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初上舞*前传》冉*

21、二十,现在就去

　　清空蒲当然不是清洁溜溜空空的菜地，是一片依山的园子。

　　园子里有条小溪流经，小溪边有竹楼。这座竹楼依山傍水，可谓尽得地势之妙。来百家姓的客人，多被安排在这，所以楼内设施一应俱全，大到床铺箱柜，小到牙线痰孟，无不应有尽有，他们的三个箱子也运了过来。

　　圣香隔着屏风舒服的泡热水，屏风外面两个人对着一桌丰盛的菜肴大发其呆。简以秋托着腮，筷子在菜盘里百无聊赖的“哆、哆”的戳，桌上摆着一块铜牌，一颗假珍珠，歧阳用勺子在捞汤，一捞又一捞，捞来捞去就没离过碗沿。

　　白痴都知道，这两个人在想事。

　　圣香当然也知道，而且以他那聪明无比的脑袋，这两个人在想什么，怎么想的他都知道。他就是不说，反而慢悠悠的在哼歌，存心要憋死在外面等着的两个人。他笑嘻嘻的趴在桶沿上，拿水泼了泼小灰：“乖小灰，给本少爷到那两个笨蛋的桌上去拿个粽子来。”小灰点点头，扑通扑通的跳出去，蹦上桌子，伸爪就去够简以秋面前的粽子。

　　“咚”简以秋没好气的给小灰前爪一敲。兔子缩回爪子，吃痛的舔了舔，好委屈的看着简以秋，垂着耳朵两只眼睛泪汪汪的。这兔子！简以秋恨得牙痒痒，它简直尽得圣香耍赖撒娇之精华，这么无辜的表情装来给谁看啊！简以秋瞪着兔子看，看了七八秒，脸终于板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自己拿起一个粽子放到兔子的面前，无奈道：“拿着，给你的好少爷去。”她和一只兔子计较什么啊。

　　小灰得了许可，兔嘴一动，叼起粽子上的麻绳，一溜烟的转进屏风后面去了，带得烛火一阵动荡。

　　什么兔子嘛！八成是看上圣香了吧！简以秋一肚子气没处发，全部怪在了小灰头上,歧阳的目光跟着小灰跑，终于把手从汤匙上移开了。他懒懒的往椅子上一靠，双手交叉的道：“圣香,你还真打算长久在这里住下去啊？恩？”他这话是对着简以秋说，不过谁都知道他指谁啦。

　　回答他的是哗啦啦的一阵水响。然后是“扑通”，“咚”，再然后是圣香大呼小叫的声音：“猪兔！本少爷叫你送个粽子有必要投桶自尽吗？我的粽子……吐出来，快吐出来……”蓬蓬两声拍兔子头的声音，“本少爷的粽子你快赔出来！……不要甩毛！喂，喂，你又不是狗！搞得本少爷身上全是兔子毛，看我叫席陌阡把你做成□□头！”

　　歧阳张口结舌的看着一只兔子全身湿透的跑了出来，他只能摇头。揪着兔子要赔粽子，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圣香一个人了，他问的当然也就等于没问了。

　　兔子大概呛了水，眯眯眼，“啾，啾“的打了两个喷嚏，简以秋看着兔子一身水，不禁好笑，这么胖的一只，趴在桶沿上是无论如何都会掉下去的，她的气一消，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暗道，这回算吃着苦头了吧.

