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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原是如此,染染反倒糊涂起来,还请长姐莫怪。”

      苏染染面带歉意,后脖颈稍稍压低,挡着暗色的眼底已然掀开一阵骇浪。就嫡长姐脸色不变,说话利落的模样,她真不知往日里听了多少假话,跳了多少莫名的坑。

      嫡长姐这样说也好,她与宸王之间的纠缠,自个就当作没有瞧见,但多留一个心眼总归不会错的。

      “瞧你这糊涂样,日后入了东宫,可万万不能再犯。我今日看着,太子待你不错,焦躁不安的心许是静下来了?”

      苏毓月招呼守门婆子退了些,一手挽在苏染染弯臂间亲昵说道。太子待苏染染的好,就如同安阳郡主的发怒一样,让她料想不到。

      父亲母亲打听了些消息,说是圣上赐婚突然,东宫也是在赐婚当日才知晓的。太子在朝堂得势,圣上不免要提防着,可赐婚一庶女为太子妃,明摆的打压了。

      苏染染含羞一点头,想必太子罚大公子的事,父亲定然早早说过。若她再添补些,反倒像是炫耀。

      顾盼生姿的怯意令苏毓月心头很是不畅快,苏染染有何好得意的,指不准太子就是拿她当个幌子,用以蒙混圣上的。

      想到她和卫恪所见的迎春铺地,不由得俯身在耳边说道:“太子殿下的身体可是还不错,我今日就在假山不远处瞥见了带血点的迎春花,而殿下是闻不得花香的。”

      假山,迎春花。苏染染逼迫自个不要多想,她和殿下在孔洞内藏得严实,两人未必就知晓些什么。

      更何况,殿下在那处的咳嗽不多,不一定就咳了血。而嫡长姐所言,极大可能和自个说的耳坠一样,是莫须有之事。

      “劳烦长姐有心,染染同殿下在赏花时,青竹和蔺云都跟着的。之后两人取了些东西,我便与殿下在湖中小亭坐了会。”

      苏染染话语说得不慢,嗓音稍停,眼睑微阖,像是在极力回想今日的事。

      “长姐话意,和殿下仿若熟识。染染愚钝,竟是不知殿下闻不得花香,单单一日也看不出殿下喜些什么,厌些什么,我越发觉着,赐婚其中未必.......”

      就是一件不好的事。

      她还没说完,就被苏毓月抬手挡在唇间,嗔怒道:“染染你瞎说什么呢,圣上赐婚可是天大的福气。婚姻大事就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日后可不许这样说。”

      苏染染樱桃唇上盖着温热,眼眸睁得很大,下颌点了有点,苏毓月这才收回手。她还真是傻人有傻福,莫不是圣上疑心东宫权盛,哪会轮得到她苏染染来做太子妃。

      步子往后一退,苏染染就扬起俏皮笑意,“天大的福润祥气,也得亏染染能承下。”

      苏毓月听在耳里,手心泛起两道血红月牙,是她硬生生用指甲盖刺出来的。苏染染言下的嘲弄之意,就是她承不了这天大的福气。

      恨意停在渐渐远去的娇小背影上,眼眶泛红,唇齿气得咯吱一响。终有一日,她会让苏染染知晓,到底是谁承不住这福气。

      翌日,苏染染起了大早,穿戴洗漱后就在小院里悠悠走着。

      昨个晚上从清月筑回来后,她心里就堵着一口气,上下不来,又烦闷得紧,一个不注意就把一碟桂花蜜糕吃完了。

      喉间溢着桂花香甜,她思绪就回转到太子身上。自个前脚到侯府,太子和父亲后脚就到了,那只能是他一路都跟着。

      小腿走得酸软,寻了竹编小凳就坐下来。照眼下来看,赐婚的事就好像圣上心血来潮一般,无人知其缘由。

      太子是待她很好,至少在表面上如此。可嫡长姐和宸王的话,总让她心头很不安然。再加之记不清的噩梦,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双手撑在面前的灰白石桌上,十指托起圆鼓鼓的腮帮子,瘪紧唇齿间还有些桂花清香,一道轻快嗓音打破静谧。

      “二姐姐当真是让琳琅好找,若不是碰上了青竹,琳琅还不知二姐姐竟在院中坐着。”

      只见来人上身着直袖芙蓉对襟,下裳为翠色荷叶裙微微摆动。苏染染没有立即起身,抬眼就望见苏琳琅的垂鬟分肖髻上多了只青玉流苏簪。

      苏琳琅为王姨娘所生,年方二七,整日和自个最不对付。王姨娘虽是主母的陪嫁丫头,可苏琳琅也没讨得主母嫡姐的喜欢。

      “三妹妹今日好兴致,竟是得空来小院坐坐。青竹去厨房得些时候,怠慢三妹妹喝些清茶。”

      苏染染皮笑面不笑的说着,在她跟前,自个也不必温顺乖巧,免得被她欺负了去。瞧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必然没有好事。

