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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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来之前我就已有心理准备，但是……
这跟我以前去过的美食街美食城，实在不是一个级别啊！
我不想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委实没见过世面的双眼。
我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只恨自己没多长几双眼睛。
原来这就是天堂吗。
我不想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却也是克制不住自己委实没见过世面的鼻子。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啊。
这就是天堂的味道吧。
谢青溪出门的次数大概也不多，因为我很快发现林暄和我一样，看什么都新鲜，眼睛都直了。
有什么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但我没有抓住。
我和林暄像两只无所适从的土包子，旁边还跟着个面无表情的土柱子，我们仨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随人群而行，周围支着摊儿的、挑着担儿的、唱着歌儿的……
唱着歌儿的？
我被勾起好奇心，走到近前去细听。听完这人唱的内容，顿时哭笑不得。原来他翻来覆去地浅吟低唱，歌颂完了天气歌颂土地，歌颂完了土地歌颂美人，最后的最后，竟全是为了赞美他家的辣萝卜。
他唱完了嘿嘿一笑：“公子，捧个场？这还是头回有人整个儿听完我唱的歌，不收你的钱！”
于是我们三个一人捧着一根辣萝卜，继续漫步在辰州的街道上。
“蒸鱼！刚出锅的蒸鱼啰——”
“炒鸡——喔喔——炒鸡——”
“煎饼，热乎乎的煎饼哎——”
这个卖煎饼的很会做生意，外边桌子上显眼的位置摆了一笼样品，每样都掰开来，好让人看清里头的馅。那馅料放得很足，每样料都剁得细细，又有好几种可以选，勾得人垂涎三尺。
我问：“煎饼怎么卖？”
老板先是飞快地瞄了我一眼，目光又在我们手中的辣萝卜上溜了一圈儿，继而用一种很奇怪的、隐约带了点痛惜的眼神看我。
他低声道：“一个饼七文。”
咦，这么便宜吗？我记得刚刚走的那人买了两个煎饼，一共是三十文，一个饼怎样也要十多文吧。
“七文？”受他影响，我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小了些，不放心地又确认一遍。
他那种痛惜的神情又浮现了，点点头，咬着字和我确认道：“七文。”
“好，那我要这个。”我选好后，招招手，问他们，“你们要吃什么馅？”
付钱的时候有点翻车，由于我出门前把荷包带子系得太死，解开它费了好一番劲儿。
老板就在一旁，不看我们，也不催促。
简直给我一种哪怕我们不付钱直接拿了饼就走人他也不会追上来的错觉。
真是好人。
当然，钱还是要付的。
于是我们三个一人捧着一根辣萝卜，一块煎饼，继续漫步在辰州的街道上。
林暄年纪小，十三四岁，平时跟着谢青溪水深火热地过日子，硬是要装出一份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老成。这下出来逛街，才显出些少年人天真的活泼来。
他一会看人家砸米制糕，一会看人家蘸糖葫芦，一会又看人家吹糖人。
那米要先煮上几个时辰，然后倒进一口深缸里，师傅便用特制的木榔头开始砸缸里的米。趁热砸上好几百下，打出来的糕会特别有黏度，劲道。
当锅里熬的糖冒出了细小密集的泡沫，用筷子蘸一下，如果能微微拉出丝来，就说明已经好了。将串好的山楂贴着熬好的热糖泛起的泡沫上轻轻转动，蘸上薄薄而均匀的一层，力度要把握得刚刚好。
小小一团糖，被手艺人鼓起腮帮子一吹，同时指上一摁一扭，三两下就捏出一只圆鼓鼓立体的小动物来。那大公鸡的鸡冠威风凛凛，小耗子的尾巴一翘一翘，老牛背上还驮着元宝，无不令林暄惊奇得很。
