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172、工作学习

　　因为想考雅思，每次和戴小哥视频交流的时候，我会提前给他一些往年真题和模拟试题的口试内容，然后让他以考官的形式跟我互动。他很配合，热心地每次都用半个小时帮我进行口语训练。
　　来运城工作几年，终于遇到一次全县出动的运动会。我们单位由行政科负责动员参加，我们科室没有运动健将，最后为了完成任务派我和佳姐参加了拔河比赛。我记得小时候爸爸所在的学校里也有教职工比赛，有一次爸爸参加拔河比赛把脚崴了，那段时间只能每天拄拐去上课以及给我做饭，被妈妈埋怨了好久。我当然不会再重蹈覆辙，就去做做样子凑个人数好了。我知道行政科不会让参赛人员空手而归，不然以后更没法动员大家积极响应组织活动安排。果然，每个参赛人员都得到一套运动服装和一双运动鞋。服装和鞋的质量一般，但因为大家穿得整体划一，看起来还颇有气势。我们单位最后得了一个优秀奖，毕竟年轻活力的同事很少，想拿奖谈何容易。周末回家，我故作嫌弃的把衣服留在家里给妈妈穿。其实，那衣服也偶尔可以穿穿，但能派上用场的时机真的屈指可数。妈妈既然那么节省就留给她在家换着穿的时候过渡吧。不出所料，妈妈又开始夸赞单位福利好，我默默点头。毕竟换作在以前工作的地方从来没有这样的好事，不过要是和范潇潇或者表哥的公司比起来，这简直不值一提。
　　姨妈、表哥以及嫂子周末恰好也随姨父回到崖城看望表哥的奶奶，姨父和表哥不想过来，但是姨妈坚持要到我们家坐坐。嫂子也因为表哥奶奶那边实在无聊也要跟着过来，表哥这才无奈地开车送她俩到我家。看着打扮入时妆容精致的嫂子，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把自己改造成这样。或许我可以短暂地欣赏别人如此，但换作让我这样，真的会浑身不自在，连手脚该怎么放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和嫂子聊什么好，活在两个平行世界的同龄女生会有多少共同语言？听说她是来自单亲家庭的美女，，其父因为有外遇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和她妈妈离婚。前段时间她和她妈妈到平城某区购买一套二手房，但在办理按揭贷款时候因为收入证明不过关而陷入尴尬境地，最后还是表哥出面办下贷款合同，最后房产证上写了他们两人的名字。看看人家的魄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但估计她也算准了表哥会出面解决问题，自此她手中又多了财产砝码，真是美貌与智慧兼具，我等又傻又天真的非美女只能望尘莫及。嫂子喝了口水后，从名牌包里掏出一只口红和化妆镜补妆，我偷偷瞥了一眼，都是名牌货啊。她补完妆后看向我：“天气有点干，你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
　　我尴尬地笑笑：“我很少用化妆品，有也是不知名的那种小众牌子。”
　　她瞬间会意不好再问又转而说：“你看过最近上映的那部电影吗？”妈呀，若不是沾光别人的电影票，我都多久没去影院了？买票看电影是小资的生活标志之一啊，我这样的基层单位工作人员还是老实平淡就好。
　　“我最近看的很少，偶尔有空就在网上看看。”我努力挤出笑容看着她。
　　“我也是，不过是因为上周末跟你哥去平城玩的时候顺便去影院看了一场，周迅演技还挺好的。”她看出了我的窘迫又扯开了话题。
　　“周迅是一个天生的演员，挺厉害的。”我点头附和道。
　　趁嫂子去卫生间的时候，表哥居然主动跟我说话：“公司发了那么多电影票，正好带她去消磨时间。不然，每次去平城都是逛商场，买衣服、包包和化妆品，烧钱啊…”我冲表哥笑笑，没有说话。美女当然也要漂亮服饰衬托，没想到一帆风顺的表哥也有烦恼啊。想想自从他工作后，基本就没跟我说过话，今天居然主动聊天，话题却还是逃不开嫂子。看来，嫂子真是把表哥拿捏的死死的，表哥也不过是一种浪漫的抱怨吧。