　　活该，见色忘友。简以秋暗笑一声，伸手从架上扯了快毛巾，把它抱过来擦擦水，免得它着了凉麻烦。水擦了没一半，圣香突然唤了一句：“小灰，本少爷的衣服在哪里？“小灰原来盘在简以秋的腿上，一边闭着眼让简以秋摆弄一边不住的”啾，啾“着，听的这一句忽然耳朵一支楞，翻了个身就往里跑。

　　望着忽然打起精神的兔子，简以秋拿着一条毛巾哭笑不得，只能苦笑的对着歧阳大摇其头。

　　打了一打岔，简以秋随便的夹了个饺子吃了一口，重又回到之前的发呆的情形。歧阳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汤，拿起简以秋搁在桌上的铜牌来看：“慕连茹习，宦艾鱼容。”他翻了一边来看，“涤尘*清空，你偷人家这东西干吗？”他随手一抛，铜牌进了汤碗里，溅出两点水。

　　“不要问我，”简以秋往桌上一趴，有气无力的揉揉太阳穴做头痛状，她现在没心情想这个，她关心的是，秦约南既然好好的在，怎么会又跑到开封去死在那里？

　　铜牌打在汤碗里，“当”的一声.之前歧阳还在无所谓的不当一回事，这一响他却慎重了起来，他用筷子夹起汤里的铜牌，擦干了细细的看，歧阳的观察力一向很好，认真的时候也不多，他这一慎重，简以秋也跟着他紧张：“这铜牌有什么问题么？”

　　歧阳不答，看了一会,他抬头一扬手，铜牌往屏风后面丢去：“圣香，你看看这个东西！”他丢得力度拿捏的很准，看来是常运动的人，铜牌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落进屏风后，当啷啷的在地上滚了几圈。

　　“小灰，”圣香笑眯眯，能够不动手的，他是绝对不会自己动手的。歧阳在外面哼了一声：“简直懒天下之大懒。”“我懒？”圣香一迭声的喊得比窦娥她还冤，“本少爷为了给秋丫头讨回公道维护争议替天行道明冤昭雪，不远万里风尘仆仆历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此情日月可鉴神明可鉴，你竟然说本少爷懒?”歧阳嗤之以鼻：“千辛万苦九死一生，你还真说得出来。”

　　“那当然。”圣香从兔子嘴里拿出那块令牌，笑吟吟道：“丫头，人家要偷也偷个值钱的东西，你偷快破铁来干什么？”简以秋支起身，希奇道：“不是你要我去弄来，怎么还问我？我还以为你要来有什么用，要不然我早就金盆洗手，哪里平白无故地去偷这种古怪的东西。”“那谁知道？”圣香隔着屏风白她一眼，欺负她看不到，“本少爷只叫你弄他的珍珠来给小灰玩，你自己喜欢揣块废铜烂铁在身上我知道你什么原因？“

　　“破铜烂铁？”简以秋苦笑不得，“人家的令牌嗳，很重要的好不好。”她的手在桌上扣了两扣，皱了皱眉，又苦脸道：“圣香，我有一点总是想不通。”“你想不通的有很多。”圣香笑嘻嘻的损她一句，拿起小灰背过来的衣服.

　　简以秋转头去看看歧阳，又转回来向着屏风：“这个珍珠是——塑料做的。”她从袖子里伸出左手，食指和拇指之间捏着一颗白珍珠，“我说圣香,你们宋朝难道是热门的旅游景点啊？”

　　“那又有什么好稀奇,想不通可以不想啊。”圣香笑眯眯，不以为然。

　　“塑料？”歧阳稀奇道，“给我看看。”简以秋依言把珍珠向桌对面一抛，只是这一颗珍珠还没到歧阳手里，半空就被一股力道引走，轻轻坠入屏风后。同时，歧阳也没抓个空，因为他手里被圣香丢进来一块铜牌。要去抓珍珠，抓过来成了一块铜牌，歧阳站在那里啼笑皆非。

　　“对了，歧阳，你前面想到什么了那么认真，说来听。”简以秋吃了一口油爆肚尖，用筷子点点他手上的铜牌.她忽然记起歧阳刚才看它的神态，觉得相当好奇。歧阳让她一岔，先前要说什么也忘了，耸耸肩：“只不过发现这玩意还会生锈而已。”“大惊小怪，用久了自然生锈，你那么惊讶做什么，还吓我一跳。”简以秋瞪了他一眼，又倒回桌上，“不生锈才奇怪。”

