负手而立。

　　俊眉朗目，风度翩翩，若是一定要用诗歌来描述这位公子的优雅，也只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了。

　　“庄大公子！”

　　小姐们开始骚动起来，眼睛盯紧了那个白衣俊目的少年。

　　温婉的心也堪堪跳了一拍，她已经认出这位白衣少年就是早几日出现在陆玉根院子里那个土豪，他曾毫不在乎的说要帮陆玉根还债。

　　难怪口气那般大，人家是货真价实的高富帅。

　　温婉冷眼看着那群小姐们开始装出一副端庄优雅的样子，一个个敛眉收眼，方才那副尖酸刻薄的样子早就无影无踪。

　　这些人都学过川剧变脸不成？怎么忽然就换了一副面孔？

　　“温姑娘，几日未见了。”

　　还没等温婉反应过来，白衣公子已经上前一步，朝她微微一笑。

　　周围的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个个将眼睛瞪得铜铃大，盯住了温婉。

　　庄疏鸿是秦国公府的世子，有颜有才，被各大世家的小姐夫人们捧得眼高于顶，在素日的游宴里，他从来都不主动和京城贵女们搭讪，怎么今日看到这样一个个圆滚滚的丑女，反而主动凑了过去呢？

　　……莫非……庄疏鸿的嗜好就是喜欢长得胖的女子？

　　温婉还没搭腔，先头发难的那位小姐便按捺不住，犹犹豫豫出口相询：“庄大公子，贵府可是京城有名望的人家，怎么会……”

　　究竟好奇，不可能不问，哪怕有可能会遭到庄疏鸿白眼 。

　　求仁得仁，庄疏鸿让她如愿以偿。

　　“这位小姐，我邀请谁来参加我们秦国公府的游宴，可与你有半分干系？若是你不愿意与温姑娘同在一个园子里赏花，那你出去便是了。”

　　庄疏鸿正眼都没瞧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位小姐捂着胸口朝后边退了一步，睁大了眼睛，她能接受的极致就是庄疏鸿的一个白眼，可是万万没想到庄疏鸿比她想象里的更狠，居然为了一个个丑女要把她逐出秦国公府的别院！

　　她与庄疏鸿是不熟，可毕竟在好几次游宴都见过面，大家都是京城贵族圈里的，他不可能这样不给面子吧？

　　庄疏鸿没有半分和这位小姐再交流的想法，只是朝着温婉讨好的笑：“那天见了温姑娘以后，回家日思夜想，夜不成寐，只盼着哪日有缘能再见温姑娘一面，也是老天怜惜我一片苦心，今日终于得见，疏鸿不胜欢喜。”

　　温婉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有些发晕，这个白衣公子是脑子出了毛病不成，居然向她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围观的人也都被庄疏鸿的话惊住，瞬间一个个化为立柱，一动不动，有心仪庄疏鸿已久的小姐们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为什么？自己这般美貌，却比不得眼前这个胖若圆桶的女子？

　　“疏鸿！”

　　有人在不远处大喊一声，众人转过头，便见着秦国公夫人朝这边走了过来，此刻间她已经顾不得所谓的风度，满头珠翠随着急促的脚步叮咚作响，发髻正中央的凤钗也摇晃不定。

　　“疏鸿，你怎么能慢待宣德侯府李小姐呢？”还未到眼前，秦国公夫人便已经抱怨出声：“你本应尽地主之谊啊。”

　　方才被抢白的李四小姐眼圈一热，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母亲，你来啦？”庄疏鸿没有理睬她，只是快步走过去，笑着拉住秦国公夫人的手道：“您快过来，儿子要引见将您未来的儿媳妇。”

　　秦国公夫人有些诧异，看了庄疏鸿一眼，眼中渐渐有了笑意：“疏鸿，是哪家府上的小姐，为何没有提前告知母亲？”

　　儿子大了越发不省心，自己看上的儿媳妇人选，儿子个个都看不上，不是说这个不合眼缘就是说那个性格不好不是良配，就连名满京城的王尚书家的小姐，儿子也不满意，总说王三小姐表里不一，心胸狭窄，不是一个能当大家主母的料儿。

　　儿子胡闹还不打紧，偏偏还有个在背后捣乱的婆婆，老国公夫人只将长孙看做是手心里的宝贝，就是放个屁都是香的。庄疏鸿说哪家的小姐不行，老国公夫人就点头：“对，不行，千万不能选她！”

　　秦国公夫人气得鼻子都快歪了，婆婆一直就是这般糊涂，想当年小叔子看上了一个九品小吏家的姑娘，婆婆半句多话没有，赶紧打发媒人前去提亲了。小叔子成亲以后，婆婆还要她带着这位出身寒微的弟妹去参加各种游宴，可这位弟媳通身的小家子气，弄得秦国公夫人只觉自己跟着丢脸。

