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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静之卷 第五章 罗公子(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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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静侧头,一张挂满了善意微笑的陌生脸庞跳入了她的眼帘。那人忽然一怔,而后有些窘迫地说:“呃……如果后面那位大侠是兄台的朋友,那么不知是否可以请他放过在下?”
边静闻言疑惑地向他身后看去,赫然看见一柄泛着幽幽寒光的长剑躺在他的肩上!长剑的另一端是一脸杀气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挥动手臂的冷心!
“心儿,放下剑,这位公子并没有恶意。”边静背后冒过一阵冷汗,慌忙命令道。
“他对主子不敬。”冷心的声音就像从另一个世界飘过来似的,不带一丝感情,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边静见她的目光还在怀疑,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居然还留在那陌生男子的怀中,不禁尴尬起来,匆匆挣脱。
“心儿,这是误会,放下剑。”
冷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卸了手上的力道,当啷一声剑回鞘中。
边静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正身拱手道:“实在对不住这位公子,是在下管教不严,让公子受惊了。”
那男子依然眯着一双细眼微微笑着,大度地回礼说:“这位兄台言重了,正所谓不知者不怪,护主心切,情有可原啊。”
边静这才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与自己年纪相仿,一袭淡蓝长衫,儒雅风范,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朴素至极,但用得却是上等的水锦。
冷家布庄遍天下,什么样的布料宇文蓉没见过?凭衣料估计对方的身价,也是她屡试不爽的一种好方法。这水锦是最上乘的布料之一,作为皇家的贡品,水锦每年产数百匹,全天下只有水州这一个地方才出。那里气候温润,特产天蚕吸日月精华,第三年春末才做一生中唯一一次茧,破茧后七日内□□产卵,而后消亡。蚕茧要在破茧后的一刻钟之内立即投入山泉煮沸的热水中脱丝。每一匹水锦都要消耗无数的蚕茧。天蚕丝难得,水锦更难得,因此水州特产的水锦有了“寸锦寸金”这一评价。
能用这水锦做寻常衣物的,非达官贵人不可,论官级,至少要官拜正三品以上,而且一定要得过皇上封赐。眼前这人年纪尚轻,恐是哪位高官的儿子。
“不知在下是否可以请教公子高姓大名?”只要探出姓氏,基本就明了了。
“不敢不敢,在下姓罗,陋名雅学,不知兄台……”
罗雅学,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户部罗尚书的长子,学识渊博确偏偏无心报国,是和庆城中有名的浪子。其父一生清廉刚正,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甚至传言已经被预定为下任的太子太傅,从“东宫三师”之一。而且罗尚书还是父亲宇文仁的好友,虽然罗伯伯宇文蓉从小是见过几次,但他这花名在外的儿子罗雅学却只是听闻,不曾见过。
花花公子啊……边静想起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易凡一,不禁莞尔。
“在下冷纹羽,久仰罗公子大名。”边静拱手。
罗雅学微微有些吃惊。“果真是冷家大当家?世人传闻冷兄面敷面具却气宇非凡,很是神秘,今日偶遇罗某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罗公子过奖了,在下惭愧。如果罗公子肯赏光,不如由在下做东,也好答谢罗公子的出手相助。”不管怎样,善待他总是没错。
“呵呵……”罗雅学微笑出声,啪得合起手中的折扇,一拱手,“冷兄太客气了,罗某也很想与冷兄把酒言欢,只可惜今日与小妹一同出游,刚刚也不小心走散了。”
“寻人要紧,既然罗公子有事在身,那么在下也不便打扰了,改日罗公子一定要赏光。”
虽然传闻并不怎么好听,但边静对眼前这人印象并不坏,谈吐大方,彬彬有礼,似乎可以作为朋友。
告别了罗雅学,边静和冷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群里揪出了快被挤扁都还兴奋难耐的钱多多。三人又胡乱地逛了商铺林立的南街之后才各自回家去。
边静匆匆换了衣裳赶到书房后,宇文仁已经端坐在案后手持书册沉思了。
“爹。”边静心里还是难免有点儿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见宇文蓉的父亲。
男人抬起头来,见来人,眯起了那双似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笑了起来。
“蓉蓉回来啦,快进来让爹看看。”宇文仁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迎上前去仔细打量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
“女大十八变啊,我家蓉蓉真是出落的越来越端庄了。”宇文仁满意地笑着点头。
边静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心想如果对方知道他的心肝女儿原来是个男人,会不会气昏过去。
两人相扶,在一旁坐下。冷心奉了茶后乖乖地退出门去。
“一回来就出门,怎么连我这个爹爹都撇下了?”宇文仁吹凉茶水打趣道。
“爹说笑了,刚才听得鼓声便同多多妹妹一起瞧热闹去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多多拉着你去的,那个小丫头啊总跟长不大似的。”
边静抿嘴笑了起来,谁能想到,堂堂一品宰相,在外整天扳着一张严肃的脸,回到家跟女儿说话却是这么温和有趣。
“对了爹,女儿还碰到了罗伯伯家的公子。”
“雅学?”宇文仁停下正要喝茶的动作,有点儿吃惊。
“正是。”
宇文仁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边静尽管有点儿纳闷为何父亲要这么问,但还是如是回答说:“女儿觉得,虽然罗公子的传闻颇多,但他本人还是斯文有礼,看上去很是和善。”
“嗯……”宇文仁闻言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紧着眉头想了想后,放下手中的茶碗,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正视着边静道,“我也这么认为,雅学这孩子我也见过不少回。说实话,他确实很有才能,人也不错,毕竟还年轻,或许是风流了一点儿。你看怎么样?”
宇文仁最后问的一句让边静听起来有点儿蒙。
“爹的意思是……”
“呵呵呵……”宇文仁笑着捋了捋长须,“其实啊,我和你罗伯伯有意结成亲家。”
晴天霹雳!边静惊诧地从椅子上噌的站起身来,连忙摆手:“不不,爹,女儿不想嫁!”
天啊,男人怎么能和男人结婚?!一旦宇文蓉嫁了人,那自己的回家大计还从何谈起?!
边静的过激反应让宇文仁有些意外,然而想了想后,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一些愧疚毫不掩饰的爬上那张有些沧桑的脸。
“蓉蓉啊,你先坐下。”宇文仁拍了拍边静甚至有点儿颤抖的手,示意自己的女儿冷静一点儿。
边静也觉得自己似乎反应有点儿过了,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乖乖坐了回去。
宇文仁悄悄叹了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你是恨爹让你这么辛苦。爹也是迫不得已啊,你娘她……唉。”
“爹不求你能原谅,但是至少让我在闭眼之前能看见你安安稳稳的嫁人过上好日子,爹心里头才踏实啊。”
说着说着,宇文仁的声音竟然有些发抖,,这让边静觉得很是愧疚,不禁心软了。
“爹,女儿没有怪过您,女儿是……婚姻大事,您也要容女儿好好想想吧。”
“好好,”宇文仁见有所转机,心情好了许多,“你自小独立,这关乎你的人生大事,爹也不专制。你可以先和雅学那孩子相处一下,再决定也不迟。”
唉……边静默默地深叹了一口气,一心为将来担忧,便无心再与宇文仁多聊,敷衍了几句后匆匆离开了书房,直奔回自己的厢房扎头苦恼去了。
日落,钱多多派人送了封信来,寥寥几个大字:五日后午时汇仙楼!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