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17、我参加了英语学前班

　　又过了几天，是崖城一中初中英语学前班开学的日子。爸爸毫无意外地给我报了名，而且作为教师子女的我可以优惠部分学费。我所在的一班老师是高中一个很有名的英语老师，姓程。以前我时不时会在穿越一中去小学的路上遇到她，我总会伶俐地大声跟她打招呼：“程阿姨好！”她也总会笑眯眯地冲我点头，好像很喜欢我的样子。
　　开办第一天，才发现教室里黑压压坐了70多号人。因为程老师声名在外，慕名而来的学生超级多。因为也就是个三周的英语衔接班，每天只上半天课，所以位置都是自己随意挑选坐的，先到先得。我跟章玥约好一起来上课，便坐在一排成为同桌。班里其他的同学几乎都不认识，除了妈妈同事的女儿高姝-我在爷爷的葬礼上见过她，还有妈妈同学的女儿王娟-她妈妈那次来我家还提醒我学习的光线太暗该加个台灯。我这才意识到班里绝大多数都是另一个重点小学的学生，突然进入一个陌生且相对封闭的环境，我心里有点紧张。
　　第一堂课是学习字母和一些简单单词和句型，对于断断续续学了几年的我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唯一让我烦躁的是，我的英语书写比较难看。因为自学英语的日子，我基本都只是听说，爸爸也没有强迫我写。他自然有他的想法和经验，只是我真的需要多注意下自己的书写啦！课间我和小玥去教室外的草丛里扯蟋蟀草回来编东西，大双哥现在是高中生了，肯定也不再玩这些了。我边编织边观察周围，真的好难找到一个以前同小学的校友，就更别提同班同学了。我安慰自己或许他们都只是没来参加这个学前班而已，突然我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兴奋地没有再顾忌什么，跑到他面前打招呼：“高天石！你在哪一班？你还看到有我们班别的同学吗？”他摸了摸后脑勺：“什么我们班？我在英语二班，其他同学我就只看到范晓铃他在三班。”
　　我有些失望地解释说：“就是以前我们六三班的同学啊，我在英语一班，一个以前的同学都没有。”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班考上的同学本来就少啊，而且我们学校的也比另一所重点小学的少挺多，所以你认识的人就少了。很正常。”
　　“你知道会有没考上的同学择校进来吗？”
　　“择校费那么贵，恐怕不多哦。范晓铃家里给他掏钱择校了，但我哥就不会择校，他去二中。但是而且就算进了一中，以后要分五个班，也很难会分在同一个班啊。”
　　“是了…”我默默地点头，上课铃响了。大家纷纷回到各自的教室，我还有点没回过神，程老师让大家交换座位练习对话。我和一个叫梁珂的同学成为搭档练习，她热情地说：“我早就听说你的名字了，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为什么？”我觉得很好奇。
　　“你发表了两篇作文在我们崖城出版社的作文集里啊。”
　　“本来就发一篇的，我们老师又说让我把以前在报纸上获得续写征文奖但没发表过的文章一起投了。”
　　“所有作者都只发表了一篇作文，只有你发了两篇。”
　　“运气好而已。”
　　“这不是运气是实力，我想发表但没能力啊。”
　　我笑着谢谢她，却听到程老师叫了我的名字让我和搭档上讲台进行对话练习。梁珂一下脸就红了有点紧张，她好像还没完全准备好。对话的过程中，她不能完全表达的时候我就反问或者提示，帮助她把对话进行下去。程老师表扬了我们，梁珂开心地谢谢我。轮到章玥和梁珂的男同桌进行练习的时候就不那么顺利了，那个男生长得瘦瘦高高白白净净，大眼睛忽地一瞪时特别有喜感。章玥的英语也不是很好，没能把他托住，程老师不得不从旁提点才帮他们完整结束对话。课间我还看到高姝虽然是在我们小学毕业的，但是她跟另一所小学的好多男女生都很熟悉，完全能打成一片。那群男女生几乎都是帅哥美女，个个身形靓丽衣着新潮一看就知道，哪里是人靠衣装，而是衣靠人托啊。中午放学的时候，我和王娟及章玥结伴回家。我和王娟不熟悉，但知道她学习成绩也好，小升初考了全市第二名，比我还多了0.5分。可是她不怎么爱说话，章玥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最喜欢保持沉默，因此路上的气氛特别尴尬。
