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转石》陆远山

7、饺子

　　变成鬼后，记忆总是没那么清晰。
　　她在去找常芝前还参加了自己的葬礼。
　　父亲的头发白了很多，五十多岁的人了，白头发多些也是应该的。
　　小妈扶着父亲，也为她流了不少眼泪。
　　她记不清自己对这两个人的情感了，当初叛逆的离开家加入组织，更多的还是受母亲的影响。
　　她选择了和母亲一样的离开方式，为了自己爱的人，为了爱自己的人，为了守护，为了理想。
　　在很多个美好的梦中，总是有常芝那双温柔宁静的眼睛。
　　她有些不确定，分离那天在常芝眼中看到的挽留是真实的还是梦，但她还是回到了那座小镇。
　　常芝冰冷的手曾经被她的体温捂热。
　　她也曾在常芝胸口听她快要突破肋骨的心跳。
　　她以为她们的心意是相通的。
　　然后她看到了常芝身边的男人。

　　是她的男朋友吗？幸好当初没杀他。

　　我是个女人，还是个鬼。

　　她逃走了，躲到了诊所外面的柳树上等待着自己第二次死亡。
　　她甚至期待着消亡，因为嫉妒和爱不断腐蚀着她的心，让她倍受折磨。
　　直到常芝折了一只带有她气息的柳。
　　在咒语声中，常芝的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一些期待，一些爱，一些怜悯。让她感觉到久违的平静。
　　常芝的气息吸引着她，像喝药时的热水，温暖着被痛苦缠绕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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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鬼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你自己别死就行了。”有了锚的鬼想死，除非锚死。
　　“……”
　　“鬼这东西很好养活。”
　　“谢谢。”感觉像是在说养宠物。
　　“回去找你家老爷子给你开点药，晚上打游戏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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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看过常芝的舌苔后没说什么，只是留常芝吃午饭，自己去配药了。
　　外婆准备了韭菜鸡蛋的饺子馅，常芝牵着女人的手坐到木沙发上帮忙包饺子。
　　“芝芝啊，不给我介绍一下吗？”外婆眯起眼睛，笑着看半依在常芝身上的女人。
　　女人对上外婆的视线，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尴尬的低头。
　　“您看得到她？”常芝红了脸。
　　外婆的话让常芝把手里的饺子馅挤了出去。
　　幸好是吃煎饺子，不怕漏。
　　“怎么看不到，我是巫见的姑奶奶，当然也姓巫。”
　　“您都没和我说过～”坐到外婆身边，抱着外婆的胳膊。
　　“去去，面都蹭我身上了，都多大了还撒娇。”外婆用同样沾满面粉的手刮了下常芝的鼻子。
　　“外婆，她是我女朋友。”
　　“外婆，您叫我小瑜就好。”
　　常芝看了“小瑜”一眼。
　　“是小瑜啊，快坐下吧。这孩子长的真高，都赶上你外公年轻的时候了。”
　　“怎么又提到我了？”
　　外公用后背撩开门帘，手里端着刚煎好的药。
　　常芝赶紧去接过药，坐回原来的位置。
　　外公坐到外婆身边。
　　“是芝芝带女朋友回来了。”外婆在外公耳边小声的说。但距离这么近，在场的都能听到。
　　常芝悄悄拉住了女人的手。
　　外公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多出来的人。
　　“在哪呢？”
　　“去把你老花镜带上。”
　　“和老花镜有什么关系，我是看不见又不是看不清。”
　　“开光的那个老花镜。”
　　“……”
　　“芝芝啊，你过来帮我找找我的老花镜，让你女朋友……叫什么？”
　　“人家叫小瑜。”
　　“让小瑜陪你外婆。”
　　“好。”常芝捏了捏女人的手，跟在外公身后去了楼上。
　　“小瑜啊，你生前是做什么的呀。”
　　“特工。”
　　“啊，这样啊，怪不得你身上的血气这么重。”
　　“我不会再伤人了。”
　　“可是你坐在芝芝身边，你的阴气就会腐蚀她的身体，这样她是会折寿的。”
　　“我……”
　　女人握紧拳头，不知道说什么。
　　她不能因为一时的欢愉，就让常芝失掉性命。
　　要离开吗？她们明明是相爱的。
　　女人抿着薄唇，眉心不自觉蹙了起来。
　　“我明白，我会……”离开的。女人几乎红了眼睛。
　　“啊呀，年轻人真经不起逗，外婆开玩笑呢。我们巫氏的驱阴汤配方传到了外婆这里，芝芝喝了身体就不会有大碍的。”
　　“谢谢您。”女人很郑重的向外婆鞠了一躬。
　　“别着急，过了我这关，还有芝芝她外公呢。”
　　“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