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81、开始和结束

　　我为了计算机等级考试独自返校复习准备考试。我知道自己基础弱底子薄，便计划用一个月时间来巩固提高，也打算做完题库里所有的题目来增加底气和过关率。记得刚进大学校门的时候，有个老师提到大学生活的“一二三定律”，即是“一个人的生活，两个人的世界，三个人的社会”。现在想来真的很精练，我需要安排好自己的学习和生活，因为即使是同班同学、寝室室友乃至闺蜜蓝颜，大家的选课和安排都不一定同步，所以自己才是生活的核心。而大学又是谈恋爱的最佳时机，既无升学就业也无谋生养家的压力，此时不谈更待何时？况且，如果读书的时候不谈恋爱，毕业时候就面临结婚生育的压力。所以这是要女生一击即中，入场就买定离手押上全副身家，一切听天由命的感觉？所以两个人的世界，不过是在磨合中学习如何与异性相处，提前练习以便在未来做人妻为人母。但是一个人的生活容易，因为自己和自己相处我太会了，只要自己决定好了按计划操作就好。两个人的世界就不那么简单了，首先能否找到合适的练习人，没人能打包票。随便找一个人练习吧，有时候可能比一个人还糟糕。如果遇到我这样的伪装两个人，就更奇葩了。三个人的世界当然指的是社会化进程，人是群居动物，随时处在一个个集体当中，所谓三人成众，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可怜我大多数时候还是喜欢一个人独处，需要与人交流的时候我才会主动出击找朋友，这一点其实真的很不好。
　　但是在准备考试的过程中，守住一个人的寂寞倒是我的利器。每天我按时起床跑步，吃完早餐就在寝室里开始恶补基础理论。因为现在很多宿舍都是空着的，所以寝室很安静。又因为我们的寝室在底楼，虽然潮湿但还比较凉快，连去自习室的时间和功夫都可以省了。中午我就在小炒的地方炒个菜端回寝室吃，也不必受食堂开门时间的限制。我最喜欢的自由和有目标的生活又回来了，好开心。下午有时候我会去游泳或者在学校网上看看电影放松下，然后开始在电脑上进行机考的实战练习，晚饭后继续。对了，我也有电脑了，是三姨让他认识的一个小伙子给我组装的二手机器。我和三姨的交流不多，但是她对我还是很热心的。
　　就这么过了一周左右突然有一天，席瑶在楼道里看到我说：“清凌你暑假也没回家的吗？”
　　“我回去又回来了，反正也不远，”我耸了耸肩，“我回来复习计算机等级考试。”
　　“原来如此。明天是我生日，我正打算请同学吃饭庆祝一下呢，你也来好吗？”席瑶说话温柔如水，一如我印象中的江南美女。
　　“好呀！你还邀请了谁呢？”我突然意识到，我还不知道这个团体长什么样，就打算要融入了.
　　“除了我们班的陆敏，都是三班的，有林薇、龚晖、佟璐，”席瑶顿了顿又想了想，“现在还有你，听龚晖说他可能叫上熊杨林。”席瑶还能把行政班分的这么清，也是很厉害了。打乱后重新分班两年，我早就已经有些混淆不清。席瑶和我一直同班，无论是行政小班、英语小班还是专业中班，所以我们相对比较熟悉。龚晖时常和我交流英语口语，再加上辅修一直有合作，毕竟算是第一个在广播台给我点歌的男同学之一，因此也不陌生。林薇和佟璐都是行政三班的美女，最初林薇在英语一班，我也是上学期才跟她真正成为同班同学的。她的英语成绩也挺好，只是很少听到她说英语。佟璐跟她同寝室，是来自少数民族地区的美女，最初在英语三班现在英语二班，我跟她只算是点头之交。陆敏是我们行政二班的同学，但她的英语分班轨迹跟佟璐如出一辙，所以我和她了解程度也不深。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宿舍门口集齐人马。万花丛中一点绿的龚晖有点尴尬戏言：“哎呀，被这么多美女围着，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不是说熊杨林也要来的吗？”席瑶问他。
　　“他听说只有我和他是男生便不愿意来参加了。”龚晖挠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的说服工作做得不到位。
