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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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四洛南去的船不少，不过很多都是私人的，并且去的地方路程不算遥远。最大的一艘行程较远的船，乃是三日一渡。
我虽是晕所有一切的交通工具，现下对船，比之其他，又多了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况且前不久才坐了船，这会儿竟又要坐，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
“霍兄时常在外，足迹遍天下，熟人却不多，”还记得霍松那做文字书记的同事看着我，目光中隐约的探究与感叹，“他肯这样信谢公子，谢公子当真不一般。”
和霍松派来的人约见的地方，是在十四洛码头附近的一处小饭馆。我在二楼占了张靠窗的桌子，正啃着烙饼，留心周围的动静，身侧轻轻走过来一人。
“谢公子？”
来人身姿窈窕，面上覆了一张鹅黄面纱，遮住下半张脸，乍看过去，只看得到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
霍松派来帮我的，是个女孩子？
“兄……”我一句“兄台”堵在喉咙口，正要把称呼换成“姑娘”，回味过来，才想到他刚刚发出的声音，分明是个男的。
我忙道：“兄台。”
他点点头，轻声道：“我叫花眠，也是律安司的，霍先生是我的上司。”
我把桌上特意给他点的几样小菜往他的方向又摆了摆：“花兄快坐”。他坐下来，向我颔首。
见周围都在忙碌，吵吵嚷嚷的，无人注意这边，我压低了声音问他：“花兄这是易容吗？”
“不是易容，只是涂了粉描了眉，”他的眼睛弯了弯，“我天生就长这个样子。”
我了然。不过长相是一回事，刻意做女子打扮又是一回事。“扮作这样，是……”
“这个等下我会解释，”他撩起面纱一角，用袖中的丝绢在应该是嘴角的地方轻轻一抹，“还请谢公子先为在下解个惑。”
我点头。
花眠道：“谢公子当是知道，这十四洛南去的船，是三天一渡。”
“是。”
“最近的一次，在今日申时出发。再下一趟，要等三日。”
“是。”
“所以，谢公子认为，我们该上哪一艘呢？”
我肯定道：“就是今日申时的这一艘。”
他眼角又微微上挑了一个弧度：“谢公子如何肯定案犯一定坐这艘呢？”
“因为……”因为我坐在窗前，方才似乎瞅见楼下来往人群中，有个人抱着干粮步履匆匆的，到处跟人打听船票从哪里买，鞋子差点给人踩掉，看形容颇像是那前往上级进谏的官员。
若是按照原著里的那样，这案子要伤及无辜，那么这间谍和这官员必然是会在一艘船上了。上报灾情不是小事，万一刻当地便多一刻的风险，这名官员必然不会再等个三天。当然我不能这么说，依旧矜持道：“感觉。”
“好罢。”他点点头。
“那我便来解释一下这装扮，”他喝了口茶，低低道，“因为我们若是扮作和他们一般的旅人，没办法一间一间地敲门进去。对方若是一直躲在房内直到靠岸，我们也是无法的。”
“但是有一个身份，会稍微容易些。”
容易些？
再联系他这楚楚动人的样子，莫非……
我有些讶然：“妓女？”
他赞赏地点点头。
我指了指我自己：“所以我要乔装混进妓女里？”
这，这简直分分钟就会露馅啊！
他连连摇头：“不不，是我混进去。”
你们律安司办案都这么狠的吗？
我不由得肃然起敬。
“谢公子也要混进去，”他一句话把我拉回现实，在我呆滞的目光中，他道，“不过不用你易容乔装，扮个琴师，正常地来就好。”
我：“可是我不会琴啊。”
“无妨，谢公子便说手受伤不便，弹不了。到时谢公子在一边，帮忙打个拍子就可以了。”他三言两语给了个解决方案，“主要是，我们需要有个理由在一路，方便彼此配合。”
这会才过午时，左右离申时还有些时间，我们便细细地商议计划。
“案犯的外貌没什么特征，身长五尺多约六尺，混入人群中很不起眼。”他道，“谢公子应当从霍先生那里看过此人的画像了，还记得吗？”
我努力回想了下，诚实道：“确实不记得。”这人的长相属于让人见过就忘的那种，实在是一个搞情报工作的好料子。
他安慰道：“没关系，若是见到了，我可以认出来。”
“我身上带了律安司的迷药，药效比外面的要好，也不伤人神智。”他递给我一个小小纸包，“若是顺利的话，我便自己动手；若是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可能需要谢公子找机会把药下进去。这药入水即化，无色无味，谢公子收好。”
