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44、推开高中的大门

　　开学前两天我和已经在平城读初中的康虹以及许珂在一中前校门的小路上买完文具后，我左脚的小脚趾不小心踢到许珂的高跟凉鞋，脚趾顿时红肿起来。这下可好了，看了医生后让我敷药并先静养一个星期。高中的军训没有安排在部队军营而是一中校园的操场上，但是我只能缺席了。在家闲的无聊打开电视，追了一部叫做《将爱情进行到底》的大陆新偶像爱情剧集。说实话，大陆的电视剧真的离港台制作差了好一些。但是这部剧里居然请了不少摇滚歌手如张楚、高旗客串，还有我喜欢的主持人袁鸣。要知道当初那部《十六岁的花季》女一号本是以她为蓝本写的，便宜了后来的初中生演员吉雪萍。虽然我是从中间开始看的，但这种故事从哪里看都不影响迅速理清人物关系和抓到重点。对男一女一无感的我，反而觉得男二挺憨厚，还和歌手陈明有对手戏，很有意思。
　　这天四姨突然到访，原来她因为工作关系到平城开会，会后顺道走访了旧城的姨妈，接着就是我们。原本打算在姨妈家蹭完午饭和晚饭后才过来的她，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收班车是晚上六点那趟。她顾不得吃饭赶紧搭上这班车到了崖城我们家里。公交车一路上到处拉客走走停停，私家车40分钟可以开到的路程硬是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达。而一向节俭的四姨哪怕有胃病也舍不得在路上买点东西垫垫肚子，因此突击我家后把剩菜也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她滔滔不绝讲起这周在平城的所见所闻，满嘴都是对平城的向往和对安市的轻贱。妈妈听着有些刺耳反驳她：“安市那么差，你还不是生活了几十年？”
　　“那是出生地没得选，现在工作了，就看得出差距了。”四姨愤愤不平的样子像极了以前初中一些男生谈起英语的表情。
　　“平城再好，也跟你没关系。少做梦多做事，踏踏实实生活比什么都好。”妈妈一边看电视一边给四姨上课。
　　“你不知道我平城的同学，他们银行发的奖金哦，”四姨眼睛好像在发光，“请吃饭出手也很大方阔绰。”
　　“你总是让别人请你吃饭，何时见你请别人吃过一次？”妈妈不失时机一针见血地追问。
　　“他挣那么多钱，我难得去一次平城，他请客怎么了？”四姨不高兴地说，“对了，还把二哥家的晓玲也一起叫去了。”
　　“你叫她干什么呀？”妈妈觉得很莫名其妙。
　　“我在平城认识的人也不多，以后如果能去平城工作，跟晓玲熟络也不错啊。”四姨说着又仿佛想起了什么，“那个晓玲还真有两下子。我同学告诉我，那天晚饭之后她主动约我同学出去聊天吃饭什么的。我同学委婉拒绝了，她后来又约过两次，我同学说你侄女不简单啊。”
　　“晓玲一直就是个不非凡的女子啊。”妈妈意味深长地说，“这是你二哥的宝贝侄女，我们是外人少说点比较好。等下他晚自习回来，你就别提这个事了。”
　　“吃饭时有刚哥吗？”我好奇地插了一句。
　　“谁是刚哥？”四姨八卦地追问我。
　　“表姐的男朋友啊。”我一脸天真无邪地回答。
　　“晓玲有男朋友的啊，我还不知道呢，”四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是我跟她提过两次，我同学已经有女朋友了。”
　　“哎呀，你少管人家的事情。”妈妈有点不耐烦了。
