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43、注定是个难忘的暑假

　　我使劲冲他点头：“没问题！”
　　说完我快步跑到教室窗台那侧，他推着自行车和站在路边说：“那我们吃什么呢？”
　　“你想吃什么？”我想到他的那些硬菜，依然硬着头皮问。
　　“现在吃午饭是不是有点早啊？”他抬手看了下表，“还是你饿了？”
　　“其实也不是很饿，我请客你说了算吧。”
　　“哟，这么好？那就去运动场旁边的水吧先坐一会儿吧。”高强提议。
　　“联大你最熟悉，就按你说的办吧。”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盘算着不知道联大的水吧收费如何，幸亏今天出门多带了点钱。
　　“那你上车吧，我载你过去。”
　　“不是不远吗？干嘛还要骑车？”
　　“不是这边这个，是原来科大那个，你不懂就不要多问嘛，又说我说了算听我的。”高强又要露出本来面目了。我没有再多说，直接坐上去。可是他一蹬腿带不动，脱口而出：“你可真有点重啊。”
　　我赶紧下车说：“那你先骑，我跳上车好了。”
　　“你确定？”他说着看了一眼我穿的是短裤不是裙子，没有再多说什么，抬腿一瞪就是好远。我一路小跑跟上去拔腿一跳，稳稳上了车，手不自觉的扶了下他腰。他瞬间失控车头摇摆车身摇晃，我差点被甩下车。只听他在前面喊：“你干什么摸我腰，我最怕痒了！”
　　“对不起，可是我跳车怕不稳当啊！”我说着脸红了，赶紧老老实实用双手抓住后车架再也不敢乱动。虽然是周末但因为不是晚上，所以水吧的人并不多。水吧旁边是一个中型的室内旱冰场，稀稀拉拉几个人。我喝着一杯水果茶享受着喜悦后的平静，高强看了一眼场中一个笨拙的女生几乎摔了个狗吃屎不厚道地笑了。
　　“这样滑是自找苦吃啊！”他转头问我，“你会滑旱冰吗？”
　　“不会，”我使劲摇头，“我再也不想滑了。”
　　“为什么？你滑过？”
　　“我滑的比她还不如，还磕了牙齿。我坚决再也不滑了。”我表情痛苦地皱起眉头，高强便不再说什么。我问他：“你怎么不参加演讲比赛？”
　　“这种比赛不适合我，会说会用和演讲两回事。”
　　“那你今天又跑来看？”
　　“做观众就不一样了，上次有事没来观战，这次好歹也是最后一次了。”
　　“上次的选手好多是高级班的，都很厉害。我这一次是运气好。”
　　“是吗？但是我觉得你今天表现的确很好啊，首先稿子好，然后发挥好。”
　　“基础也不差，好吧？”我有些小骄傲的情绪。
　　“对对对，基础也好。还有一周口语班课程就结束了，你有什么计划吗？”
　　“回崖城休息一下，准备高中开学。你呢？”
　　“痛快玩一场，”他边摩拳擦掌边说，“把现在的游戏打通关，再打几场游戏。”
　　“你爸会不会要求你提前学习高二的数理化？”
　　“为什么？”
　　“我听我爸说，好些崖城的理科尖子都会提前自学数理化，好像特别有用。”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这可真折磨人啊。
　　“其实我爸有这么建议我，不过我没那么自律，”高强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奶茶，“我是想学的时候使劲学，不想学就先放下。”
　　我也吸完最后一口茶放下杯子说：“所以，这个口语班是你自己想来还是你爸给你安排的？”
　　“哈哈，你说呢？”
　　“是你自己想来，才怪。”
　　他冲我比了个大拇指，又示意老板结账。我赶紧掏出钱包，心想幸亏食堂吃饭可以刷饭卡，不然我的现金肯定告急。不过，今天既然这么高兴，也无所谓了，如果不是他，难道我还会同表姐一起庆祝吗？老板把收银条拿过来我正在看时，高强抢在我面前买了单：“你请吃饭，我请喝水。”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便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他骑车载我去往另一个食堂，这里的楼上开小灶，提供小炒、砂锅之类的专属菜品，价格也比外面更亲民。他只要了一个水煮牛肉，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但自己面对这么丰富的选择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想吃什么。
　　“要不要我给你推荐？”他看我眼神恍惚，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又说：“如果吃辣就水煮，不辣就糖醋，介于中间的就酸味系的不错。我看你少吃点辣为好，来个酸菜鱼吧。”我想他一定经常来吃，推荐肯定不差便同意了。点好菜后我刷了饭卡，站在一旁等的时候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吃辣少？”