他半天才想起来手里的煎饼，拿起来啃了一口，两只眼睛依旧瞟着四周。还没咽下去，又含着食物模糊道：“公子，那边好多围了好多人啊。”
现下正是饭点，事实上每个店铺、摊位前有人。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那边的人确实还要更多一些。
林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舒映始终一言不发。这时他方才吐出一句：“杂手艺。”
于是围观的人群中，又多了我们几个。
因这条街上人多，我每到一处，舒映都要尽量护好我，将我同周边人群隔开。林暄每每觉得新奇，唤我去看的，我少不得也顺势去看看，舒映就要跟着来这么一遭。
虽说他的真实目的大约是监视一类，不过他跟过来的理由是护卫，此番也确实尽职尽责，但总是这样，逛街的趣味都淡了一点。
林暄似乎也觉得这人有些碍事，啃了一口辣萝卜，小声对我说：“公子，舒护卫好麻烦啊，我们下次别带他了吧。”
逛过一会，林暄显然已忘记舒映其实是来保护我安全的，只当他是个多余的麻烦。
不过我觉得，林暄认为人家碍事的原因，纯粹是有舒映这个“外人”在，他不太好意思跟我开口要买这买那。
他自以为小声，可我分明看到舒映耳尖一动，再一想到这人武艺高绝，如此肯定是听见了。大概是跟在反派身边，学了不少“装听不见”的本事，他只是在林暄转头与我说话之际，悄悄朝林暄瞥过来说不上良善的一眼，依旧不发一言。
林暄又嘀嘀咕咕了些有的没的，我眼见着舒映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刚好那手艺人也说完了那堆行走江湖通用的开场白。我听到那句“有人的捧个人场”，知道这是要开始了，便打断了林暄自以为只有两人听到的抱怨，小声道：“好啦，舒护卫也是尽责，快看表演吧。”
杂手艺的范围很广，这人表演的，是抛碟。
碟子便是普通的瓷碟，随便找家卖锅碗瓢盆的店就能买到。杂技艺人是个中年人，看着貌不惊人，甚至有些讨喜的发福。
他先是拿起三个碟子，耍了几个花把势，小露了一手，整个过程游刃有余。看客们也捧场地叫了声好。
接着，只见他快速地把那三个碟子抛向空中，又拿起地上一摞碟子，抛了个干净。
他两手翻飞，胳膊抡得飞快，把不下于十个碟子连续抛接，一个在手，还有多个在空中。
人群发出小小的惊叹声。
林暄看得双眼发直：“哎呀，不行，要掉……”
这孩子说话不过脑子，嘴里翻来覆去，不是“要糟”，就是“不好”。得亏他记得小声，不然被人家表演者听见，还以为我们是来砸场子的。
我默默啃着煎饼和萝卜，心里的震撼其实也不比林暄少。
不知这杂技艺人怎么做到的，碟子在空中起落飞舞，看得人心惊肉跳，人群发出阵阵惊呼。有几次连我也以为肯定要不好，结果都被这人一双巧手在关键时刻救了回来。
也不知道私下里要练多久才能练出这身本事。
一场下来，眼花缭乱，那碟子愣是没一个掉了碎了的。
直到最后，我也没数清楚那碟子到底有多少个。
他准备下一场时，我也刚好吃完了辣萝卜和煎饼。
辣萝卜能再辣点就更好了，这煎饼味道确实不错，外面那层饼皮煎得焦酥，内里的馅料调制得刚好。吃完一块还有些意犹未尽，我发觉手上沾了点汤汁碎末，就很自然地吮了吮手指。
与杂技艺人同行的，大概是助手一类的人，趁此时端起一只大盆，乐呵呵地笑着朝人群走来，请看客掏钱。
那盆子到我面前时，我从荷包里翻出几枚铜钱放了进去，不知是给得少了还是给得多了，他多看了我好几眼，连连道好几声谢，才离开往旁边去。
我看他那盆子里还有其他看客抛的碎银，应当不是给多了，有些摸不着头脑。
日头已到最高，照不出什么影子了。
周围还有些人群没散，又不断有人过来。我不打算再看下一场了，便道：“去吃饭吧。”
下一幕，就比较有意思了。
我抬脚朝路边一家馄饨店走去，林暄向着一家饭馆迈步，舒映继续往南边去。
我：？
林暄：？？
舒映：？？？
还是舒映先开了口：“夫人，您不是往池梧街去？”
开玩笑，池梧街上都是酒楼，当我不知道吗？
林暄又道：“公子，不是下馆子？”
拉倒吧，点个一堆菜再点上一堆酒，谁能吃得起？
我指着路边一家其貌不扬的馄饨店，笑得一片慈祥：“都过来，就在这里吃。”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