　　“就是生锈才奇怪。”歧阳一本正经，看起来果然不是开玩笑，“丫头，你想，树林子里有没有露水？有没有雾气？”他掏出林子里找到的铜牌，两个并在一起对比着，“我早该想到的，秦约南这个铜牌如果是混有碳的粗铜，沾着汗沾着土会吸潮形成那个什么,电解液,对,电解液，发生的电化学腐蚀早就把它融掉了。经过这么久居然一点锈蚀都没有，如果不错，应该是铜锌合金——于斯的令牌显然不是，所以在这里，还有这里都有锈斑。”他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

　　简以秋啊的一声瞪大眼睛：“那就是说……”“要么一个是盗版鱼丝,要么一个是盗版祖宗!这年头果然盗版什么的都有^_^”圣香换了身衣服，抱着兔子笑眯眯的走出来，替她把一句话补完。简以秋和歧阳一起回头。

　　“本少爷这样打扮小灰，是不是很好看？”圣香得意洋洋的炫耀，兔子两爪乱挥,头上用金线扎着一颗珍珠——当然就是简以秋那颗，也不知那金线是圣香从哪拆下来的——系在兔子头上，看起来有点滑稽。

　　刚刚在讨论什么？现在又在说什么？简以秋无奈的笑了笑，圣香总是这样，别人想听他的他全不说，他的话都是会令人抓狂的。“好看好看。”简以秋长叹一口气，“你好看兔子也好看，行了吧？你知道什么都说了好不好，有一半没一半的，怪挠心的。”

　　“本少爷本来就好看。”圣香笑颜灿烂的把兔子往她手里一推，“你抱着，吃饭皇帝大，本少爷吃完再说。”“那你快点。”为了听圣香的推测，简以秋只得把那只肥得离谱的兔子接过来抱着。好重！简以秋苦脸，这少爷吃东西不会很慢吧！

　　恰恰相反。圣香吃了鱼又吃青豆，吃了青豆又和酸梅汤，喝了酸梅汤又吃荷叶香酥鸡，一直到简以秋手酸得不行，才笑吟吟的看了她一眼，把小灰抱了过去。而这个时候，简以秋的手已经麻到不能动了。

　　“歧阳帮我捶捶……”简以秋哭丧着脸。她两只手都麻得要命，动都动不了，也不知道圣香一天到晚的抱着它，怎么手就不会断？

　　“你还真是夸张……”歧阳好气又好笑，连忙坐过来给简以秋抖抖手，曲曲手指，好一会儿，简以秋才能再抓东西。“这兔子重死了……”简以秋幽怨的瞪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小灰一眼，这兔子害地一双手差点给废掉。

　　“圣香，你说，于斯是假冒的吗？他的塑料珠子哪来的？秦约南有两个到底哪个是真的？还有席老头儿为什么这么客气？还有……”简以秋一口气问到停不下，再一看她差点气炸了，圣香根本不在听，他在用排骨逗弄兔子。换言之，就是她自问了.

　　简以秋气闷的端起一碗莲子汤来猛灌。圣香笑眯眯的看着她喝，等到她喝了一大口，忽然用折扇敲她端碗的手：“丫头，想知道？”“想！”简以秋心里大喊一声，不过也只能在心里喊，她嘴里灌得满满的都是莲子粥，还真是有口难言。她猛点头。

　　“要知道好办啊。”圣香故意吊简以秋的胃口，打开折扇慢慢的给自己扇着，斜着看了她一眼。简以秋“咕”一声把满口的事物一咽，急急道：“快说啊！”“那——就——是——”圣香故意拖长音，又得意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很快的说：“去问你祖宗！”

　　就这个主意？简以秋聪明的选择保持沉默，避免自己被圣香气死，要比讲歪理，就算她到歪理进修班培训两年，她也讲不过圣香。

　　“对对对,”歧阳对这个建议简直再赞同不过了，他跳起来挥手道：“立刻去，马上去，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