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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发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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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想太多。
要知道,要是你后爹跟你亲妈在一起,脸不红心不跳,连赞美她漂亮,让她脸红娇羞的时候都心脏都没加快一下,而现在突然和另一个少年人心脏砰砰跳,你也会这么想的。
我心里对妈妈说,不是您没有魅力,是性别不对呐。
太阳花散发着阳光的气息。和妈妈不同,妈妈是贵族的小姐,像纯白色的古董花瓶,像沾了露水的假花,就是不像燃烧着热量的太阳。
唉,那就没办法了呢。
我心满意足,开心地吧唧了口自己的大拇指,口水湿答答的。那就只能离婚了呢,真好。
哪想到月彦他,又回头和妈妈说话了。
语气温和又带着点迷茫,脸带温柔深情的笑容,猩红的眼里就差没写个“我好无辜哦”。
说他不认识那个人,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
我心里当即呸了一声,给他判了死刑。
渣男,太渣了。
就算你长得帅,你和前男友/初恋/暗恋心脏砰砰跳,转头就跟妈妈说我爱的其实是你?
我呸。
这么简单的事妈妈肯定不会——妈妈竟然信了!
她点了点头,温柔地笑了笑,和太阳花解释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呢?这是我的丈夫,不是什么,嗯……你说的那个。”
啊不是,这样子您都要纵容他吗?您这么爱他呀!
我很心痛。
今天的宝宝也在承受我这个年龄不该有的重量。
太阳花还是那副雷劈了似的表情,脚生了根似的扎在地上,喉头压紧了,发不出一点声音,眼底却沉着深深地阴霾和冷意。
不知道想起来什么。
人来人往,喧嚣来去,没有人注意到有角落里的四个人无声的对峙。
像是有两道炽白色的灯光打在我们和那孩子的头上,泾渭分明。
“爸爸,”我说,“我能看看那个哥哥吗?”
月彦不太情愿,可还是把我放下了。
我上前两步,拉着他的衣袖,示意他低下头。
太阳花颤了下,低下头,温柔地拢住我软软小小的手。
掌心没月彦那么细腻白皙,却很温暖,像是捧起了一手的阳光。
是个温暖的人。
于是我劝他:“哥哥,这是没有好结果的。”
他木愣愣:“……欸?”
“你和我爸爸。”我说,“我知道你们曾经在一起过,但我爸爸现在已经结婚了,和我妈妈哦。”
他:“诶诶诶诶?”
我很心疼他,看着自己爱过的人结婚了还装作不认识自己,真是让人心痛。
唉算了,谁年轻时没喜欢过个渣呢?
我踮起脚来,摸了摸他的头。太阳花的头发又软又温暖,隔着都能感受到头皮下炽热的温度。
像个小太阳。
我回过头,看到月彦被雷劈了似的表情。
然后后知后觉地心想,是不是不该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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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赶紧拉过我,露出标志性温柔优雅的微笑:“这孩子说什么瞎话呢?”
明明是大实话。
不过算了,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没照顾到这些大人的心情。唉,没办法,当小孩真难。
我把头藏在妈妈小腿后,探出一双圆溜溜的眼,对他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那种小孩子式的,“我啥也不懂啥也不知道别问我”的傻笑。
太阳花蹲下来,看着我。
他的眼睛很温柔,像是藏着一颗温暖的小太阳。
之前那层阴霾像表面的云一样散开,露出了温柔坚定的内核。
无端端的,心砰砰跳了两下。
他说:“……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说吗?”
我抬起小脸,手还抓着妈妈的衣袖。
之前都没有过的,那样信任又认真的目光把我笼罩,像是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了身上,从皮肤浸透到了心底。
妈妈手忙脚乱地捂我的嘴:“小孩子乱说的,当不得真的——”
“听到的。”我说,“看到的。”
感觉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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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出生起,我就能透过人表面看到血管骨骼和肌肉,也能分辨最细微的声音,感应到每个人的情绪。
我也知道,妈妈喜欢我,是血浓于水的爱,爸爸也喜欢,但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因为每当看到我就想起他是入赘来的,是个吃软饭的。
但我很体贴,一般不会说出来。因为大家也不说。
大概是约定俗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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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脸色骤然黑了。
我心里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高兴,心想就算妈妈之前想包庇那个渣男,但还是为了我的面子上决定离那家伙远点。
后来知道,她是因为我戳破了他们和谐的表象。
她拧着眉笑得眉眼弯弯很是好看:“杏子,我们待会儿再谈这事儿。”
所以当月彦那猩红的色带着杀意的竖瞳扫过来时,我觉得我已经死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被搂在太阳花怀里,还带着那么点温度。
我决定了:“我们一起走吧。”
太阳花:“诶诶诶?”
