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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调查员-瑞安 ...

  •   他的相机在我脸上一闪,我看到了凤凰的羽毛,甚至闭上眼睛都看得到
      ——大卫·米切尔 《幽灵代笔》

      “紧急增援巴黎总部”。
      这条简短的讯息传递到了瑞安的手里。
      实际上,在讯息传递到他手中之前,瑞安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洛默克’巴黎总部的爆炸案在各大电视台的新闻上轮番播报,虽然被描述为一场煤气泄露事故,但所有‘洛默克’的人都知道事情有多严重。煤气泄露?那一整栋大楼压根就没有煤气管道。只有最精密的筹备,和最疯狂的对手,才能将‘洛默克’的巴黎总部给炸了。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们将要面对的,绝对是从地狱里来的对手。
      “收到,已出发。”瑞安简短地回复,同时提问,“总部情况怎么样?”
      “信息中心全灭,法医部全灭,P死亡。”
      瑞安心里一紧。
      连P都会阵亡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指挥权转移至R还是K?”
      “暂无定论。”
      都什么时候了,这帮人还在搞官僚主义,没有P压着,R与K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状态里,操他妈的。瑞安狠狠地按了按自己的喇叭,叫前面的车开快一点,他甚至伸出头吼道:“这他妈是最低速度60的路!”
      前面的车还是温温吞吞的,像个蹒跚的老奶奶。
      瑞安把方向盘一拐,与它并行,狠狠地骂着:“你他妈开快一点会死吗?”
      对面的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位乖巧的东方女孩的脸,看起来刚满十八岁的模样,怯懦地说:“对不起先生,这是我第一次开车,您很着急吗?我哥哥说,着急不一定安全。”
      瑞安不自觉地将声音放柔和了下来,说:“你得再开快一点知道吗?不要担心,这条路没什么人开的。”
      “好的先生,谢谢你先生。”
      瑞安把车窗重新抬起来,一踩油门,飞驰了出去。
      赶到巴黎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瑞安来不及做任何休息,径直开往了建立在军区医院的临时指挥部。里面乱成一团。所有轻伤的人在挨个接受审讯,重症伤员被打了镇定,陷入昏睡之中。所有总部的人,两眼迷茫,面带余悸,翻来覆去地说:“不知道。”
      “有多少敌人进攻总部?”
      “没有进攻。”
      “什么意思?”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中央大厅的信息中心,没有外部入侵。”
      “有内鬼?”
      “不确定。”
      “监控画面呢?”
      “全部被炸毁了,没有任何信息保存下来。”被审问的人说。
      “爆炸发生在法医部,为什么?”
      “不知道,我的保密等级不够,不知道法医部的事情。”
      “妈的。”
      瑞安走进了一个临时的审讯间,跟里面的人打招呼:“特纳,你问一个秘密三的人能问出什么来?”
      特纳站了起来,是一个熊高马大,留着金色络腮胡的男人,他跟瑞安握了握手,说:“秘密一以上的人基本都没了,找谁问?”
      “怎么可能?”瑞安目瞪口呆。
      正在被审问的秘密三补充道:“当时正准备做汇报,秘密一以上的人全都集中到了信息中心,后来里面就传来枪响声,好几个冲在前面的兄弟也被人打死了,等我们打算冲进去的时候就发生了爆炸。”
      “知道是谁开的枪吗?”
      “好像是阿德里安。”
      啊,那个已经在洛默克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头子,怎么可能是他。
      “确定吗?”瑞安问。
      “基本确定。”特纳说,“几乎所有人都说是他。”
      “机密一的人也能被买通成为内鬼?”瑞安不可置信地说道,“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废话,总部都没了,能没问题吗?”特纳不耐烦地说,“但鬼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P是怎么死的?”
      “爆炸时被钢筋击穿了肺部,没撑到救护车来。”
      瑞安沉吟了一阵,说:“P在信息中心,却不是死于枪击,所以这不是针对他的袭击。”
      “鬼知道。”特纳说。
      “为什么P要召开汇报?”瑞安问道。
      “因为刚破获了一起大案子,犹大被击毙了。”特纳为他补充背景,“犹大是19区的毒贩头子,他们追了一个多月才终于收尾,但很明显的,犹大知道自己要死了,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炸弹。”
      “追查犹大的调查员是谁?”
      “就是阿德里安,还有他徒弟娜塔莉亚。”
      “娜塔莉亚呢?”
