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飞雁》空小城

3、三

　　戚少商一跃下马，揪住郭药师的领口吼了句，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宫人上前娘娘腔劝道，戚大侠莫急！戚少商送了他一句，你给我闭上嘴！
　　郭药师不敢动，仿若镇定问了句，戚前捕头认得清这是何物？
　　戚少商怒道，都劈开送給我了，还问我这是什么！
　　认得清就好。郭药师定睛看了一眼戚少商，想必戚前捕头此刻问题太多！

　　戚少商攥着手里的半截小斧似要滴出血来，唇间抿了抿，道，少废话，我问你，人呢？
　　郭药师手心压手背，无辜的眼神结着黄蜡，令人作呕的眼角突突直跳，故意问道，谁啊？

　　突然间，远处马蹄声骤起，脚下的雪面似在波动，耳边嗡嗡直响，戚少商撤剑向前走了几步，喊了句，不妙！

　　子生翻下马伏在地上，哗啦啦把雪拨开，贴在那儿听了又听，起身说了句，糟了，戚大侠！一路人马从东北方前来！大概是金人的骑兵队！得快点走！

　　戚少商略一迟疑，回过剑把小斧包好揣进怀里，扬剑一跃上马，对着众人喊道，都在这儿呆着别动！说着驾马欲奔去查看。

　　戚大侠想走？

　　顷刻间，数剑并驱，往日里拖车赶路的少年侍卫此时忽而换了戎装，将戚少商陈垣子生三人成圈围住，弓箭架起，各个耀武扬威。那宫人从众人身后冒头说道，戚大侠还是合作点好！

　　子生吼了声，我呸！

　　又是一波嗡嗡响动，马蹄声愈来愈近，再有片刻便能赶到。戚少商心道又上了当！突然间，陈垣向前迈了一步一把抓住郭药师的头发，短刀拔出掐在他的脖子上，这只手空出来从怀里掏出流弹向子生抛了出去，子生眼快一把接住，陈垣你！

　　陈垣不语。镇定掐着郭药师的喉咙，面无表情，冲着戚少商吼道，戚大侠，快走!

　　戚少商紧紧锁眉，亦是沉默不语。子生急得上火，却不知作何询问，远处马蹄声呼喊声渐进，仔细听来似有百余骑兵向这方涌来。情况岌岌可危，郭药师这会儿也胆大起来，手指轻轻敲了敲陈垣的短刀，好生说道，小子，你的手在抖啊！

　　陈垣掐着他喉咙狠狠道，你，他妈的给我闭上嘴！

　　戚少商横剑而过，跟着鞭子一卷揽过子生的腰，臂上一使力把人轻飘飘送到马背上，马儿引颈嘶鸣，扯过缰绳马蹄向上扬起，戚少商冲着郭药师问道，告诉我他在哪儿！

　　陈垣嗯了一声，臂上使力，眼瞧着就要破喉，郭药师肩膀狠狠颤了颤，饶是受不住这样的威胁，闭眼狠狠回他，居庸关外！

　　子生冲着陈垣吼道，“陈垣，跟我们一起走！”

　　陈垣扬起头，眼睛充满果决，丝丝寒风裹着冰凌刺进那少年的瞳孔中，“戚大侠，陈垣这是答谢你前日来的提携赏酒之恩，陈垣半生无福，糟了金人的迫害弄得家破人亡，到头来沦为兵奴，受尽了闲人的白眼，今日得遇戚大侠，竟肯屈尊降贵同我这等人饮一壶烈酒……”说罢冲着手底下勒着的郭药师吼道，“让道，放他们走！”

　　戚少商看弓满上弦，此时不走一个都走不掉，一踢马肚，扬鞭在子生的马屁股上笞了一下，马儿扬踢欲奔，戚少商回看陈垣一眼，“你小子把命给我留住，等我找到他再回来跟你讨酒账！”

　　接着驾的一声，同时流弹被子生抛出，砰的一声雪光四起，接着听见那宦官一声“射”，万箭在白雾中齐发，却再见不到人影。

　　马蹄声湮没在雪雾中。
　　再起首，却是那浩瀚的居庸关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