　　“青春痘说明了一切。”妈呀，还真的是，我脸上的青春痘又死灰复燃了。爸爸托学生给我买的除痘消痘产品开始用的时候效果很好，后来青春痘一次次春风吹又生，就没啥用了。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一下又低落了。长得普通就算了，还要再来点粉刺痤疮丑化，我也真的是够倒霉的。
　　“青春痘有啥怕的，”他仿佛看透我的心思，“证明还青春呢！”
　　“你也青春啊，可是你就没有青春痘。”
　　“因为我常运动，打球游泳跑步什么的。”
　　“我也跑步啊，我每天早上都跑步的。以前在崖城操场跑圈，现在表姐住处附近的散步道上跑步。”
　　“每天？还早上？”高强瞪大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是啊，除了每个月有几天...”我压低声音没打算继续往下说。
　　“不是吧？坚持的这么好？”
　　“骗你是小狗。”
　　“你这样的人倒还真的做得出来。”高强端着他的水煮牛肉先走到靠墙的座位上，我很快也端着自己的菜跟过去了。吃饭的时候，气氛变得有些冷淡，我努力找了几个话题，他好像都有些敷衍。而且他今天吃得也特别快，好像还有什么事情着急要办。果然他先吃完后也不等我，说约好了同学要先走。他走后，我一个人静静地吃完又回到教室看了一阵英语再回家。
　　家里没有人，我把奖品偷偷塞进自己的行李包里。晚上表姐和刚哥回来一起吃饭，然后提议去附近的游泳馆游泳。我因为不会游泳又怕水打算不去，表姐说：“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放家里，我们自己去？天这么热，你不会游泳泡泡水也好啊！”
　　“我没有泳衣。”我还在找借口。
　　“买一件就好了啊，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算了吧，就游这一次，还花钱买泳衣。”我是真不想花这个钱。
　　“我给你买，总行了吧？”
　　游泳馆门口，表姐讨价还价给我买一件玫红色的连体泳衣，但是背后露了好大一片。我有点害羞地说：“露这么多不好吧？”
　　“比基尼比这露的还多呢。”
　　刚哥在泳池里化身一条鱼，自由自在游来游去。回头再看表姐，虽然接近狗刨，但是人家总能慢吞吞游个十多米不沉底。而且泳池里人真多啊，我就在浅水区里蜷缩着，心里有些堵。冲凉换衣服的地方，好多女人白花花的身体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表姐突发奇想说：“你说，要是这时候突然闯进来一个男的会怎样？”我看着表姐尴尬地笑着：“估计会被打成猪头吧？”
　　转眼就到了口语班学习的最后一天，我照旧跟陶姐姐在食堂吃完最后一次午饭。她把自己的传呼机号码留给了我，又怕她之后换手机不用传呼机了，又把她男友的手机号留给我。下午上完课后，我找王老师留了通信地址，她说欢迎我给她写信。王老师的笑容一直那么灿烂而且好看。高强下午一直也没有出现，我抱了抱姗姗，祝她出国留学顺利。离开联大回理工大之前，我最后一次去外语系门口的小书摊买了一直心心念念的《泰坦尼克号》原声磁带和电影台本书，算是了了最后一桩心愿。
　　因为我第二天早上就要坐车回崖城，晚上表姐和刚哥给我践行。按我的要求去吃了串串，而且在超级能喝的刚哥怂恿下，我喝了苹果汁兑白酒，可乐兑红酒，啤酒和沙冰饮料。晚上刚躺下了没多久我就跑厕所，一晚上上吐下泻折腾个没完，几乎没怎么睡过。表姐倒是睡得很踏实，第二天早饭的时候我问她有没有影响到她时，她惊讶地说：“折腾了一宿？你这样回去如果瘦了，我怎么给你妈交代啊？”
　　回到家里，我把在大超市买的新鲜虾交给妈妈，她嗔怪道：“买这个干嘛？我都不知道怎么做！”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我觉得过去的一个月仿佛一场梦。只有当妈妈看着我演讲比赛的奖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时，我才意识到这是我最充实最有意义的暑假，特别值得怀念。
　　听妈妈说，罗倩打过几次电话找我，总是问：“木清凌什么时候回来啊？她回来后让她给我回电话呀。”跟她通了电话后，她约我在游泳池见面。我穿着表姐买给我的泳衣，还是只敢在深水区最浅的地方抓住围栏死死不敢松手。罗倩居然在余蕾爸爸的几次指导下，学会了游泳。她特别骄傲地在我面前沿着深水区游了个来回，我只能羡慕地看着她。但是当她听说我在中级口语班成功完成了学习，脸上掩饰不住的不快和嘴里说话的酸味让我非常不舒服。
　　“你真的听得懂？”罗倩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是啊。”
　　“你上的是我上过的那个班？”
　　“当然不是了，你那个班早就额满而且开课都好几天了。我上到的是第二期的班。”
