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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我和他的秘密 ...

  •   几周后,三姨和三姨父突然到我们家做客。有私家车的他们当然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到处走,当然不是走亲串友那么简单。听说三姨父妈妈的表弟也就是另一个姨婆的儿子在崖城合伙做生意,此行就是来考察市场和商机以及铺位的,此前他已经去安市找过四姨和三姨以前的同学朋友帮忙寻求商机,暂时还没有定下来。他们来得时候已经是晚饭后,然而他们晚饭都忙着喝酒聊天应酬,其实肚子有点空空。妈妈又赶紧给他们下了点面条,三姨父连夸妈妈厨艺了得。我心想,这碗家常面也算厨艺了得,那平时爸爸妈妈做过得无数的好吃的饭菜,可又该算如何?
      他们吃面的时候是我正常在家晚自习的时候,三姨父看我奋笔疾书,他们的谈话也没怎么影响我,就不停夸我懂事上进。妈妈见状也没闲住拿出那份报纸给他们看:“清凌前几天刚发表了一篇作文!”妈妈一向低调谦虚谨慎,今天怎么如此控制不住自己。我只好凑过来给三姨他们指出我的作文所在。三姨父看罢连声叫好并对三姨说:“清凌真的很不错啊,成绩好文笔也好,以后前途无量啊!”妈妈笑着又谦虚地说“哪里哪里...”“真的,我认真的,”三姨父又看向妈妈,“如果以后清凌能去美国留学,来回的机票我包了。”我听后吐了下舌头,美国好遥远,留学不敢想,费用真的很贵啊。不过,我也知道那时候三姨和三姨父在股市里翻腾了几年,早就身价不菲。“你把大话说在前面,以后清凌真的去美国,看你如何兑现?”三姨觉得三姨父承诺太快忍不住怼他,我却觉得她太多虑了。因为我就不会给家里和自己那么大经济压力去美国留学,无论我是否有那个能力。我大约预见了公派的合理内消化,也深知父母赚钱不易。但也没有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三姨他们的原始股票交易,出于安全和信任考虑,也曾让妈妈现身帮忙。明明人家让妈妈去买点面包充饥,妈妈自作聪明觉得面包太贵,不如饼干又多花钱又少,就买了两包饼干回去。三姨看到饼干直言:“二姐,你为啥买饼干呢?吃完饼干口渴就想喝水,势必就要去找厕所啊…”看看,同样家庭出来的姐妹,一个想着如何高效利用千载难逢的时机赚大钱,一个想着一包饼干比一块面包便宜几毛钱。成长的环境和经历不同,嫁人重生的对象不同,注定两种人生只会平行很难相交啊。饭后三姨他们去崖城最好的宾馆住宿,那是我从来都没进去过的地方。
      又有一天晚上我在家里继续复习做题,妈妈的高中同学林阿姨突然来访。她一推门看到我在临时搭建的厨房内靠近卧室的桌上奋战不禁感叹:“晓梅,你家清凌真是听话又努力啊!自己在家里看书复习,我们家娟儿还去参加课外辅导班。”妈妈闻声从正在播放连续剧的卧室里迎出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进里屋来说话吧!”“就是厨房这白炽灯光线太暗了,清凌你看得清吗?晓梅,你给乖女儿弄一盏台灯吧,这样看书小心近视啊!”林阿姨不说则已,一说我还真觉得其实光线好像真的不够亮,我看起来有些吃力。
      寒假结束前的期末考试我的数学附加题已经能考到近20分,连罗老师也鼓励我:“清凌有进步了,要继续努力啊!别再去发表作文学习英语什么的,这些既牵扯精力又对考试和分数没有任何帮助。”我听了起初有些开心,接着又无从争辩。考试结束后的第四天我们作为毕业班又开始了学校的寒假补课。这是我小学阶段最后一个寒假和春节,我的脑子里紧绷一根弦,那就是小升初的终极目标崖城第一中学啊。虽然我天天生活在这里,可是我实际上并不名正言顺属于这里啊。我的补课结束后,爸爸给高三毕业班的补课还在继续,几乎一致持续到春节前夕。记得前些年爸爸刚从安市回到崖城时,他被安排去教初二的学生。我不知道他心里是否有落差,我是觉得他明明就要做副教授的人却被迫跟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打成一片,真的大材小用。可是这几年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工作量和压力不断增加,他已经连续几年执教高三应届和复读班的学生。与之相伴的是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而他的收入增长特别缓慢,我们买房还欠了一屁股债。那个去美国机票的承诺对我而言就是一纸空文,为博取三姨父的欢心我就笑笑而已。
      春节过后妈妈带我去安市看望外婆,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跟外婆超过半天的相处。我望着眼前这个半头白发身材圆滚滚的老太太怯生生喊了句:“外婆。”她嘴里“嗯”了一声上下打量我说了句:“还是那个样子没变啊…”我心想,你记得我以前的样子么?你知道我长高长大,成了大队长,参加了英语汇演还有主动喜欢的小男生了么?没变?这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会信吧?四姨去了她同学家玩,所以外婆一个人在家做饭。当然,即使四姨在家,也是外婆一个人做饭。妈妈把给外婆带去的香肠腊肉给挂在阳台上,然后开始紧锣密鼓地帮外婆做饭打扫整理家务。直到晚饭时分四姨才回来跟我们寒暄几句,就风卷残云般开吃且一个劲夸:“哇,二姐你手艺真好,这鱼真香,这道菜也好吃,嗯嗯…”我看着她头也不抬地只顾自己吃饭夹菜,外婆也没像妈妈那样纠正我。“你慢点吃,厨房里还有的,”妈妈见状去也没忍住但也不好直说,“你去朋友家中午吃得少吗?”
