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冻美人》云沐茶

31、橘子和花

　　半夜白川被噩梦惊醒，他低着头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呼吸，一身的冷汗，双手颤抖着搭在床边指尖冰凉。

　　即便梦已经醒了，他还是害怕的闭上了眼，握住拳压制颤抖的双手。

　　渐渐的刚才紊乱的气息平静下来，白川缓缓的睁开眼，刚刚才消散的恐惧就被眼前这一幕吓到再次爬上心头。

　　他像疯了似的跑出病房，焦急的拍了拍值夜班的护士小姐姐“Vip100的病人哪儿去了？”

　　小姐姐被惊醒见白川这副样子，匆忙地翻了翻记录表“哦，那位先生前不久办理了出院。”

　　白川愣了“什么时候？”

　　“1:28。”

　　现在是4:30了，也就是说冻凌已经离开了三个小时，他怎么能睡这么死？连床上的人离开了都不知道耳朵是摆设吗？

　　睁眼那会儿，他看到整洁的床铺，床头上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病号服，还有他惊醒时滑落到地上的毯子。

　　白川疯了似的从医院跑到十字路口，虽是凌晨但天空依旧漆黑能看得到繁星点点，可路上却已经跑满了车辆，黄晕的路灯打在他身上。

　　白川着急地看着车水马龙，看着从身边经过的路人，他跑了，跑向了早餐街，边跑边拿出手机。

　　一遍一遍的给冻凌打电话，一遍一遍的按顶置的电话号码。

　　无论多少次，电话里只会想起那一句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请稍后再拨。

　　相亲相爱二班人

　　宋W:有没有人睡不着啊？

　　JJJJ:我……

　　流星云:＋1

　　一鸣惊人:＋2

　　悉尼歌剧院:＋1060

　　乔下瑜:＋3612

　　……

　　宋W:看来大家都没睡啊，我好担心凌哥啊……

　　JJJJ:＋1

　　流星云:＋2

　　悉尼歌剧院:＋3

　　一鸣惊人:＋4

　　乔下瑜:＋5

　　……

　　宋W:你们说凌哥什么时候醒啊？

　　BBC.:小孩儿不见了！

　　宋W:What？川哥你在什么地方？我们过去找你。

　　BBC.:西华郊区的早餐街。

　　“哎！臭小子！大晚上的去哪儿啊？”

　　“妈，我有点急事！如果上学之前没回来，给我请个假！”

　　白川跑到早餐街时已经5多点了，东方吐白，驱赶着天空上的黑暗，他看着这黎明，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白天至少比晚上安全些。

　　等他一圈逛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现，哪怕是挨家挨户的问，都说:今天早上没有见到这小伙子。

　　得不到消息的白川一刻也不敢歇下来，等他跑出早餐街时，他们也来了。

　　他们也是被吓的满脸慌张又看着白川这副样子，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凌，凌哥找到了吗？”

　　白川摇摇头。

　　“川，川哥，别急！还有我们呢，是，是吧？我们帮你找，我叫我管家派人去找！”

　　“我已经让黄叔他们派人去找了，一个小时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白川的声音哽咽着，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

　　突然白川抬起头看着宋万身后的小电驴“借我一下。”

　　宋万立马把钥匙递给他，看着他一下拧到了底，如同一道风一般飞了出去。

　　若大的房间里，墙壁上挂满了画，墙角里堆满凌乱的画具，少年躺在地板中间，手里紧抓着什么东西，睡得沉沉的。

　　外面，光明彻底驱赶了黑暗，清晨的清凉轻扣着房间的窗户，刚开始它们有耐心的敲着玻璃，希望房间里的少年给它们开一下窗户让它们进去。

　　渐渐的它们见少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它们生气了也失去了耐心，开始疯狂的撞击玻璃，忽然一阵狂风一脚踢开了窗户，闯进了这安静的房间。

　　狂风化作微风，轻轻地走进少年的房间，走到少年的身边。

　　微风携着花瓣，伴着橘子的清香闯入少年的世界。

　　少年醒了，慢悠悠的走到窗户前，看着院子里朝他打招呼的树，他接住了微风带来的花瓣，闻着微风伴来的清香。

　　终于，他的眼睛里有了光，思念的光。少年好像看到了他最思念的人。

　　少年来不及关窗户，抓着那片花瓣，跑出了房间，跑出了房子，跑到了院子里，跑到了那棵橘子树下搭建的秋千。

　　白川看着马上要耗尽电量的小电驴，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他跑遍了好多地方，哪儿都没有。

　　你在哪儿？我怎么哪儿都找不到你？我是不是要失去你了？拜托！求你了！不要开这种玩笑！

　　他从不相信神，但是在这一刻，他却在心里诚恳的祈祷。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残影，白川突然想到一个地方，一个最不可能的地方。