　　“那就是了，可能二期的难度降低了，老师也不如一期的好。”
　　“可能吧。”我心里想着，你是市长女儿，你说什么都对。还好这时余蕾来了，她瘦瘦的穿泳衣真好看。她见面看到我就说：“木清凌，你也真敢穿啊！前低后露的，果然有料不怕。”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憨憨地看着她。见我是真不明白，她这才明说：“你这件泳衣前面开的低，都能看到事业线了。后面露了那么多，是后有乾坤啊！”
　　“这是我表姐在平城给我买的，我当时也觉得露太多了，她却说又不是比基尼…”
　　“你表姐真会玩儿，”余蕾忍不住笑了，“不过反正你撑得起来。换我这种干瘪的，就还是这种全封闭的大妈泳衣合适，哈哈哈…”
　　“你别开玩笑了，快点教我学游泳吧。”我恳求余蕾传授经验。然而，对于我这样的运动白痴和怕水者来说，光是克服呛水的恐惧就浪费了好多时间。还没找到感觉，突然“啪”的一声，我觉得背上像被什么东西砸中，听到远处有一群男生不怀好意的笑声。我赶紧回头却啥也看不清楚，因为不戴眼镜的我真的很难啊。我只好望向余蕾求助，她却游到一边抛了一个球到远处，才游回来。
　　“都是谁啊？干嘛砸我？”我问余蕾。
　　“是一班的几个男生，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们在打水球，我就说你的泳衣太惹火了嘛。”余蕾又没忍住笑。
　　“你也嘲笑我，哎，算了，我要回家了。”我惦着脚走到入水台阶边爬上岸。
　　“你不要生气嘛，你不学游泳啦？”余蕾在水里冲我喊。
　　“不学了，反正也学不会。”我准备投降。
　　“你早晚也得学，大学体育课游泳是必修项目。”罗倩也在旁边加油添醋。
　　“那就到时候再说！”我有些没来由的生气，“余蕾，你上来带一下我，我看不清去更衣室的路。”我话音刚落，背上跟刚才一模一样又被一记重击。我恼怒地看向背后那群莫名其妙的男生，虽然我都看不清他们谁是谁。
　　“原来是木清凌啊，”有一个男生的声音在连串笑声中特别响，“帮个忙把球甩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我显得既尴尬又狼狈，还好球就在我不远处，我捡起球使劲往远处扔，球却落在近处，而自己因为看不清地面脚一滑，跌落进池里。又是一阵哄笑，呛水让我惊慌失措，幸亏余蕾过来拉了我一把。
　　“木清凌，你没事吧？”我怎么听到了马兴华的声音？果然是他，他居然是那一群男生里的一员。
　　我恼羞成怒冲他喊：“居然是你！”
　　“我过来游泳，看到有同学在就大家一起打水球了。看不出来，你也会游泳？”
　　“你别说反话了，我这样子是像会游泳的吗？”
　　马兴华嘻嘻地笑着带球游回远处继续打球，我则坚持要余蕾陪我上岸去更衣室。换好衣服戴上眼镜的我仿佛从梦里醒来，重回人间。清晰的世界真好啊。我用余光瞥了一眼那群人，我只认识其中的马兴华、刘戈、周山山、李筱筱、吴伟、黄智和哪里也少不了的冯立，旁边的太阳伞下坐着杨妤、张霞等几个女生。哎，糗大了，烦死了，赶紧走吧。第二天下午罗倩又来找我去游泳，看我找各种借口来逃避不去，她就说：“你昨天已经好一些了，今天继续保持感觉，很快就学会了。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啊！”于是，我又硬着头皮跟她去了泳池。今天余蕾没来，我只有靠自己摸索感觉，因为罗倩只是飞快说了几句要点，就欢乐地开启泳池新天地了。扑腾了一会，我坐在岸边休息。反正我看不清别人，就当别人也看不清我好了。突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木清凌，你也来游泳了呀！”果然，我旁边不知何时站着杨妤。
　　“嗯啊。”我含含糊糊地应着。
　　“你就这么在太阳下坐着，不怕晒黑啊？”杨妤吃惊的样子我看不清，但是我可以想象虽然我一点也不想想象。
　　“可能人家之前涂了防晒霜了。”跟班张霞解释道。
　　“嗯嗯。”我继续敷衍着，她们自讨没趣走开了。今天那帮男生没有来泳池，难得安静一些。游了半个多钟头，没见自己有什么起色，我准备起身回家。泳池里突然热闹起来，不用说，一大帮男生又来了。我连忙凭记忆往更衣室方向走，罗倩在后面喊：“木清凌，你慌什么慌，等等我啊！”我只好停住等她过来，又看不清那帮男生都有谁，只好无奈且尴尬地站在一边，任凭他们从另一边走开。
　　“木清凌，怎么我们一来，你就走啊？”刘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犯贱。我没有回答他，他也就不再说话。
　　罗倩终于过来了开口就是：“沈里也来啰，你确定要走吗？”
　　“真的吗？”我有些欣喜但片刻后又很失落，“在泳池里啥也看不到，他在不在都一回事。”
　　“哈哈，我逗你的，他没来！”罗倩笑个不停，我真的很想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