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频文里登基为王（快穿）》人间乐

72、夜间来客，久等多时

　　仅一天的时间，魔族就死伤惨重。然而，这并非是因为半魔人的实力强大，而是因为魔族血脉诅咒的暴动。

　　交战双方，一边是敌我不分，满心杀戮的魔族，一边是找到主心骨，众志成城的半魔人。因此，与其说死的大部分魔族是战死，不如说是死在了杀红眼的同族手上。

　　能与半魔人们僵持一天，还没让胜负一边倒，全都是因为魔族强悍的单体作战能力，以及完全不讲道理的恢复能力。

　　在没有过去被神女赐福的武器下，只要能补充到足够多的血肉，他们不死不灭完全不是个问题。

　　大街上，满地残骸。明显是被外力强行扯断的尸体，散落在街上各处。断裂的骨架上空荡荡的，仿佛连骨髓都被吮吸干净。

　　血色的暴雨过后，暗红色的积血在地上薄薄的铺了一层。一脚踩上去，血水甚至没过了鞋履的底部。

　　不知是何时起，乌云遮住了圆月，天地重新归于黑暗。唯有皇宫中点起的些许火烛，为这城内留下了点为数不多的微光。

　　与此同时，东宫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里面的平静。

　　晏芷兰一个提气，从墙头跳下。墙边的树下坐着一个人，她似是早知会有来客般，正自顾自地在树底下对弈，仿佛在此等候多时。

　　因为心中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在，所以她没来得及想瞎子为什么要点灯，甚至还能和自己下棋。

　　晏芷兰看着对方身着白衣，面上云淡风轻，似是完全没有被她的到来所吓到，她忍不住低声质问道，“元律其实一直都是你的人，对吗？”

　　她仔细地观察着归长虹的脸，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只见，对方合着眼，端坐在棋局前，手上还把玩着一粒黑子。

　　在她的印象中，安乐公只失态过一次，还是归长径被逼死的那一次。但即使被叶健逼着亲手杀死，并品尝自己的亲妹妹，他也只不过是用刀柄吓了一下叶健。之后，他掷出的匕首更是连叶健的边都没擦到。

　　不过，自那之后，他脸上便无时无刻不保持着温和的笑意，没脾气到仿佛下一秒就能原地飞升。

　　一个不问世事，甚至能和魔族称兄道弟，向魔皇俯首称臣的人，他真的会做出推动半魔人造反的事情吗？

　　然而，事实似乎不容许她怀疑。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不争不抢，对人族为奴一事更是无动于衷的人，在暗地里推波助澜，操控了一切。

　　叶健对他的防备是对的，他们都低估了他。

　　几人高的高墙竖立在宫内，似乎将墙外和墙内分成了两个世界。墙外吼叫声和血肉碰撞的声音响彻云霄，墙内却无比的宁静和安稳，仿佛连两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听着墙外的嘶吼声，想着一路以来的腥风血雨，晏芷兰痛苦地闭上眼，“安乐公，你这是在向魔族复仇吗？”

　　人族不应该向魔族复仇吗？国破家亡之仇，亲友惨死，沦为食粮之恨，难不成人族就合该遭受这一切？

　　这话一出，归长虹拿着棋子的手一顿。她指尖一个用力，黑色的粉末从她指缝中飘落。

　　她敛下笑容，闭着眼问道，“晏将军是觉得复仇是错吗？是人族主动打开城门，欢迎魔族入侵的？还是人族逼着魔族吃人的？又或者是人族把自己捆好了，送到魔族餐盘上的？”

　　面对她一声又一声的质问，晏芷兰难得的感到一些迟疑。

　　她当然知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最古老的报复方式。在法律不健全的时代，这条规则便是最原始的真理。

　　但人族已经所剩无几，就算赢了又能如何？为了这不到一万的人，牺牲掉数亿十倍，甚至百倍的魔族和半魔人，真的值得吗？

　　而且报复回来之后呢？将魔族封印回地界。等再过个数百年，再由魔族重复一次对人族的复仇？这样冤冤相报，又何时是个尽头？

　　“难道就没有更加和平的办法吗？”晏芷兰忍住大脑的晕眩感，吞吞吐吐地询问道，“而且现在魔族不是已经不怎么吃人……”

　　若不是有她算计在先，魔族怎么可能会不吃人？山野中的豺狼虎豹不过是自相残杀了数日，就能永远的相信他们不吃羊的谎言？

　　不可能。即使有先祖有暗示人族和魔族的关系，那又如何？她只知道，先祖错的不仅仅是在于信仰神族，而且更是在于没有彻底剿灭魔族。

　　归长虹冷声打断道，“不会。”