      裙裾浮动,苏琳琅紧着苏染染身旁坐下,她的确不讨染姐儿喜欢,可圣旨已下,染姐儿今后就是太子妃了。

      她今日瞒着姨娘过来,就是给染姐儿传个口信,能让她记着点恩,自个日后就不用不愁婚事被主母拿捏住。

      “二姐姐过谦,府上旁人不知,琳琅还不知?二姐姐院中的清茶可是用了隆冬雪水冲泡的,哪能怠慢了去。”

      苏琳琅笑得一脸讨好,手上提着茶壶就先给苏染染倒了茶。姨娘就是看不清府上的势头,明明染姐儿要好相与些,她非得往安毓院跑。

      主母和嫡长姐的心思,自个早早就看清楚了。她俩人都为嫡出小姐,自然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庶出的,更别说惺惺作态的一套。

      唯有染姐儿认死理,待她俩真心实切的好,可当自个知晓染姐儿被许为太子妃时,头顶仿若天雷滚滚,往日和染姐儿斗嘴的双唇都被她气得咬破。

      正忧愁日后要如何同染姐儿相处时,嫡长姐身边的婆子竟是来找了姨娘,还不让她听到悄悄话。

      可姨娘终究是自个娘亲,在软磨硬泡下,她才知晓,嫡长姐打算撺掇姨娘把染姐儿送去福安寺待个十天半月。

      这不,她大清早就跑来给染姐儿送信。待会在给主母的请安时候,几人便会一唱一和把染姐儿送出去。

      苏染染定眼瞧着苏琳琅的亲昵动作,眉心紧蹙,这丫头来她院子连个丫鬟都不带,指定又揣着一肚子坏水。

      面前的釉色茶盏没动,听她提起隆冬雪水,苏染染才轻启绛唇说道:“三妹妹说得没错,我还记着是三妹妹,往我蓄雪水的瓷碗中放了冒烟碳灰。”

      “......二姐姐的记性还真是好,我竟是还干过这种荒唐事。”苏琳琅神情窘迫,面色涨红,她给染姐儿捣乱不少,哪能记得这么多。

      苏染染笑而不语,嘴角梨涡露得恰到好处,瞥见苏琳琅身形一僵,她才抬手重新倒了茶。若说嫡长姐的心思是藏在心里,苏琳琅的恶意就是写在脸上。

      自个怎说都长了她两岁,这点鄙陋的小伎俩,她还是看得出来的。苏琳琅的心性不算坏,但她往日的行径确实给自个添堵。

      苏琳琅今日来得兀然,对她又是欢笑,又是倒茶的,不免令自个觉着她心中存了旁的心思。毕竟,喊了十几年的嫡长姐都会变,更莫说她了。

      见染姐儿默然不语,苏琳琅焦躁不安的心就更忐忑,瞧着时辰,就快去安毓院给主母请安了。但两人连话,都没说上两句。

      “琳琅请二姐姐安,往日是琳琅无礼妄为,顶撞了二姐姐。”说着话,苏琳琅委身就要跪在苏染染跟前。

      “琳琅......你这是做什么?”

      见她屈膝下跪,苏染染连忙从圆凳上起身,踉跄碎步往后退了些。她见惯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苏琳琅,这一跪可真让自个愣住了。

      “二姐姐莫要怕,琳琅素日多有得罪,今日是真心实切给姐姐道歉的。琳琅也不求二姐姐原谅,只求二姐姐能......”

      话语些许沙哑哽咽,细细的抽泣声响起。苏染染低眉瞧着她发间的青玉流苏簪,心下了然,双袖缓缓端起。

      “你是怕我日后成了太子妃,会来向你寻仇?”

      苏染染压低声音问着,那青玉流苏簪原是主母在除夕要赐给她的,苏琳琅为了膈应自个,就把簪子求了去。

      她今日戴着簪子来,应是有几分真心的。但能让她做到如此,只有那道赐婚圣旨。

      半跪在地的苏琳琅重重一点头,瓮声瓮气回话,“难道不会吗?我仗着自个有姨娘,就处处欺负,还数落你温顺乖巧都是装出来的,还......”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苏染染打住,慢慢地蹲在她跟前,“所以你今日来,不单单是赔罪,还在向我示好。”

      苏染染话音软软糯糯的,可苏琳琅就是听得一阵害怕,后背直冒冷汗。眼眶泪珠终是流了出来,染姐儿不相信她,是应当的。

      若自个是染姐儿,也不会冒然信了死对头要言和的话。但她都说到这份上,总归要再试一试的。腰背挺立,面颊靠近单薄肩头。

      半晌,苏染染才伸手将苏琳琅托了起来,神色如常,语气软绵,“三妹妹怎的这般不小心,一个恍惚就蹲坐在地上。幸得衣裳没脏,要不去给主母请安就迟了。”

      苏琳琅唇色惨白,心中难受得紧,染姐儿还是不信她。嘴角嚅动,就听着,“问染姐儿、琅姐儿安,夫人正寻二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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