      “爆炸发生后就跑到科西嘉岛上去了,派去的人应该已经抓到她了。”
      “特遣队什么时候回来?”瑞安问。
      “预计十二小时后。”
      “我们到尼斯去,叫特遣队直接把娜塔莉亚带去那里。”瑞安果断决定,“这样能节省一半的时间。这么晚了,他们肯定走海上回来。”
      特纳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说:“操,出发。”
      瑞安又重新启动了车,往尼斯急速狂奔,驶出巴黎之后,他才开口问到:“R跟K现在怎么弄的?”
      “R负责收拾烂摊子,K负责追查凶手。”特纳简短地回应。
      “R也甘心?”
      “谁知道呢。”
      “你还是R的人吗?”
      “早就不是了,我是P的人,你呢?”
      “半个K吧,你知道我的。”
      “怪不得你先往巴黎跑,压根就没收到别的讯息啊。”
      “是的。”
      “K舍得放你走?”
      “本来以为能成为P的人,结果现在倒好,P都没了。”
      特纳点了一根烟,长长地吸了一口,说:“别回到三年前就好啊。”
      “给我来一根。”瑞安说,忧心忡忡地看着前方的路,“我看悬。”
      在这辆车的前与后,都是一片浓厚的黑暗。
      清晨时分,他们终于抵达尼斯,特遣队已经在安全屋内驻扎。当瑞安与特纳赶来时,他们见到了失魂落魄的娜塔莉亚。
      “娜塔莉亚,在总部发生的爆炸是什么情况?”特纳打开录音设备,径直坐在她对面。
      娜塔莉亚没有说话。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吗?”特纳用脚蹬了蹬她。“回答我。”
      “你的等级不够,我无可奉告。”娜塔莉亚终于开口,声音异常的嘶哑。
      “别他妈给我玩儿这套。”特纳警告道。“你为什么会回科西嘉?”
      “回去看我的祖父,他为追捕犹大提供了线索。”
      “什么线索。”
      “关于犹大的身份。”
      “什么身份。”
      “你的等级不够,我无可奉告。”
      “操你妈的,”特纳一脚踹翻了凳子,欺上来掐住她的脖子,同时问特遣队的人,“她祖父呢?”
      “死了。”特遣队的人说,“……死得很……奇怪。”
      “什么意思?”瑞安问。
      特遣队直接给他看了照片,娜塔莉亚的祖父头足相就,呈一个弓形。
      “为什么会这样?”瑞安拿着照片问娜塔莉亚。
      “牵机。”娜塔莉亚用上海话回答。
      “请说法语。”
      “我不知道法语里应该怎么说。”
      “她刚才说的是什么语言?”特纳问瑞安,但瑞安也一筹莫展,“不知道。”
      “把录音发给鉴定科。”特纳说,“我还不信了。”
      娜塔莉亚像是瞬间有了力气一样,从床上蹦了起来,拼命夺过特纳的手机,说:“你们的等级不够,不能得到这条信息。”
      “那他妈的谁够,你个机密三的人能知道机密二都不知道的事?”因为娜塔莉亚的手被铐住的关系,特纳很轻易地就制服了她。但在最后关头,娜塔莉亚将手机狠狠地往茶几上一丢,碰倒了水杯,水将手机浸透了。
      特纳立刻给了她的鼻子一拳,将她打懵,如果不是瑞安拦着,她可能会吃上好几十下拳头。瑞安问她:“需要什么等级才能知道?”
      “和P一样,”娜塔莉亚甩了甩自己脸上的血,“绝密二。”
      “操。”瑞安和特纳同时骂了出来,在‘洛默克’新统领没有选出来之前,‘洛默克’没有绝密二。
      “你为什么会知道绝密二的信息?”瑞安问,“是P临终前告诉你的吗?”
      “你的……”娜塔莉亚说到一半,改口,“我只能回答是或不是。”
      “是P临终前告诉你的吗?”特纳抢先开口。
      “是。”
      “与犹大有关是‘是’,与爆炸有关是‘不是’,请回答。”瑞安说。
      “是,不是。”
      瑞安暗自心惊,继续问:“阿德里安是犹大的内应是‘是’,犹大刺杀P是‘不是’,请回答。”
      “不是,是。”
      “阿德里安不是犹大的内应?”瑞安得到的答案让他一筹莫展,甚至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恐惧。
      “是的,他不是。”
      “那为什么会发生枪击?”