　　“不是我要管，是我同学打电话跟我说，不然我才没那闲功夫管你侄女呢。”四姨自讨没趣又拉不下面子。喔，这话里有话的，难道是说表姐骑驴找马？这可真不厚道啊，怎么能试图脚踏几只船呢？至少也该结束一段关系后再发展新的关系啊，只怪银行工作太耀眼，可恨男方已早婚啊。否则，我觉得表姐分分钟就能拿下四姨这个银行同学。四姨真是好命啊，虽然没有见过亲生父亲一面，但是她从小跟着外婆长大，把四个女儿该享受的母爱分了一大半。连工作也是外婆到外公工作的银行去帮她争取的，别说这些好事妈妈没有遇到，就是正常的父爱母爱都没有。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军训周过后，我的高中生活正式开始了。马兴华、罗倩、乔希、蓝婷婷、高婷和她哥哥高行、黄智、王科、吴伟、钱小宇和杨妤依然又成为我的同班同学。因为我们这届高中依然有八个班，但是好老师有限，为了均衡各班的师资力量，没有一个班的老师配置是完美的。但相对而言，我们二班和隔壁一班较强，再加上我们班的班主任涂老师又是数学老师，爸爸就为我选了这个班。之前传说的王芊、沈里、苏非凡、郑莉姝、冯立、李洁等果然都去了平城读高中，想再见一面也没那么容易了。涂老师知道罗倩和我关系不错，安排座位的时候特意把我们安排到一起坐，哎，其实我心里是无比抵触的，可是面对崖城第一小姐我又如何能拒绝呢？这一次爸爸提前找涂老师打了招呼，我被任命为英语科代表。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物理的剂量一下猛了很多，我在懵圈中还得继续接受数学和化学的鞭打。因为还未分文理科，我必须把所有九门功课都扎实学好，这还没算上计算机、音乐、美术之类陶冶情操的副科。我根本没时间去想什么新同学和老同学，况且实话实说，班里的老同学真不少，比以前小升初时不知好到哪里去了。偏巧英语老师是一个刚分到一中的新老师，她上课声音很小也没什么经验。虽然她过了英语六级，但就教学而言我觉得她四级也没达标，和广老师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现在连我最喜欢的英语上课也没了乐趣，学习变成了为了完成任务的任务，我心里有点堵。语文老师虽然老道经验，但是他没有张老师那样的风采，本就让我捉摸不透的语文课也变得可有可无，一言难尽啊。享受惯了初中高配置老师的我，感受到了巨大落差。其实，又何止是我呢？我都能感觉到罗倩在英语课上经常嘟哝，时不时还要插嘴质问老师是否写错了。虽然老师的确有几次写错了，但是她已经愈发收敛不住自己第一小姐的气质。
　　半个多月后，班里例行干部选举。因为我之前被提前挑选到校一级组织里，所以这一次跟我没太大关系。倒是涂老师为了杜绝早恋的风气，口述了一个男生原则在右侧阳台走廊休息，而女生在左侧的规定，实乃开先河之举，一下把我们班的名号打响了。我没什么意见，因为以我历来的经验来推演，这事跟我没关系。所以无论是一侧还是双侧休息，都跟我没啥关系。
　　班干部刚选出来没多久，涂老师突然因为阑尾炎要住院手术一个多星期。爸爸妈妈听说后就去医院看望了他，事后才告诉我。这么快的应急反应，也真的是把我惊住了。我唯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上重本才能报答啊。班干部临时开了个会，我和罗倩虽然是校干部也参加了。会后由班长马兴华、团支书孔茹、组织委员黄智、学习委员季晓旭、劳动委员乔希、校学生会委员罗倩及校团委委员的我组成的慰问小组代表全班也一起去医院看望了涂老师。涂老师身在医院心系二班，一再嘱咐我们要协助新来的英语田老师和语文王老师管理好班级事务。我想起了爸爸说以前季盛和周力哥哥他们的班级，就是在高中开学不久因为班主任生病住院而鸡飞狗跳，班风日下，导致后来很多学生基础薄弱。看来涂老师真的很负责，我遇到了一个好老师啦。
　　新来的英语老师据说过了专业八级，刚分到崖城一个国企不久后就出走一中。正值班里许多学生及家长不断反映英语老师比较差，学校便安排这个田老师接手我们班的英语课，顺便考验下他的能力。而语文老师也是因为不满意别的单位而跳槽过来，因为一中不缺语文老师，所以干脆把这个王老师也一起放在我们二班这块试金石里。田老师的英语口语我不得不说是能在一中校园里听到的最接近磁带发音，但是他依然缺乏教学经验，抓不住重点，甚至不断重复旧知识点而忘记讲解新的知识点。但是他又是第一个安排启用校内多媒体教室的老师，安排我们上了几堂英语视听说，这倒是让我很兴奋。因为我是英语科代表跟他交流比较多，他也经常从我这里来探听同学们对他的评价和意见。殊不知我这种从不深入群众的人，很难代表广大同学的意见啊。