      “哎呀,她父母做的饭菜味道不行,”四姨差点没喷出满嘴的肉加紧咀嚼,“你要是平时也在就好了。”
      “你要是想吃自己做啊,你要是会了我也跟着沾光。”外婆没好气地跟了一句,看来她心里也很不舒服。平时家务全包也就算了,估计也没被亲生小女儿少嫌弃。
      这顿饭吃得嘴里有滋有味,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啊。外婆住在安市五中的教师宿舍里,旁边就是学校的教学楼。这个中学真是太小了,跟崖城第一中学完全没法比。安市还号称是地级市,有一所全国重点大学,爸爸也曾经在这里教书育人差点成为副教授。但是,我很难对这个地方有好感,因为我毕竟差点死在这里。校门口有一家面包小作坊,是门卫自己开发经营的批发和零售中心。我闻到那股面包刚出炉的新鲜味儿,口水滴滴答。妈妈看出了我的心事,掏钱买了两个鸡腿面包。哇,那金黄酥脆泛着油光的面包冒着热气,咬一口里面还有根广式香肠,太香了!别看外婆年级大,可人家没有忌口,牙口胃口都倍儿棒。她一个人吃了一个,我和妈妈分吃了另一个。
      第二天中午我和妈妈准备赶车回崖城,因为面包价格便宜味道也好,妈妈决定买十个带回去,这可乐坏了我。当初在崖城买一个正方形的无馅儿面包吃,爸爸还会叨叨半天。妈妈对我可真是没话说啊,还是妈妈疼我,知道吃喝拉撒是我最基本的述求。有可能她小时候跟着两个姨妈生活的时候,连这些基本述求也只能咽到肚子里,所以她特别能理解我嘴馋的心理,而爸爸总是特别泯灭人性的让我压制和节省。所以那次妈妈从别人手里得到一盒白巧克力一颗也舍不得吃,全给了我。爸爸让我分几天吃完,就像做假期作业那样,每天来一点延长总时段。然后我听话的拿了两颗巧克力后,把剩下的放在柜子里我的专属格层里。很快我就忍不住再打开柜子拿了两颗,然后又是两颗,追加两颗…那天下午我吃完了一整盒400克的白巧,到最后我被甜齁到再也不想吃巧克力乃至甜食。
      当天回到家后才知道每年来给爷爷奶奶拜年的乡下亲戚第二天就要过来,而且今年大伯一家建议在我们这里摆席,就不要去老屋子让奶奶操劳了。妈妈在家里一直向爸爸抱怨:“我们现在的房子本就很窄,为什么就不能去你哥那里摆呢?你妈那么疼你哥,什么好事都第一个想到他,只有麻烦事才想到你…”爸爸一直没吭声,妈妈说的都是事实,要反驳还真的挺难。临了爸爸只说了一句:“哥那里是楼房,我们这里是平房摆的开嘛,就一年一次而已…”当晚我的例假第二次来了,还得跑远处的公厕去换卫生巾,如果在遇到神出鬼没的老鼠,那真是不要太爽。
      第一次例假来的时候,妈妈看了我内裤后大声说:“你多大的人啊,上完大号也不擦干净,这内裤这么脏!”我听后着急辩解,脸一下就红了:“妈妈,我真的擦干净了,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多没擦干净的?!”妈妈还要说什么,在一旁的奶奶拉住了她低声跟她说了几句,我觉得既委屈又难受,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但我真的不可能大号不擦干净,让内裤这么脏。这种只有刘小佳才可能做出来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做?而且别说给自己擦屁股认认真真,你们还不知道我曾经帮小屁孩擦过屁股呢,擦的可干净了!妈妈和奶奶耳语一阵后态度一下就温和许多:“你可能来例假了,下次要告诉我...”啊?!我这才想到之前张平平找我给杜爽借卫生巾后章玥对我说的那些,哎,我都忘记了女生还有这茬烦心的事情,它怎么说来就来了呢?