　　“那我们人齐了，出发吧！”席瑶一声令下，我们便一字排开浩浩荡荡往后校门大家常聚的餐馆进发了。我提前偷偷问了陆敏和龚晖，是否要合送礼物，他们都说席瑶明确说了不要送来送去。吃饭的时候，大家谈了下本学期的学习，又分享了下假期计划。不用喝酒的聚餐虽然少了点吆喝的气氛，但是大家无拘无束地交流还是很令人开心。尤其是林薇和佟璐，真是两个可人儿。虽是美女但不自恃清高，话虽不多却句句都在点上，和她们交流挺舒服自在的。饭后席瑶告诉我们她在市区的量贩KTV连锁店订了包间，邀请大家一起去唱歌。于是，大家又一起兴奋地往市区赶。路上闲聊的时候，才无意间得知陆敏在平城打学生工补贴家用，而龚晖也参与了一个公司的校园调研活动。佟璐也报名参加计算机等级考试，且考试地点时间都跟我一样，这下可算是找到伴了。席瑶和林薇在考虑出国留学的事情，想更多了解适合自己情况的选择。席瑶订的包间虽然不大，但对我们六个人而言绰绰有余。我们轮流点歌开唱，场面瞬间就燃了起来。真看不出来，林薇和佟璐唱歌都很好听，席瑶也不差。只有陆敏和龚晖稍微逊色一些，我看这架势也不用再揣着，赶紧拿出保留曲目。唱了几轮以后，龚晖突然对我：“清凌，你点的歌都好冷门和小众啊，我都没怎么听过。”
　　我笑了笑回答：“我喜欢的歌是有些剑走偏锋。”可不嘛，比起林薇甜蜜领悟的《爱如空气》，佟璐真心大胆的《勇气》，席瑶经典再现的《红豆》，我的《那就好好过吧》、《听吧》、《808》和《十二种颜色》真的传唱度不高。不走寻常路，不就是我的个人标签么？哎，唱个歌而已，何必那么认真。最后在龚晖的提议下，我们合唱了《生日快乐》歌送给席瑶，祝她开心快乐健康顺利每一天！这天回到寝室后，我因为休息了一天学习的劲头更高，电脑练习一口气做到晚上11点熄灯时才收工。
　　转眼四个礼拜就在我极度自律的坚持和超目标努力的奋斗中逝去，我和佟璐相约去交大考试。早上的礼物我可以确认自己能通过，但是否能拿优秀就不好说了。下午的机考我早就做完了，考试时间还没到。我为了怕自己犯错却不自知，不敢提前交卷以致将来后悔，一直坐到最后一分钟才提交答案。成绩虽然还没最后出来，我心里很清楚自己肯定能过关。考试后的心情极度放松和愉悦，我和佟璐没急于回财大，便在交大的路上闲逛着顺道聊了会天。
　　“你们老家风景一定特别好吧？”我率先打破平静。
　　“还不错，不过我是看腻了审美疲劳，你去可能会觉得好看。”佟璐说的倒是大实话，人总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手心里的很难珍惜。
　　“听说你也参加了那个调研活动？”我好奇地问。
　　“是的，陆敏她们有参加还缺一个人，我就跟她们组队了。主要是有项目经费，以后还可以写在简历里。”佟璐微笑的脸仿佛是阳光下娇艳欲滴的蔷薇。
　　“真好，可惜我不知道。不然，我也报名参加了。暑假在家里好无聊，不想这么浪费时间。”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无聊？你男友不约你出去的吗？”佟璐面露吃惊的神色。
　　“男友？”我转头看向佟璐，“他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你别装了。这有什么？男欢女爱很正常啊，现在就差大学生可以结婚生子了。我听娇娇说，你的男友是你高中同学，现在北方一所军校读书。”
　　“啊，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我都不知道他算不算我的男朋友，因为每次放假回家我们都没有单独见面。还是娇娇和她的高中同学才是真的男女朋友，每晚都会互通电话，又甜蜜又忧伤。”我抬头看了下天，心里是化不开的惆怅。
　　“异地恋肯定不容易啊，你别要求太高了。军校的确管理严格，一班那个谁，她男友也是读军校的，他们见面不多，全靠写信打电话发短信。”佟璐倒是很会安慰人。我冲她笑了笑，谢谢她的安慰。
　　“别不开心了，我们去吃顿好的预祝我们考试通过！”佟璐拉着我往交大校门附近的大盘鸡饭馆走去。