      “你的等级不够,我无可奉告。”
      “见鬼了,现在怎么办?”特纳问瑞安。
      “能怎么办,等下一个P出现呗。看是R还是K。”瑞安说,“绝密二的信息,我们本来就不应该知道,这是原则。”
      特纳揪住娜塔莉亚仅剩的头发,恶狠狠地冲她吐气,说:“臭婊子,算你走运。”然后他指挥特遣队立刻返回巴黎临时总部。
      再次回到巴黎临时总部的时候,瑞安察觉到气氛微妙的变化。缉捕队全数出动,没有一个留在基地里,而补给队全员占据了临时总部,实枪荷弹地封锁住整个指挥中心。但与规则相反的是,机密人员全都在外部执勤,秘密等级的人员反而留在了内部。
      “我们回来了,娜塔莉亚身上P留下的情报,等级为绝密二。”瑞安向K汇报,“我们无法获取完整信息,并且娜塔莉亚已经通过了测谎验证,该线索属实。”
      “绝密二?”K笑了一下,“P是真的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我们啊。”
      瑞安汇报完,就打算离开,但是被K叫住了。K说的话很直白:“帮我做一件事,做完我放你自由。”
      “是什么等级的事情?”瑞安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选择了追问。
      “绝密三。”
      “我权限不够。”
      K在自己的终端上轻轻划动了一下,说:“够了。”
      “只有我的自由吗?”瑞安继续问。
      “还有你妹妹的。”K说。
      “其他人呢?”
      “你知道的。”
      瑞安考虑了一下,说:“我接受。”
      “事情很简单,找到犹大,然后把这个给他。”K说着,掏出一个盖好漆印的信封,“他不会伤害你。”
      瑞安眼色一深,说:“你如何保证这件事情?”
      “维洛沃夫。”K说,“你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说出这个词。”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瑞安说:“好。”他接过信封,藏在衣服隐秘的内兜里,离开了K的办公室。他在基地里绕了一圈,回到关押着娜塔莉亚的房间,说:“很抱歉特纳对你做了这种事。”
      “没关系。”她说,“我现在不在乎。”
      “根据情报预支原则,你最多可以为我预支多少的信息?”瑞安一边说,一边隐蔽地展示给她看自己的保密等级。
      娜塔莉亚瞥了一眼外面的警卫,说:“我的条件是我要自由,我要追捕犹大。”
      “R的人不会让你离开的。”
      “那是你的事情。”
      “我接受,需要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但我现在就需要情报。”
      “不要在意任何犹大的动作,面对犹大时,你要当作自己是个瞎子,是个哑巴,是个聋子,是个废人。”
      “好的。”
      “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好的。”
      “结束了,你的权限就到这里。”娜塔莉亚说,“你还有二十三个小时让我自由。”
      “是上海话,对吗?犹大是中国人。”瑞安忽然问道。
      娜塔莉亚眉头一挑,笑了一下,说:“你的权限就到这里。”
      瑞安轻轻地把窗帘拉上,然后从口袋里抽出了一个针筒,轻轻弹了弹里面的液体,说:“你现在就能获得自由。”
      在娜塔莉亚惊恐的眼神中,她逐渐闭上了眼睛。
      完成这件事情之后,瑞安向基地外走去,在门口被特纳拦住了,特纳说:“你都不睡一下?”
      “你不也没有睡吗。”
      “我睡不着,娜塔莉亚说的话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很奇怪,只要一躺下来,我就会回想起她所说的那些话。还有她的祖父,那么奇怪的姿势,也能死了。”
      “鉴定科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在复原数据的过程中,娜丽投篮一直都投得很准。”
      这句话让他们都回想起在警校的时光,但是很短暂,像水面上的一片羽毛一样轻轻划过。
      “你现在想去哪儿?”特纳问。
      “去追犹大。”
      “啧,果然还是K派的人。”
      “你呢,P已经死了,你怎么办?”
