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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进城寻亲 ...

  •   又去了趟王二叔家确认腿伤已经大好,王大栓才肯带照年进城。启程前梅花被托付给隔壁李大嫂子,梅花扯着照年的衣角泪眼汪汪被哄了好一阵,李大嫂子也很是舍不得这么个乖巧好看的小郎君,给他的竹箱里塞了好些农家吃食。等他们准备好出发,离着晌午就差不到两个时辰了。

      好在路并不远,等他们进了城差不多刚好吃午饭。

      留城地势两面夹山,一面靠河。虽说没什么名气也非交通要道,陆路几乎都是山路不太好走,好在附近还有条大河分支,漕运算畅通,不至于成了穷乡僻壤。但要论多繁华,也真算不上。

      已近当午,城门打开,出入着各色行人车辆。城内街道宽敞整洁,酒楼瓦子茶馆各种铺子错落有致,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笑谈声交杂,好一番热闹景象。

      照年有些新奇的四处张望,他在山中年岁算小,屠子苏看他看得紧,轻易不肯让他下山。这留城他也未进来耍过几次,上次来还是二十年前。他觉得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留城却已经变了许多,与二十年前大有不同。

      原本王大栓想去找个小摊子随意吃些,被照年硬是扯着进了就近一家老字号酒楼里。店小二热情招待着上了茶水。等照年点好了菜,王大栓才局促着问:

      “年小兄弟不是说来寻亲的?也不知是这城里哪一家的亲戚?”

      “相处这些时日,王大哥为人如何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不瞒王大哥了。说是寻亲来的,其实我也还未有什么眉目。”

      照年叹了口气,他当初既然用了这个借口,自然已经想好该如何圆过去。

      “家母弥留时曾与我说起,几十年前家中曾有位姐妹,年幼时因家贫卖与了牙婆。待家境好转本想寻了那牙婆将人赎回来,牙婆却道已送进一户人家作了丫鬟。”

      “那户人家不是普通的富贵,当初也不过游玩途中暂且停留,家母长辈们问起时他们早已离开。家母百般央求之下,那牙婆方给了一点消息,道是听那家人提过一嘴不日将回留城。”

      “只是家母体弱多病,一直未曾有机会来留城,郁郁多年。因此孝期过后,我便启程前来留城寻亲,以慰家母在天之灵。”

      “年小兄弟一片赤诚,肯定能寻到亲人。”

      王大栓没想到还有这些曲折,只能干巴巴安慰道。

      “那就借王大哥吉言了。”

      照年灿然一笑。

      “客官既是来寻亲,如何不去官府询问户籍?”

      为他们上着茶点的店小二在旁听了一耳朵,插话道。

      “当初家母派人来询问过,却未查到。怕那大户人家也不是留城人。”

      照年如此回。心里却想着,那本是他编出的人来,真要到官府去哪里能查得到呢。

      “虽说多年过去早已不知那人家的去向,不过我手中还有一纸小像。所绘是那家小姐所戴的极为昂贵稀有的簪子,也不知能否依着簪子找到那户人家的线索?”

      照年说着,从袖中荷包里拿出一张纸,小心翼翼的展开。

      王大栓同店小二都凑上来看,只见薄薄一张信纸,边角微翘纸面泛黄,很有些年岁了,然而保存的还是很完整,可见主人之用心。纸上几笔勾画出一支式样简单的镶珠金簪。簪身雕刻的纹路并不复杂,仅为简单大方的祥云纹,却更衬得那颗明珠珍贵夺目。

      若真有这么支簪子,光看那珠子便是稀世珍宝了。

      王大栓这辈子见过的最贵重的首饰还是村长婆娘头上的一支镀金银簪子,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暗叹不愧是大户人家,随便一件首饰都这么好看,怕是值老鼻子钱了。

      店小二跑堂这么些年,见过东南西北不少人跟事儿,也长了不少见识,乍一见便深吸了一口气,满脸惊叹。

      “这……这么大颗珠子,这得是多大的蚌才能得到这么颗珠子!”