“当然，用药迷住他乃是上上之策。”花眠轻叹，“此人十分狡猾多疑，深谙‘调虎离山’‘金蝉脱壳’，倘若下药实在不行，大概就要正面交锋。”
“狡猾啊……”我不知怎地，突然想到，有个人，也挺狡猾多疑的。
“此人武功尚可，若真是遇到了，谢公子一定不要轻易与他起冲突，切勿打草惊蛇，让自己置于险境。”他细细嘱咐，“若是感觉到对方起疑，就不要再冒险与他打照面，交给我来处理。”
“如果可以就此擒住他，靠岸后我会立刻联系律安司。”
“我们可以约定一个暗号，”他道，“不好当面‘案犯’这样地叫。便不是当面，也容易隔墙有耳。找个代指罢。”
我们又商量了些旁的事情。譬如我们要混入随船的妓女行列里，衣食住行也要与她们一处，不过花眠可以走妓女那边的关系，在旁边定个单间，我们俩住一起之类……
但是……尽管如此，到时候肯定会有状况在我们现在的计划之外。
只能说，随机应变吧。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拿出官府的身份，一个一个盘查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这边没有证据，霍松不好派更多人过来。
既是要扮琴师，便还是要稍准备一番。我身上这件经过从辰州到十四洛一路跋涉，有些脏了，好在随身的行李里都是些素色的衣服，也比较符合琴师的身份。
不过跟着妓女们也有个好处——我们可以提前登船，熟悉布局。
虽然从踏上船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感觉到了熟悉的头晕。
妓女们大概被预先告知过，告知的内容不得而知，但是……
“哎呀这位小哥好生俊俏！”
“公子来做琴师？”
“这可怎生是好，公子坐在一边，谁还要看我们姐妹呀？”
“公子若有什么需要姐妹帮忙的，尽管开口哦！”
……总之应该没告知她们真相就是了。
我一边微笑应付着，也不知该搭理谁、怎么接话才好，一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身侧看好戏的花眠。
只这一眼，我便微微愣住了。
如果没有预先得知，此时我一定会以为，这是个女孩子。
他不仅仅是容貌、装扮与女子如出一辙，他的神态、动作、各种看似不经意的细节也十分像女性。
他站在这些妓女中间，除了身材略微高挑，没有一丝违和。
视野里看到他冲我微微招手，我恍恍惚惚地，跟着他来到妓女们隔壁的单间。
我站在门口，停了下来，看着身前那窈窕的背影，懵懵地想着，这似乎算是女子的闺阁，我应该是不能进去的。
他回头，对我道：“条件不太好，委屈谢公子了。”
很清晰的，男人的声音。
我晃晃脑袋，把脑海中那些有的没的思绪赶走，忙道：“挺好的。”
他的面纱还是没摘，就这么冲我一挑眉：“我是不是扮得很像？”
“像，”我由衷地道，“太像了。”
隔壁传来女子们的笑声骂声。外面似乎起了风，听不真切。
我想了想：“这也是律安司的训练之一吗？”
像这种机构，势必会有入职培训之类，不过原著里对此没说得太细，总之他们每个人会的东西都很多就是了。
“确实有相关的训练，不过我这个不是。”他迅速地把床铺好，似乎还顺手铺了我的；他半蹲在他自己的小床前，在床上打开自己的包袱，一样样地重新整理，“我家里从小把我作女孩子养的，给我做玩伴的也都是些丫头，有时候我也会疑惑，自己到底是男是女。”
我听着他平静的诉说，脑中忽的浮现出刚刚妓女们往房间搬行李，搬得有些吃力，他还有出手帮她们一把。
我：“嗯……不管是男是女，你就做自己，挺好的。”
外面明显开始喧闹。
人声、脚步声、拖动重物、磕碰声……各种各种。
“可以先坐在床边休息会儿，”他闭着眼睛，听了会声音，道，“待会我们就要出去了。”
他现在的身份是妓女，出去……也就意味着，我们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客人”。
越是这种时候，时间越是难捱。
可是真到了花眠说可以出去的时候，我又觉得时间好快。
临出去的时候，眼看他的手都搁在门上了，我突然道：“花兄，面纱还有吗？”
他回过头：“有。怎么？”
我：“给我一个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拿什么给遮一遮脸。虽然这里离辰州实在不算近，但总还是……不太放心。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