　　等他们走后，我出门去买点东西，穿过公园时我真想再次偶遇小亮仔。我知道不过是白日做梦，但我又依然抱有幻想。如果这次只有他一个人就好了，或许我有勇气上去叫住他并自我介绍，他肯定早就把我忘了，就像学前班第二学期开学时一样。广场尽头的饭馆今天很冷清，当然现在也不是饭点。我记得春节期间，我还请汪大东在这里吃了一顿饭。自从我到督办科后，便很少帮廖主任网购，况且前段时间我的网上银行移动密码盘出了点问题，无法正常支付。我请汪大东帮我付了几次货款，自己再到银行给他转账。我不喜欢欠别人，再加上上次在堂州他请我吃过饭，所以我在春节放假时在崖城也请他在这家饭馆吃了一顿饭。饭馆是爸爸推荐的，他说同事们都评价这里性价比不错。吃饭那天，汪大东穿得厚厚的，脸上一如既往没有太多表情。我们交谈不多，吃饭也就真的只是吃饭。的确，毕业几年了，大家的生活和工作环境都太不一样，很难有太多共同话题。唯一的交集就是财大和以前中学的一些同学，但渐渐的彼此都生疏了，能聊的非常有限。那顿饭吃的仿佛是任务，走出饭馆门口，我们便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各奔东西了。
　　单位响应上级“重走长征路”的学习号召，安排了一个两天两夜的山区教育之旅，计划周五下午出发，周日晚上回来。部分中层同事因为要服务领导或者不愿舟车劳顿不愿参加，我和佳姐倒是愉快地答应了，此外孔哥也和前科室成员琳姐和晓哥一同组团参加。乔主任自然不会参加这种廉价而且影响私人时间却没实际效用的活动，他午饭时分到办公室转了一圈，发现只有我在办公室里。
　　“其他人呢？”
　　我赶紧放下手里的筷子说：“佳姐回家收拾东西，孔哥去开会还没回来。”
　　“你怎么在这里吃饭，没去单位食堂吗？”乔主任走到我身边看我饭盒里到底什么。
　　“还有个督办总结要写，我叫了一个外卖这样节省时间。”我刚要站起身来，被乔主任按住肩头又坐了下去。
　　“你干工作我放心，”他看到下我办公桌下的背包，“你连行李都收拾好了？”
　　“是的，这样免得来回跑浪费时间。我得走之前把总结写完了。”我只好扬起脸看着乔主任。
　　“如果都像你这样工作就好了。”乔主任俯下身子看我电脑屏幕里的文档，因为太靠近我连他身上的烟味都能闻到，呼吸也能听到。我想挪开身子把座位让给他坐，可是他的手还摁在我肩上，我不敢拂了领导的意思强行站起来。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出现过几次，当然不只限于乔主任了。无奈人家科长也好主任也好，都是半个领导，我很难直接强硬地绕开，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人家也是无意识的举动，不过是我太敏感了吧。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孔哥接电话的声音，乔主任这才直起身子对我说：“好好吃饭，祝你们旅途愉快。”我心中这才长舒一口气，笑着答应。很快我就听到孔哥和乔主任商量着到外面饭馆里吃午饭，接着便是走出院子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佳姐提着一个中等旅行包进来说：“你中午没去食堂吃饭？”
　　我有些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
　　“这办公室里还有炒饭的气味哦！”佳姐冲我眨眼笑起来。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已经打开门窗了。”
　　“没什么，这个老办公室密闭性差，很快气味就散了。你怎么不去食堂吃？”
　　“一个人过去怪孤单的，而且我可以边吃边赶总结。”
　　“那个总结这么着急？”
　　“不是写完了还要给你看，然后才能给乔主任吗？”
　　“等下都出发了，又是周末，交给领导看肯定也是下周的事了。”佳姐大概觉得我把自己催的太紧。
　　“可是下周回来很可能又有别的活了…”
　　“工作是做不完的，你写完了领导也不一定有时间及时看…”佳姐说着打开她的电脑，我冲她笑笑，没有再说话。
　　下午四点左右，我和佳姐及孔哥在单位后面的小巷子里与其他同事集合，准备上车前往山区目的地。行政科科长站在一个副主任身旁，递烟点烟，动作一气呵成，很快他的段子就逗得领导眉开眼笑。老纪拿着一张表格核对人员名单，他走到我和佳姐旁边说：“你们俩晚上住一起吗？”我和佳姐不约而同点头称是，他便走到其他同事旁边继续登记。曹欣出乎我意料地没有参加，倒是黄恬笑嘻嘻地站在陈琼花身边，说要跟她一起睡。一辆大巴载着四十多人的山区之旅就这么拉开序幕了，大巴一路狂奔，终于在三个多小时后到了陈琼花老家附近。黄恬坐在我们旁边问陈琼花：“小陈，你要不要趁机回家看一看？”
　　“不用了，我父母都搬到运城来跟我住了。”陈琼花一脸幸福地回答。
　　“小陈，你们这里什么好吃，有什么推荐吗？”行政科科长走过来问她。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看你想要什么级别的…”陈琼花还想说什么，科长示意黄恬坐到别的位置上，他想单独咨询。