      店小二这声感慨招来不少客人瞩目,照年双眼一直盯着信纸当做没发现,接着同他们说:

      “我也不知是真是假,那牙婆说那珠子似珍珠而非珍珠,似玉珠也非玉珠,通体晕光,乃稀世珍宝。人家小姐道那是人传家之宝,想必有不小名气。”

      说罢还在心里暗暗同屠子苏道了歉,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将他说成了牙婆,切莫怪罪切莫怪罪。

      “这般价值连城能传家的宝物,等闲也不会拿出来。多是嫁娶等大事才请出来教人开眼的罢。”

      店小二想了想,又说:“要不然两位等饭后去城里的宝金阁打听打听?据说宝金阁分铺众多,掌柜的年年都会去京城总铺报账,说不定听说过这宝贝。”

      照年收起信纸,闻言道谢:“既然如此,饭后我俩就去宝金阁问问。小二哥辛苦。”

      接过照年递过来的一钱碎银,店小二转身乐淘淘的回去催菜了。

      王大栓却看向照年,几次欲言又止。

      “王大哥可有什么不方便的?同我直说便是。”

      照年拿起茶壶给两人续上茶水,水雾蒸腾。照年捧起一杯在手,冲王大栓笑道。

      “年小兄弟,我堂弟今日学堂休半日,我能否先去给他捎点东西再和你去宝金阁?”

      “王大哥可同我见外了。宝金阁就在那里,什么时候去不成?自然是王大哥的事要紧些。我也很好奇王大哥的堂弟是个什么模样,若是与我年岁相差不大,说不准还能交个朋友。”

      被放在照年脚边地面上的竹箱里,灰雪蜷缩在里头抱着被塞进去的一根鸡腿啃,将桌上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它默默撕咬着食物,嘴上没空也不妨碍它心里头嘀咕:年岁相差大了去了,依凡人的辈分,照年大人还是当人家祖宗最适宜,交什么朋友呢。

      两人商议好,小二就把饭菜端上来了。这家酒楼大厨的手艺着实不错,照年甚至还觉出这手艺尝着有几分熟悉。一问,果然是家传。想来他多年前也是吃过的。

      王大栓的二叔小时候给送到城里的药铺里当了学徒,为人勤快脑子活被药铺的大夫收了徒嫁了女儿当了城里女婿。王二叔学成后也未另起炉灶,而是接着在丈人家的药铺里做事,等老丈人过世后接手了药铺。平时王二叔多住在城里,但每个月都会回村里住几天,收收药材打理打理老房子,也顺便看看自家侄儿,给村里人问问诊。照年这回下山也是正好碰上王二叔回村里住的日子。

      只是王二叔虽靠着医术挣得了不少银子,村里城里都有房屋,王二叔却没想着让他儿子继承家业,而是送他去学堂读书去了。他儿子虽然在读书上没有过人的天赋,但好在勤奋努力,已经过了县试和府试。只要能再过了院试,就能成为一名秀才了。

      “文睿聪慧好学,同年兄弟一样待人诚恳,你们肯定能结为好友。”

      王大栓谈到堂弟,连话都多了起来,夸奖之意溢于言表。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比村里其余亲戚要密切,在村子里时,除了王二叔和梅花,照年从未见过王大栓对其他人态度这么亲近。

      不过王文睿?这个名字与王大栓比起来真是……多了不少文采。浑然不似一家人呢。

      照年心里默默想。

      两人在酒楼吃过饭,王大栓就带着照年去找他堂弟。路上王大栓和他说起留城风俗琐事,讲到每逢十五留城都会有夜市且通宵不眠时,照年奇怪:“我虽未曾去过京城,却也听人说过京城每年也只正月十五那一日肯放宽宵禁,准许夜市通宵。留城怎得每月都如此?”

      “年小兄弟不是本地人,不清楚其中另有隐情。”

      王大栓和照年从主街拐进了一条胡同,胡同里行人清冷,繁杂声渐小,说话声音即使降低了,也能听得清楚。

      “我听村里老人说,留城地底下有条小龙脉。前朝最后一任皇帝在这修了陵,就是想靠着这条小龙脉给前朝续命。没想到没续成,反而被太祖在这儿一刀砍断了脖子。”

      王大栓说到这,左右张望一番才又低声说:

      “据说这央朝建朝二百八十年,自太祖那辈起就代代在留城城外修建皇陵,听说就是为了镇压死在这儿的前朝皇帝,免得他的魂魄借了龙脉出来作乱。”

      “附近的皇陵加起来有十几座,守墓人能有几千人。这千多人平时就住在守陵村,每月十五才能从村子里出来进城采买。如此规定也算给他们行个方便。”

      “原来如此。”

      照年恍悟。

      两人从胡同一路走过来,喧嚣声渐小又渐大,快要拐到另一条街上时,在胡同出口处看见了一扇看起来颇有年月的屋门,上方牌匾上书“济安堂”三字。堂前屋门大敞,一位与王大栓看起来有三分相似,容貌更清秀细嫩的书生正端坐在柜台处誊写什么。

      王大栓瞧见了眼睛一亮,隔着老远就开始喊人,想来那就是他堂弟王文睿了。

      照年跟在王大栓身后,正想一同去打个招呼,下一秒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

      那王文睿身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灰气,很是熟悉,是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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