　　回到家里发现多了一只小橘猫，原来是家里的老鼠又猖獗起来，妈妈又从小姨婆家要来一只刚出生不久的猫宝宝。虽然我们的居住范围窄了很多，但因为条件简陋甚至差，老鼠便上天入地一到晚上就聚会狂欢，就差爬到床上了。爸爸的睡眠本来就不好，再加上教师宿舍为了赶进度，开始通宵打地基和浇筑第一道混凝土。有时候连我也会被惊醒，觉得卧室的那道墙随时可能会被震飞。说实话我真不想再和一只动物建立起感情关系，因为不得不分离的时候心里好难受。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依然忘不了小花。但现在既然它已经加入了我们，我也就欣然接受它决心好好待它。我给它取名叫小菊，与其说让它帮助我们避鼠，还不如说谢谢它陪我度过悠长的暑假。
　　这天我到奶奶的老屋那边陪她补衣服，妈妈托人找关系给奶奶装上了自来水管，这样她就不用每周到隔壁高爷爷那里挑水存到水缸备用了。高爷爷经常一个人在家，他和另外一对夫妇一起生活。我还偷偷问过奶奶，为什么高爷爷不结婚？奶奶悄悄告诉我，他因为小时候生过一场病，后来个子一直在一米四左右长不高，就没有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他和陈爷爷夫妇从小就是好朋友，所以成人以后陈爷爷干脆把公租房里的一间小阁楼腾出来给他住。陈爷爷有一双儿女，儿子学习很好，大学毕业后在外地大城市工作生活，每年都会回来看他们，经常给他们寄汇款单还有吃的用的，连带着一起孝顺高爷爷。女儿高中毕业后就去妈妈所在的厂里工作，人长得挺漂亮性格也好，早些年嫁人也搬出去住了。
　　听到我和奶奶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高爷爷推开门叫我：“清凌回来啦，听你奶奶说你考了全市第三名，真棒啊！”
　　“呵呵，运气比较好而已。”我学着妈妈的口气回应着，原地搓着手。
　　“有运气也有基础，小陈寄给我们的好东西，你也来尝一尝。”高爷爷笑呵呵地递给我一盒来自上海的糕点，我条件反射地摇头摆手嘴里还不停说着：“我不要，谢谢。”高爷爷却坚持给我，还看向奶奶：“清凌奶奶，这是我奖励给清凌的，祝贺她考试优异！”奶奶笑着点头让我收下了。
　　“对了，晓玲今年也参加高考，考得怎么样啊？”高爷爷关切地问。
　　“好像还没出成绩呢！”奶奶不很确定。
　　“市教育局都表彰了优秀的高中生哥哥和姐姐，早就出成绩了！”我很确定，但还真的没听爸爸妈妈提起过表姐的高考。
　　但很快我就被高爷爷的那盒龙须酥吸引了，我课从来没有吃过啊。打开后我先给奶奶一块，她轻轻咬了一口说：“好吃，但奶奶不喜欢吃，清凌自己留着吃吧！”她把剩下的一大块都给了我，我吃了几个觉得甜得有点腻，便决定把剩下的带回家给爸爸妈妈还有小菊尝尝。
　　回家后我迫不及待问爸爸：“今天高爷爷问晓玲姐考试怎么样，奶奶说还没出成绩，不应该吧？”
　　“白火石，没考上！连专科线都不够！”妈妈白了爸爸一眼，看不惯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本来以前在乡下读书的时候底子就打的差，后来初高中都是在二中读的，所以…”爸爸在给表姐找补理由，但还是被毫不留情的妈妈给打断了。
　　“那二中今年还考了好几个本科呢！自己不努力上进，平时老讲吃讲穿爱逛街化妆，要考试了还约男生去爬山，这都是学校的错咯？”
　　“我哥都没怪她，你在这儿急什么急。听说她还参加了成人大专考试，成绩要过几天再出来。”
　　“那个文凭有意思吗？以后出来找工作算数吗？”妈妈一脸嫌弃的样子，“清凌，你给千万别学你晓玲姐姐那样，女孩子要自强自立，不能靠男人。”“好的！”我答应的清脆响亮，我哪敢啊。上次我的老同桌巫浩说他在公园的小池塘里捞了好多蝌蚪，我告诉他一中校园里的小河沟里也有，还有小虾米，他便说周末过来找我一起去捞。说好的周六他睡完午觉三点左右来找我，这事被我老实跟妈妈汇报以后，她直接大声冲我嚷：“什么男同学？还跑到家里来找你？你自己要注意跟男生保持距离，不要走得太近！你还要升学考试呢，别学你晓玲姐姐！”
　　她连珠炮似地向我开火，我扭捏着低声说：“是他自己说来找我的，就去小河沟捞一会儿蝌蚪…”
　　妈妈还想继续教育我被爸爸拦住了：“人家又不是上你家里来玩，就在学校里捞会儿蝌蚪，这算多大点事情！”
　　“不从小严格管理，要到了你们木家木晓玲那个年纪再纠正，已经来不及啦！”妈妈气势汹汹瞬间压倒了爸爸。