　　终于到了路边的饭店准备吃饭时，我和佳姐都饿得有些难受了，还好路上琳姐给我们递了一些零食，老纪也发了点干粮。我心里正想行政科科长怎么会犯低级错误让领导也跟着我们饿肚子时，就听到主任说：“既然走长征路，也要学习先辈吃苦耐劳的精神…”后面的我没注意听了，因为菜陆续端上了桌。我们这个团的导游是运城某旅行社联系的年轻美女，她坐在主任旁边热情介绍当地风土人情，还频频举杯依次向那桌的同事敬酒。我暗自庆幸自己没坐在那桌，不然连顿饭都没法好好吃。
　　第二天，导游带领我们参观了革命老区的纪念馆，大家在馆门口集体合影留念。黄恬和陈琼花说说笑笑毫无嫌隙，我不得不佩服黄恬的高情商。涂姐穿着新裙子站在一旁的花丛中让宏姐给她拍照，老纪和中心的另一个同事况哥边走边低声聊天。况哥人在单位里一直挺低调，他当初帮助我和张继松联系一个朋友，打算让朋友出租那套毛坯房公寓给我们。虽然后来我们的问题通过别的方式解决了，但单位里他是少有的主动伸出援助之手的同事，我对他印象挺好的。我记得老纪有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他：“老况也是老实人，生不逢时啊。”
　　我听得不清不楚就问：“怎么说？况哥不也是副科长了吗？”
　　“他本来是有办法可以继续提拔的，可惜啊…”老纪欲言又止。
　　“纪哥，你说话只说一半，让人好难受啊…”
　　老纪笑了笑又继续说：“当初他写稿子不错，本来可以当领导秘书，无奈酒量不行就调到中心做苦力去了。”
　　“中心怎么是苦力呢？我看就不错啊，陈琼花过去半年不到就提拔成副科长了。”老纪是崖城老乡，而且他在民主投票之后暗示过我，领导早有安排，所以我也就没有藏着掖着了。
　　“当初老况去的时候还不是中心，那地方文件活多啊，”老纪露出痛苦的表情，“大多数同事都不愿过去，所以他等于是变相发配了。”
　　“啊？不过就是喝酒不行而已，怎么就会被发配呢？”我很是不解。
　　“在我们单位里，能写好稿子并不一定就有好出路啊，抓去当苦力也未可知啊…”
　　“这倒是，这么多年了，况哥也才是个副科长而已，收入级别总有吧？”
　　“前年才终于混上一个副主任级别，行政级别能否混到科长都不好说…”老纪边说边摇头，“我们单位就是这样，难啊…”
　　“所以去了那边一直辛苦至今？”我继续追问。
　　“如果只是风评浪静也就算了，问题是无意之中又被插刀，”老纪停下手里的鼠标，“过去没多久，领导看他工作踏实努力可能有意提拔带他参加饭局。可是他酒量不行，领导就不是很乐意了。偏偏这时候，他身体又出了点毛病，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单位里就流传说是因为他不胜酒力喝出的毛病，这不是打脸带他出席饭局的领导么？”
　　我恍然大悟说：“就这么样，等于打入冷宫了。”
　　“他们科室后来改名挂牌了几次，领导一直都是现在中心的主任，你想他日子能一帆风顺吗？因为他喝酒喝到住院，其他科室或者单位的领导也不敢随便接收他，于是他就一直这么混到今天…”我听得心里一颤，这工作难度这人事复杂也是我之前没想到的了。或许我一开始没陪领导去KTV喝酒，就已经至此被领导判了死刑。可是陈琼花跟我一样，也是提早就离席了啊？是了，谁知道她事后有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说过什么呢？不过，她自从调到中心后，肯定又受中心领导重视，所以现在已经是副科长了。也不知道白天跟她笑嘻嘻的黄恬心里对她是什么感觉，论在运城的关系网，黄恬和她父母肯定完胜陈琼花啊。
　　“小木，你现在住哪里啊？”我冷不丁被旁边的问话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原来是况哥。
　　“我住在单位附近不远的一个单位宿舍里，和一个幼儿园老师合租。谢谢况哥关心。”
　　“就是，你况哥一直都挺关心你的。”站在况哥旁边的老纪也笑呵呵的。
　　“我知道，况哥是个好人啊…”我看着他俩也微笑起来。午餐的忆苦思甜饭很有山区特色，野菜新鲜丰富，农家味道也丝毫不差，大家纷纷点赞。导游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又要给领导敬酒，主任不肯接招。行政科科长赶紧站起来给领导挡酒，他们那桌吃的不是饭是酒啊。主任发话说：“中午就少喝点，这趟可是重走长征路啊。”行政科科长立刻会意，放下酒杯把话题转移到当地的风土人情。佳姐偷偷给我递送了一个眼神，我冲她会意一笑，让她试试其中一道野菜，味道可口风味特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