      “等下一个P出现咯,就这样。”
      “那你应该很希望R能赢。”
      “也不一定,不要回到三年前就好。”特纳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打了一个重重的呵欠,“妈的,这下反倒困了。”
      “你回去休息吧,多少睡一会。”
      “没事,我在你车上睡就行。”特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请不要急转弯,瑞安。”
      整个‘洛默克’重新回到了大海捞针的状态里,19区的毒贩闻风丧胆,早就跑得一干二净,根本不可能再从这里入手把犹大给找回来。瑞安漫无目的地在城区里开着,耳机里听着各处缉捕队的动向,在脑海里逐一排除区域。但到最后,他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绕了一圈,他又回到了基地,看着停尸车将娜塔莉亚载走。R在基地里大发雷霆,但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她究竟是怎么死的,特纳一回来,就被R揪走了,负责调查娜塔莉亚的死因,特纳对此报以同样的震惊。很显然,K即使将所有的缉捕队派了出去,一副无害的样子,依然有办法抹去瑞安的痕迹。
      这同样是一种警告,既然在基地里都可以抹去瑞安的痕迹,在外面就更简单了。
      没有办法,瑞安只得向外求助,他传送出一条消息,问:“739285-2517951。”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收到回复:“3”.
      他继续发送:“09810923859180222。”
      这次回复得很快:“确定。”
      于是瑞安立刻动身,开往巴黎的‘洛默克’三号安全屋。
      第一组数字,当结果运算出来的时候,“-1778666”,数字里面有启始进制与结果进制的代码,扣除进制的代码后,17进制的7866在6进制里运算出来的问题是:442231,D4,B2,C1。结合6进制密码本,他得到的答案是,三号安全屋在爆炸发生后被使用过。一个简单的两层加密密码而已。
      第二组数字,类似的规则,不同的密码本,他得到的答案是三号安全屋附近没有缉捕队。
      这件事情,负责缉捕的K不可能不知道,于是他就去了。
      K一定会赢,这是瑞安在心里做出的判断,他必须在那之前得到自由,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三号安全屋在巴黎的丹佛-罗什洛站附近,四通八达,是绝佳的隐匿处。不管是往任何方向转移都非常方便。在St Dominique’s天主教堂的背后,他缓缓地停下了车,内心开始感到一阵恐惧。原因很简单,他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那辆在高速公路上缓缓开动的红色桑塔纳,那个他摁了喇叭之后发现驾驶员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站在路口,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居然花了这么久才找到这儿?”她问。
      “你们到底是谁?”瑞安硬着头皮下了车,问道。
      “啧,又是一个一无所知的人吗?”她说,“真羡慕啊。”
      “什么意思?”
      “请吧,我们等你很久了。”小姑娘说,“我都快饿死了。”
      瑞安逼迫着自己跟随她的脚步,走进了安全屋,里面灯火通明,一个高挑的女人正在做菜,唱片机里传来伊迪斯·皮娅芙的《永不后悔》,他听得冒汗。在食物的香气里,一个男生坐在客厅中央的摇椅上,悠闲地看着一本书。听到动静后,他转过头,说:“你终于来啦。”
      他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这是瑞安的第一反应。
      “你是谁?”瑞安问。
      “我好像被你们叫做——犹大?”男生歪了歪头,笑着说。
      “‘不要在意任何犹大的动作,面对犹大时,你要当作自己是个瞎子,是个哑巴,是个聋子,是个废人。’”娜塔莉亚曾对他这么说。
      “晚啦,你已经见到我了,别闭眼了。”犹大这样说,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哼着歌,瑞安无可避免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不要相信任何人’”,娜塔莉亚也曾这样警告过他。
      他一件事都没有做到,可是皮娅芙还在唱:“不,我永不后悔。”
      “拿来吧,你肯定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犹大伸出了手。
      可是瑞安动弹不得,沉浸在歌声里。
      “啧,哥哥可不喜欢浪费时间在等待上。”那个小女孩气恼地说,上下打量着他,“让我猜猜,裤子?不对,外套?嗯,里层对不对?是右边吧?”小女孩盯着他的脸,雀跃地说:“我猜对啦哥哥。”
      犹大的手还伸在外面,他说:“兔子,有这个时间,你能死上六遍了。”
      “对不起。”兔子说,“我才刚入门嘛。”
      “不然他也不会花这么久才跑过来了。”那个高个的女生说,“兔子,把东西给他拿过去。”
      兔子探出手,从瑞安的内兜里抽出了信封,双手捧着,递到犹大的手上。犹大的手收回去时打了一个响指,瑞安终于感觉自己能够喘气了。他涨红了脸,大口地喘息着,腿在发抖。
      犹大一目十行地看完了K写来的信,说:“好烦。”
      “怎么了?”高个女生问道。
      “我讨厌蠢货。”犹大说,“这些人了解了一点皮毛,就敢来跟我做交易。”
      “多少头?”
      “头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的试验失败了。”
      “那他还能有什么筹码呢?”