　　这天下午班会课，暂代班主任职责的田老师又把它变成了英语课，这让很多本就对英语不感冒的男生心生不悦。看大家积极性不高，他又努力调动气氛，写下几门课的英语名称，让大家轮流到台上讲对这些课程的看法及自己的经验。听力和口语本就是传统英语学习和考试的弱项，在崖城一中这样的县城中学里，突然让一个同学到讲台上用英语侃侃而谈，真的有点天方夜谭。见没有人主动上台发言，他开始点名抽人讲述自己的故事。第一个被抽中的季晓旭明显还有些紧张，作为住校生的她又是在乡镇读的初中，口语基础并不好，所以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就没有下文了。田老师有些失望但是仍不死心，又点了马兴华的名字。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马兴华开口起英范，他的口语带着典型的崖城口音，我辛苦地忍住不笑，却还是被最在我后面的张帆问：“木清凌，你的身体为什么在抖？”这不废话吗？因为笑得止不住，可不得身体抖一抖。
　　我转头冲他说了一句：“我紧张。”
　　他的同桌陆达说：“科代表你要挺住，早晚要轮到你。”我当然知道田老师会拉上我，只是应该是结尾而不是开场。这会儿罗倩也上台了，我看的出她尽管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做着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又丢不下面子包袱，她在努力控制紧张。看下面的同学们昏昏欲睡，田老师走下讲台。正在我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他在我的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木清凌，该你了。”
　　我只好走上讲台，看到他的手指在体育这个单词旁边，心里一沉用英语说：“所以我现在是要讲体育这门课吗？”
　　“不是，不是，”田老师慌得把手拿到一边，流利的英语冒出了口，“都可以，要不你讲讲英语吧？为什么你的英语尤其是口语能这么好？”于是我用英语飞快地说起了自己从小跟收音机学习模仿，初中时候很喜欢这么课，暑假还去平城联大参加了中级口语班。田老师不住点头微笑，尤其是听到我还去参加了联大的口语班，非常吃惊。台下的同学们居然没有同之前那样小声讲话，而是有些震惊地看我表演。我奇怪自己之前并不知道自己要讲什么主题，所以没办法打腹稿，但是自己居然可以流畅地边想边讲，暑假的这个口语班真是让我受益良多啊。我下台后，罗倩以一种嫉妒又羡慕的复杂表情看了看我，我装作没有看见。身后的张帆说：“木清凌，看不出来你有两下子啊！”
　　陆达则有些夸张地附和说：“very good!”很多坐我前面的同学朝我递来或赞许或羡慕或惊叹的眼光，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校团委的第一次开会居然是新老的交接替换。季盛作为校团委的副书记要把账目和任务移交给高二的师姐，准备功成身退。也难怪，现在身为高三的师兄，头等大事不再只是李芬，还有高考。他依然笑嘻嘻跟我打招呼，说爸爸在班里很受同学的欢迎。我问他：“高三了，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除了高考。”说完他自己也忍不住边摇头边笑了。
　　“周力哥哥和李芬姐姐，他们都好吗？好久没见了。”
　　“都好，就是压力很大啊。物理的旧账太多了，大家都很着急。”季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不是还有一年吗？不是还有我爸吗？”季盛比了个大拇指转身回他的班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