　　第二天我特意赖在床上没有晨跑，吃了早餐后我在学校的网站上看了部电影，再去小炒店铺打回一份清真杂酱面。下午我和佟璐去游泳池狗刨了一圈回来，到晚上我还是忍不住想回家，坐上了回崖城的公共汽车。转眼就是七夕节，商家真是有心，能把牛郎织女的鹊桥之会解读成中国的情人节，于是大街小巷都是应运而生的商机。陆达这两天仿佛销声匿迹般没有给我发短信，我也忙着考试没有理会他。到了晚上将近九点的时候，他突然给我发短信：“你有时间出来吗？”反正也没事，联想到今天是七夕节，他居然破天荒约我出去，我便赶紧跟父母打了个招呼出门。我当然是既没化妆也没打扮，他也没说什么，我们两个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并肩走着。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因为情侣和准情侣们要么在水吧谈情，要么在河边放灯。他说这几天家里有事都很忙，所以没给我发短信，又提到再过两天便要回校进行特训。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他看我兴致不高的样子，便想说些有趣的事情逗我开心。但是这两年来的通信养成的默契，我的心里在想什么他未必不清楚，可是关键的他什么也没说。走了几条街后，我有些失望想对他说我想回家了，他却抢在我面前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我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恰好路过一家要收摊的花店。他停下来走进去买了一束栀子花递给我说：“送给你，祝你七夕快乐！”收花总是开心的，于是接过话的我，心情好了一些。他随即招手叫了一辆人力三轮，我们坐上三轮车往我家里赶。我没头脑地说了一句：“又不远，坐什么三轮车呢？”
　　“给人家提供一个就业机会嘛。”陆达笑嘻嘻地说着又转头看向我。这个回答真的很陆达，我没有再多说什么，直到车停在教室宿舍大门口。我们互道了声再见，我便转身往家门走去。走了几步我回头看的时候，他还坐在三轮车上看着我的背影。他看到我回头看他，便挥了一下手说：“走了！”回到家我把栀子花插在小花瓶里，看着那束半含羞的花朵，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青春还没绽放仿佛已经枯萎。妈妈看看花又看看我说：“你们出去干了什么？”
　　“走了几条街，买了这束花，没有了。”我有些呆呆地回答着，爸爸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记得放假前我曾经在给陆达的信里写自己想去云南旅行，也想和他一起旅行一次。他给我的回信里写道，他争取抽时间陪我去旅行。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空头支票。不过，也不怪他，毕竟人家说的是“争取”，并没有说“好的”。我不想逼他说出我想听的话，我怕适得其反后失去他这个好朋友。可是，事实上即使他不说出这样的话，我跟他恐怕也很难再单纯的做好朋友。因为，暧昧越过边界便再难回头。这是一场化学变化而非物理变化，哪怕生出的是从未见过的新物质，它毕竟是新物质，不同于旧物质。
　　看出我情绪低落的爸爸，支持我跟团去云南旅游散心，更何况我还撺掇了乔希同行。乔希真的是个很容易开心快乐的女生，在机场等晚点的航班时，她看出我因为不顺心而不开心便模仿电影里的角色说话：“清凌，我们现在马上既要起飞咯，去云南咯，你要开心起来啊！难道你不期待吗？”看着她笑靥如花，我的心情也不由地多云转晴。这一路上因为有乔希作伴，我不再孤单，连观光景点也多添了几分姿色。乔希知道我对于陆达没能陪我旅行有些跟耿于怀，她一直劝我来日方长，只要他有心将来一定会与我同行。快乐的旅行总是短暂的，最后一天在临别的花市里，乔希买了一束粉色的香水百合执意要带回家。云南的花真是物美价廉，即使是零售的一束十支百合，总价不过是我在财大小市场买一支百合的支出。看着乔希在飞机里捧着百合开心幸福的表情，我也不由地被她感染。
　　大三的第一学期刚开学不久，我已经给陆达写了满满几页的信。里面分享了我和乔希去云南旅行的见闻以及我获得二等奖学金的喜讯。我刚去邮局寄出新学期的首封长信，回头便收到他给写来的信件。抬头称呼依然是“凌”，开头分享了暑假的一些所见所闻所想，突然在信的接近结尾处我读到了不寻常的信息。他想和我做回最初的同学或者好朋友，以后不要再这么亲密地称呼对方和分享彼此的生活了。他说他自己也很难受，但这是他能找到的对我最好伤害最低的方式。因为做军嫂真的很难，要么长期两地分居，要么随军失去自我。我有些震惊，有些崩溃，所以这是要跟我分手，所以我和他到底有没有开始过？还是我和他尚未开始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