      “自由,帮我们抹去痕迹。”犹大戏谑地说,“据他所说,是这样。”
      兔子夸张地笑了出来,说:“你一个人都解决不了,还要给我们自由?”
      “所以我讨厌蠢货。”犹大说,“蛇,你那边怎么样了?”
      “第三阶段。”高个女生回应道。
      “兔子你呢?”
      “才刚到第二阶段。”兔子不好意思地埋下头,“但我速度很快的,我很快就能追上来。”
      “如果你再这样,我就要叫鹰过来了。”犹大盯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来人呐。”
      兔子立刻抬手给了自己两个脆响的耳光,脸立刻肿了起来,眼泪汪汪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嗫嚅着:“明明说了可以多给我一点时间的。”
      “时间?”犹大说,“你跟帷幕后面的东西说去,别跟我说。”
      “对不起。”兔子认真地道歉。
      “下去吧。”犹大说完,兔子才敢动弹,她回到瑞安身边,踹了他一脚,说:“都怪你,本来哥哥心情很好的,现在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你喜欢哪种死法?”
      “维……维洛沃夫!”瑞安几乎是挣扎着喊了出来这句话。
      屋子里的三个人立刻看向了他,眼神锐利如刀,但奇怪的,瑞安感觉自己不再冒冷汗了,他快速地说:“请不要杀我,我只是一个想要自由的人,K答应我做完这件事之后会给我自由。”
      “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犹大轻蔑地说,“你知道你说出这个名字的代价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
      “K是怎么告诉你这句话的?”
      “他说,当我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就说出这个词。”
      犹大盯着他,缓缓地,绽开一个笑容,说:“词?闻我名者,断恶修善。你做得到吗?”
      “我……我可以。”
      “我开玩笑的。”犹大笑着说,“想要自由是吗,就这一个条件?”
      “还有我妹妹的。”瑞安说。
      “你愿意支付什么作为代价?”
      “所有。”
      犹大站了起来,说:“蛇,联系猫鼠,我们今晚离开法国。”
      “可是我才刚刚到第二阶段。”兔子不甘心地说。
      “要我叫鹰来给你讲道理吗?”
      “我立刻去准备。”兔子立刻说道,躲到蛇的背后。
      “你要做什么,狐?”蛇问到。
      犹大——或者又叫狐,怜悯地看着瑞安,说:“让一些人支付代价,你知道规则。”
      他对瑞安说:“孩子,你困了吗,困了就睡一会吧,醒来的时候就自由了。”
      瑞安听话地躺到了床上,盖上被子,迅速陷入了沉睡之中。在梦里,他仿佛看到了许多模糊的身影在攒动,有轻薄的黑纱遮掩住他的眼睛,让他一切都看得不太真切。那些人影排成一条长列,一齐断掉了右臂,再一齐断掉了左臂,可是他们毫无察觉。他们一齐断掉了双腿,或者更像是双腿凭空消失了一样掉落在地上。接下来,他们的眼睛慢慢融化,在脸上铺满了白蜡,封住了自己的口鼻。他们的头发像是活了过来一样,狂野生长,从耳朵里钻了进去,再从眼睛、鼻子、嘴巴里窜出来。明明是可怖的场面,但瑞安却没有一丁点害怕的情绪。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情绪,木偶一般,静静看着。覆盖在他眼睛上的黑纱仿佛隔绝了一切的声音,他在宁静中得到了宁静,在沉默中满足了沉默。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再也无法分辨任何颜色,视野里的一切都只有黑白。但除此之外,他完好无损,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的。当他开着车回到临时指挥部的时候,发现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这他妈怎么回事?”特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瑞安转过头,看到了特纳和他搀扶着的娜塔莉亚,说:“我不知道。”
      “你的眼睛!”娜塔莉亚说,“你见到了犹大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的眼睛怎么了?”
      “你绝对见到了犹大,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跟犹大说了什么?”娜塔莉亚扑上来,狠狠地把住他的双肩,将他一扭,朝向一面玻璃,在倒影之中,瑞安看到自己的眼睛只有黑色,不存在一丁点眼白的部分。
      “你到底做了什么?”娜塔莉亚追问道。
      “我——我不知道。”瑞安说,“我只是用了那个名字而已。”
      “什么名字?”
      “……维洛沃夫……”他喃喃道。
      他们最终在地下室里找到了所有人,临时指挥部所有的人,一截一截地,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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