　　家里，玫瑰郊区，星静玫瑰园。他觉得冻凌去哪儿都不会去那儿，因为冻凌一有了烦心事，就特别喜欢去别处散步。可是他都找遍了，只有那里没有找，如果……真的在呢？

　　本着碰碰运气的心态，白川忐忑的站在门口，紧张到手抖，慢慢的输入了密码，伴随着大门打开，他心里咯噔一下走了进去。

　　微微摇晃的秋千上，少年低头看着旁边种的菊花，手边放着吃了一半的橘子。

　　微风拂面，白川的眼角早已通红，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究是掉了下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哥。”

　　病房里，白川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又想着医生和他说的话，心如刀绞，万般自责，如果他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就好了。如果他早些带他来医院就好了。如果他那12年一直在他身边就好……

　　渐渐的他在自责中睡去。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个舞会，看到了一个劲儿往姐姐身后躲的冻凌。软萌软萌的。

　　他走了过去，蹲下身仔细的看着软萌的小孩儿，想上手去摸却发现手穿透了小孩儿的身体，

　　他低头看了看手意识到了这是梦境，便就站起身，开始寻找自己的身影。

　　找了一圈，没有一点踪迹，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梦错时间了，这是另一个舞会？这时候突然他看到了颜秀秀的背影，心中窃喜，刚追上去，却并没有发现自己。

　　“夫人，贵少爷怎么没来？”

　　夫人笑了笑“我儿子这脾气随了我老公不喜欢这种地方就不来了。”

　　他这才想起，小时候他性子和他爸一样冷淡不喜欢吵闹，死活都不来，硬是让颜秀秀死拽过来的，没走进舞会的时候，他是满脸不情愿。可是他现在没有来，难道……

　　忽然，手腕上的手表飞快的运转，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渐渐的周围的环境逐渐稳定。

　　忽然有一个穿校服的少年从他身边路过，他一转头看到了是自己，赶忙追上去。

　　跟着他一起进了学校，看到了榜上的名单，高二第一名:一区一班白川。

　　高一第一名:二区三班 。

　　他震惊的看着这榜单，忽然这时候萧忆跑过来和他说话“川哥踢球去！”

　　他看着自己逐渐远去的背影，咬了咬牙:错过了那次舞会，就错过了认识他的机会，也就错过了和他同班，所以……

　　突然，周围的环境再次变化，这一次手腕上的手表没有飞快运转。

　　他来到了二区，看到篮球场上一群人在打篮球，一扭头，看到冻凌就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他们打篮球。

　　他也穿着篮球服，不过让他惊讶的是，他的右胳膊上有三道纹身，眼神也厌世的很，眼角上充满了戾气，不可一世。

　　那张脸更是冷漠的可怕。

　　他慌忙跑过去和冻凌解释，说了一大堆，可冻凌好像都没有听到眼神淡淡的看向篮球场，篮球场上的人叫了他一声，他就把手里的水扔掉，走上场。

　　他扭过头看了看，那瓶水不再是柠檬汽水而是矿泉水，随便扔在台阶上的校服，兜里露出了烟和打火机。

　　一场下来，忽然有个女生拿着一个和他蛋糕过来表白，他看都没看抬手打掉了。

　　然后他清晰地听见他说“滚，爷不爱吃甜的。”

　　又低头撇了一眼“更不爱吃核桃。”

　　说完，他跟一群人走了。

　　这些话好像不是和那个女生说的，好像是在和他说。

　　忽然他听到他的传言。

　　“他就是个恶魔！”

　　“不怕死的恶魔！”

　　“难怪打架收都收不住，看看他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这张脸白长了。”

　　“看他那副样子。”

　　“我初三的时候见过他，那时候他不上学，就是这副样子。”

　　他抬起手拼命的想捂住耳朵，看着眼前种种的一切，他无法接受！此时他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忽然手腕上的手表开始倒转，身边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

　　他又回到了那个舞会，这一次他明白了，哪怕小时候的他不来，他一定要给他递那块蛋糕，哪怕他们不会再相识，他也要他变得快乐起来。

　　他看到软萌的小孩儿站在放蛋糕的桌前，因为身高不够，就使劲儿伸长了胳膊去够那块蛋糕。

　　他赶忙走过去，抬手去拿那块蛋糕，手穿过的蛋糕，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他像疯的似的拼了命的去拿那块蛋糕。

　　结果，他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小孩儿没有拿到那块蛋糕，失望的离开了。

　　这一刻，梦境崩塌，他醒了。

　　他回到了现实，却看到了病床上空无一人，他真的慌了，他好害怕，梦里那些东西是真的，他真的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所以他拼了命的去找。

　　现在，他看到了让他提心吊胆的人，正坐在秋千上，吃着橘子，闻着花香，他的那颗心终于落地了。

　　他终于确认那是梦，一个虚无的梦，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梦。

　　他是他的，他就在他身边，就在原地等着他，没有乱跑，没有纹身，不是恶魔，不讨厌蛋糕，喜欢吃核桃，喜欢柠檬汽水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