      乡下的亲戚虽然生活和卫生习惯跟我们有不少区别,但是他们热情淳朴善良,大家伙热热闹闹围在奶奶周围,奶奶的心情仿佛也一下就好了。妈妈任劳任怨地跟爸爸在蜂窝煤和木材灶的两口锅里使劲浑身解数做出了两大桌好菜招呼大家,一点也没失礼于人。表姐借口有事根本就没来,只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出现,吃完后立即又走人了。大伯和大伯娘因为不熟悉我们本就不宽的厨房里的用具摆放,干脆他们就在屋外陪亲戚们聊天,乐得轻松。忙活一天,晚上妈妈累的腰酸背疼没少抱怨,爸爸继续不吭声。最后一个寒假就这么平平无奇又忙忙叨叨地过去了。
      开学后不久我们年级安排了一次集体照,因为事先并没有通知,我依然还穿着妈妈表妹穿过已经不要的白色运动衫。戴着红领巾的我,看着真的很别扭。再加上我习惯性的不喜欢站在焦点聚集的中心位置,而是站在第二排的最左侧,拍出来的照片让我本就不小的脸更大更圆更接近一张大饼。再看到集体照中张平平一身帅气的牛仔服,削瘦的脸上五官帅气,搂住旁边马科肩头的动作潇洒,我都不敢想象他拿到照片后对我是什么评价。
      这天课下我刚找杜爽说点事情,遇到张平平回到课桌上拿东西。他刚看到我便笑意盈盈地说:“哟,木清凌你来找我吗?所以我赶回来了…”我心里别提多美了但脸上还是冷冷的,嘴里还正在组织语言准备打压反攻,就看到讲台上站着的唐帅催促道:“瓶子,动作快点,走了。”张平平嘴里答应“知道了”,转过头来还想跟我说点什么,唐帅不耐烦了:“你倒是磨蹭什么?”我抬眼看了“鸡蛋糕”唐帅一眼,他却根本没拿正眼看我,只给张平平使了个眼色,然后他们就迅速消失在教室门口。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唐帅,而且我喜欢的人是张平平不是他,为什么他老是看不惯张平平、许飞甚至马科跟我说话呢?
      下午体育课队形解散自由活动时,我想主动找张平平说话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正在犹豫的时候,正和范晓铃说话的他看到站在原地的我,便笑嘻嘻地搂住范晓铃的肩膀要走过来跟我说话。我觉得小心脏仿佛要跳到嗓子眼,呆呆站在那里正手足无措间,唐帅又喊了一声“瓶子!”张平平立刻转身朝他走去,我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再看到唐帅和他边窃窃私语边提防地看着我。我在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范晓铃仿佛看出了我的不开心:“木大队长,你怎么了?”“数学附加题和考试很烦…”我努力找别的话题岔开自己的思维,他反而认真地安慰我:“都一样的,我们也觉得难啊。主要是你成绩好又是班干部,罗老师就老敲打你给我们看咯!”我勉强挤出点笑容冲他点点头,难过地走开了。
      过了几天下午要放学回家的时候章玥四下看了一圈,神秘地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刘老师又给了我晚间辅导班的资料,之前断断续续也有过几次。因为她说只给了我,所以我没好给你提。但是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你分享,就是资料你自己拿去复印一下可以吗?”她从包里掏出几张已经皱巴巴的试卷塞到我手里,我有点吃惊但没有拒绝。我一直以为自己深受刘老师的喜爱和信任,又经常帮她批改试卷誊录分数,统计名次等等,为了公允她不偏心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她为什么只是在需要人做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好用无所求的我,而有方便可以提供的时候最后一个想到单纯蠢笨的我?是对我的语文成绩足够有自信吗?章玥的外婆还是语文老师呢,她也不需要吧?连罗老师都可以做到一碗水端平,她怎么在我身上就这么吝啬呢?我的心里想被针扎了一样,心理防线瞬间濒临崩溃。
      待小玥走开后,我又去找谭一凡讨论一道数学题。坐在他同桌许飞位置上的我无意间看到桌空里有一个香烟盒子,学校三令五申不要烫头染发、抽烟喝酒、打架结社,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谭一凡看到我发现了许飞的秘密,白了一眼:“没什么的,他们几个都抽了一段时间了,班里还有一些男生吧,我也不很清楚。”
      “他们几个?你的意思是唐帅他们?包括张平平?”我脑袋嗡地一下炸了。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别说是我说的啊,你这么紧张张平平,难道你喜欢他?”谭一凡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试探地问。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我就是吃惊他们抽烟,对身体也不好啊。”我赶紧摇头摆手否认并转移话题。
      “他们愿意,老师也没发现就行了,你别向老师举报就好,别给自己惹麻烦。”谭一凡继续好心提醒我。我鸡啄米似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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