　　“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一会他就过来…”我仍不死心怯生生地解释道。
　　“这次就算了，以后不准这样随随便便约男生来找你，然后一起去干什么！”
　　“知道了。”我低头答应着，眼角余光扫到爸爸走开了，我也赶紧溜到一边。谁知道周六下午我一个人在家等到四点多，依然不见巫浩的踪影，觉得自己挨了好一顿训，但并未见到任何男生。快五点的时候，巫浩终于牵着一个小弟弟出现在门口的小路上。
　　“你说三点，现在都快五点了！”我有些不耐烦地向他抱怨。
　　“我多睡了一会儿，然后毛小弟又来我家玩了一会儿，”他低头摸了下那小男孩的头，“今天是来不及去捞蝌蚪捉小虾了…下次吧，对不起！”
　　我本来想继续发火，但看平时那么爱跟我顶嘴的巫浩居然也主动道歉了，便忍住没发作只说了一句：“没有下次了，我妈不让男生到我家来找我，然后一起出去玩…”
　　他的脸一下红了，支支吾吾地说：“那以后我不来找你了，再见！”
　　说罢他就拉着小男孩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我视线里。
　　“在想什么呢？”妈妈看我出神忍不住问，“啊，高爷爷给了我龙须酥吃，你们也尝尝。”我把盒子递给妈妈，她也像奶奶那样尝了一下都留给我吃了。爸爸更是直接说了一句他不喜欢吃这类东西，连尝也不尝，直接全部给了我。我掰了一点给小菊，它用鼻子嗅嗅，舌头舔舔，然后漠然地走开了。
　　几天后的英语班课间休息，我干脆把蟋蟀草拿进教室里编，在外面看着那些俊男美女觉得自己是反衬。妈妈没说错啊，我被我爸害惨了。三角眼单眼皮，塌鼻梁厚嘴唇，烘糕脸惹人嫌，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要不是爸爸妈妈结合，也不会有我的存在啊。上课铃响大家蜂拥而入，梁珂好奇地拿了我一根蟋蟀草研究，她的男同桌直接把我桌面上的全部顺走了。“喂，你干什么啊？”
　　我有些生气冲他嚷，他嘿嘿一笑，“我不叫喂叫刘戈，金戈铁马的戈。这些杂草有啥意思，我帮你把这些垃圾扔了！”
　　他说着就要把那些草往旁边窗户外扔，我还没回过神来梁珂已经拉住他：“你神经病啊，抢人家东西还有理，快还给人家！”
　　“刘疯子，你快还给人家木清凌，人家又没惹你！”我听到刘戈后面坐的女生也在帮我说话，赶紧冲她感激地点头。这个女生胖胖的，圆脸再赔上小男式的短发，显得她脸更大更圆。
　　“范胖子，你快闭嘴！不关你的事！”刘戈转头装着生气的样子回击圆脸女生，但脸上已经止不住笑起来，“都还给你，还给你，这有什么稀罕的…”他又跑过来把手里的蟋蟀草全部放我桌上。我莫名其妙了一阵，梁珂对我说：“刘戈是我小学同学，他就像疯子一样，风一阵雨一阵，刚才跟你开玩笑的！”我只好笑着点点头：“那个女同学人挺好的。”“她也是我小学同班同学，叫范潇潇有点胖嗓门大，但人心眼好。”我感激地冲她再次点头。
　　小强这个暑假去乡下表哥家玩了，他也知道城里的假期很无聊，在学校里更是没什么可消磨时间的。我想过去找张平平，但是我知道他一定还和唐帅他们一起，算了吧。小亮仔呢？不知道他有没有考到一中呢？如果他能再跟我同班那也挺好啊。这天放学，我碰巧遇到一个面熟的女生跟她打招呼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她咧嘴笑了：“木清凌，我知道你，全市第三名！上次去教育局领奖的时候我们站一起的。我叫周芳，是西小的。”
　　“西小的？那你认识小亮，啊，不，熊亮吗？”我兴奋地差点喊起来，因为西小就是我读学前班的那个小学。
　　“他是我小学同学啊，你怎么认识他？”
　　“我跟他是学前班同学。”
　　“哇，你记忆也太好了吧，学前班同学都还能记得。”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有考到一中吗？”
　　“没有呢，我们班就考了几个，不如你们重点小学考得多。”
　　“那他要择校进来吗？”
　　“应该不会啊，我听说他要去读三中。”
　　我有些失望，但心里又燃起希望。因为入读三中意味着他初升高的时候有机会考进一中，而入读二中是不准这样的。这是二中校长和教育局的约定，以稳住二中的生源，防止一中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