他看了看我,阳光般温暖,再看了看我妈,春风般和煦,最后又看了看月彦,那一刻他的目光倏地降了十万八千度,像积了千年不化的冰雪,转回来又是明媚起来。
演出晴阴雨的舞台效果。
我啪地打掉了月彦的手,抓着他苍白冰冷的手腕,冲着太阳花笑了笑:“嗯,一起走吧,和我们一块儿。”
旁边的人擦肩而过,挽着女朋友洁白细腻的手,又没入乌压压的人群,像一滴水融入海中,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月彦先生你啊,前男友和现女友都在场,还想去摸别人男朋友这真是太渣了呢!
9
太阳花脸上写满了一种植物,看我像看勇士。
像是被根枝鲜血淋漓地钉在了原地,瞳孔颤抖着,半晌才缓缓呼出一口气,痛下了某种决心。
“好呀,”他微笑着,“我你们一起去。”
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小问号你是否有许多卧槽。
——不是,为什么你和我们一起走搞得像英勇就义一样哈?
10
炭治郎扎根了似的在原地一动不动,定定地凝视着那个小女孩。
三四岁,小手软白,团子似的,花瓣似的小嘴苍白脆弱,说起话来还带着点甜甜的奶音。眼睛清澈,看整个世界都是不谙世事的温柔。
又脆弱,又美好。
他咬着唇,像是站在十万米的悬崖峭壁边上,料峭寒风呼啸而过,晴天霹雳当头劈下,震得他心神俱裂。
那个孩子站在悬崖边上,踩在刀尖上,石灰簌簌滚落。她却带着一无所知的微笑,伸出的小手柔软洁白,像小小的花骨朵儿。
数道声音从天灵盖灌下,刺破耳膜进入脑髓之中,顺着血液脉动涌向五脏六腑,在心脏砰砰跳动下越发清晰——
想要救下她。
想要救下她们。
想要救下那天,死在无惨手里的家人们。
11
我左边月彦,右边妈妈,后边跟着只太阳花,像微服私访的皇帝一样,前后左右被簇拥得密不透风。
我能感受到,妈妈笑眯眯地看着月彦,月彦阴晴不定地看着太阳花和我,太阳花瞪着月彦。
——把四人行活活走出百人戏剧的效果,目光中上演了无数场的悲欢离合。
我受不了地装可爱:“爸爸?我想吃那个。”
月彦温柔地冲我笑了笑说“好”。
在我看不到的角落,鬼舞辻无惨冲着灶门炭治郎笑了了下。
他的笑容温柔,却又带着血腥的意味儿。
明晃晃地在说——你有本事就说啊,如果说出去的话,我就杀了这一条街的人。
炭治郎目呲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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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血肉下青筋崩裂,狰狞地勾结在一切,嘴里还发出不着调的嘶声,他的瞳孔直勾勾地向上翻,贪婪地垂涎着柔软鲜活的□□,以及人的皮肤下在动脉中汹涌澎湃的生命之泉。
炭治郎死死地压在鬼物上面。
“请等一下——!”他边急急地对身旁已经骚乱的人群讲,边忍不住向后看去,“请等一下、只要——”
人头如浪潮般此起彼伏。
远光灯啪地发下来,照亮了远处的一家三口,他们站在一块儿,丈夫贴心地为妻子梳理着微乱的鬓发,冷漠地投来一瞥。
炭治郎的心沉甸甸地挂了什么,一瞬间沉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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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彦这么说:“我们走吧。”
妈妈温柔地点头。
他们都没有再回头过,而我也被他们拉着,渐行渐远。
我忍不住回头看过去。
人群蜂拥而上,喧闹声此起彼伏,如潮水般将花牌耳饰的少年淹没至顶。
我们像两条曾有岔路,因而彼此相交的交叉线。
——从此笔直地走向两端,再无交集。
……本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