　　只不过这事情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因着小叔子眼光不好娶错了媳妇，公公这才将爵位传给自家老爷，否则以婆婆对小叔子那份宠爱，要挣到这个爵位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望着眼前的庄疏鸿，秦国公夫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今日办游宴就是想让儿子多看看京城贵女，找个合他心意的，可是方才丫鬟急急忙忙跑过来告知，说公子和宣德侯府家的小姐吵起来了，这让秦国公夫人又急又气，等她赶过来，还未来得及协调与李小姐的纠纷，儿子却扔给了她一个重磅消息，说要将未来儿媳妇引见给她，简直弄得她措手不及。

　　只不过她心里挺高兴，总算有被儿子看中的姑娘了。

　　“母亲，这位温姑娘就是儿子的意中人。”

　　庄疏鸿笑嘻嘻的拉了秦国公夫人来到了温婉身边，魏五小姐赶紧识相的朝后边退了一步，有些害怕。

　　秦国公夫人最初看到两位姑娘并肩站在一处，其中一个看上去异常美貌，而且是一副好生养的福相。

　　正待询问这位是谁家小姐，没想到她却已经避开到一旁，秦国公夫人发现自己面对着一个壮如铁塔的年轻姑娘——不仅膀大腰圆，而且打扮得比较寒酸，云鬓之间就簪了两朵珠花和一支簪子。

　　“她……就是你的意中人？”

　　秦国公夫人朝儿子瞥了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儿子这小身板……秦国公眼前一黑，已经脑补洞房花烛夜里的情景，那活脱脱是一座宝塔压瘦鸡啊。

　　“是啊，母亲，在儿子眼里温姑娘乃是这世间最美最善良的姑娘，儿子非她不娶。”庄疏鸿眼中带笑的看了温婉一眼，却得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作为回馈。

　　庄疏鸿愣了愣。

　　咦，怎么她居然是这般表情？听到秦国公府世子求娶，她应该是欣喜不已还得装出一副含羞带怯的神色吧？为什么这样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秦国公夫人又打量了温婉一眼，见她正盯着自己的儿子，一副琢磨着将他吃掉的模样，心里头一咯噔，再仔细看了看温婉身上穿着的衣裳，不过是寻常绸缎，小富之家也能用得上的面料。但凡是在京城有点头脸的人家，绝不会让自家女儿穿着这样的衣裳出来参加游宴。

　　“温姑娘看着甚是眼生，”秦国公夫人尴尬的笑着：“敢问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温婉落落大方的回答：“回夫人话，我家住在甜水儿胡同，我娘……”

　　她的话还未说完，秦国公夫人的身子晃了晃，幸得身边贴身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秦国公夫人一只手压住胸口，喘了一口气打断了温婉的话：“温姑娘，不必再说了。”

　　甜水儿胡同，开什么玩笑！

　　那边住着的都是穷得叮当响的，还用去了解她的家境吗？

　　温婉点点头，从善如流的闭了嘴。

　　“母亲，”庄疏鸿笑眯眯的看着秦国公夫人：“温姑娘貌美如花温柔贤惠，若是儿子能娶她为妻，此生无憾。”

　　秦国公夫人忍无可忍，怒喝一声：“胡闹！”

　　她转身望向身边的管事婆子：“来人，送温姑娘出庄子。”

　　温婉心中一急，今日她跟着魏五小姐是过来推销自己精湛的梳妆技术的，还没达成目标就要被赶出去了，叫她如何心甘？

　　“国公夫人……”

　　温婉赶紧向秦国公夫人行了一礼，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夫人，我根本无意于贵府公子，我只是陪着顺义伯府五小姐过来的……”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秦国公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厉声喝止：“温姑娘，休得多言，跟老婆子过来罢。”

　　这位温姑娘居然说她看不上自家长公子，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没见夫人的脸都被气得发黑了？她居然还想继续胡说八道呢。

　　温婉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魏五小姐。

　　魏五小姐点了点头，示意她跟着那老婆子出去。

　　秦国公夫人哪里是她能惹的？自己今日可是首秀，犯不着一个小小的跟妆娘子与秦国公夫人杠上。

　　既然雇主没意见，温婉也就放弃这次难得的营销机会，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很乖巧的朝管事婆子走过去一步，笑吟吟道：“有劳妈妈了。”

　　管事婆子愣了愣，这个胖姑娘倒还挺懂礼数。

　　“站住。”

　　庄疏鸿追了过来，拦住了温婉的去路：“温姑娘，你别避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