　　晏芷兰一时不清楚她说的不会指的是什么，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难言的痛苦。人族和魔族之间的灭族之仇太深，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方，根本无法轻易抹除。

　　她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地说道，“归长空，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可知你只要暴露，你护着的那些人都会死。不管是牢房里扣押的人，还是已经到了封地的人，他们哪一个能逃过魔族的报复？人族已经没有未来了。你难道真的忍心为了这不一定能实现的梦，放弃那些还活着的人？”

　　“晏将军，安乐公此生遇见过不少人。父皇求的是人族的延续和安稳，卫晨星求的是魔族的未来与和平，叶健求的是名是利……”

　　归长虹从棋蒌中重新取出一粒黑棋道，“在我看来，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立场，而这些又将决定着他最后的归宿。但我唯独看不透晏将军。晏将军就像是无根之萍，在这汪洋大海中迷了路，最后只能随波逐流。敢问晏将军所求为何？又站在何族呢？”

　　这一番话仿佛直接戳穿了晏芷兰的伪装，将躲到保护壳后隐藏着的她强行扯了出来，暴露在外。

　　她原本以为只要捂住耳朵不去听，闭上眼睛不去看，再不去想，她就能把这个世界当本小说，把里面所有的人都当成虚拟人物。

　　但不管她如何否定和逃避，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无论是死去的人族，还是他们眼中的恨意都是真实的。

　　晏芷兰明知对方看不到，但她仍然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轻声说着连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的话语：“我是真的想要帮人族。”

　　的确，她若是不想帮助人族的话，就不会向魔皇求情。没有她的提议，或许早在雪山一战中，人族就要被灭族了。

　　“不，晏将军没必要骗自己，更没有必要骗我。”

　　感受到眼前的半魔人的动摇和迷茫，归长虹叹息道，“平心而论，晏将军当年可没在我们人族受过什么委屈。叶老将军虽明面上和叶健断绝关系，但暗地里依旧对你和叶健照拂良多。不然，叶健何德何能一路高升？然而，你和叶健回报他的又是什么？偷袭祭坛，出卖情报，最后让叶老将军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所以，晏将军肯定不是站在人族的。”

　　晏芷兰已经不敢去思考，人族的失败究竟是叶健所说的，他们本来就注定要被灭族，还是因为叶健和她的背叛。

　　她踌躇了片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

　　最后，她只能无意义地说了个字，便止住了话头。

　　她所求的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做了近三十年的人，死后又侥幸穿越，做了二十年的半魔人，她也不知她是谁，又该是谁。

　　归长虹似乎也看出了她的茫然，于是好心为她分析道，“但若说晏将军站在魔族，似乎又有些不尽然。否则，晏将军又怎会允许人族苟且偷生？甚至还顶住压力和我交好，暗中向我透露情报？所以，晏将军对魔族的忠诚定然也不是全心全意。”

　　她没有想过帮助魔族，但她也的确做了背叛人族的事情。就像归长空所说的那般，她是个没有归宿的人。

　　晏芷兰心下惶然而不知所措，因而只能像溺水的囚徒般，死死地抱住最后的浮木，“我是个半魔人？”

　　她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自信，说起她的身份来更是带着一种疑惑。仿佛只有先得到对方的肯定，她才能找准自己的定位般。

　　因此，刚一说完，她便睁大着眼睛求助似的望着眼前的人。火光下，归长虹的面色好似带着几分惊异。

　　她有些奇怪地反问道，“半魔人？那就更奇怪了。若真是如此，晏将军又怎么能忍心看着同族为奴为仆，而不曾想过改变半分？”

　　晏芷兰深吸了一口气，再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她弯下腰，保持着鞠躬的动作道，“对不起。”

　　迎着对方略带期许的目光，归长虹猛地睁开了眼。她扫过棋局，将最后的黑子落下。

　　屠刀已成，斩白龙于黑子下。

　　“晏将军是想听我替族人们说声没关系，我们原谅你了吗？”她看着眼前愧疚得眼角发红的半魔人，故作惋惜地说道，“很可惜，有些仇恨只能用鲜血才能洗刷，就比如半魔人和魔族、人族和魔族，以及人族和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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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花花没有了！
从一开始的设定，晏芷兰和叶健就是个一对从和平年代穿越过去的夫妻，只是后者自以为看过这个世界的发展。所以，晏芷兰才会一直这么纠结。被迫背叛人族后，又忍不住帮助人族。在麻痹住自己后，又能骗自己这样也算是新的和平。但在看到人族在朝堂上受苦后，又会觉得良心不安，并感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