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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故人相逢,仇敌相见 ...

  •   深夜,热气一点点漫上归长虹的身躯,惹得她不住皱眉。汗水不断的从她额头和脖子上渗出,在枕上留下一片湿痕。

      她似乎置身于火海,遭受着火刑。万般真实的灼烧感以及痛感,让她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似梦似醒间,她依稀听见耳畔传来柏清月的声音。

      “陛下!”

      接着,归长虹便感到有人拿着布沾去她额上的汗水,再将浸了水的毛巾搭在了她额头。

      似乎是降温起了效果,冰凉感逐渐驱散了她梦中的火光,将她带入新的梦境中。

      归长虹已经很久没做过如此安静的梦了。

      梦中,漫天大雪,天地一片朦胧,让人有些看不真切。她顺着沿路的梨树向前望去,只见一片朦胧之中,一女子站立于楼上。

      那女子伸出手,她小心翼翼地捧住一朵雪花:“这就是今年的一场雪?”

      是卫晨星?她为何梦见了她?

      还没等及归长虹细想,她的视角再次一变。

      这一次,她似乎也被迫参与了进来。那人身着红裙,闭目倒在她的怀中。她右手微微弯起,似在回忆着那曾短暂停留在她手心的雪花。

      她是谁?

      归长虹下意识抬手想扯下脸上的纱布,谁料却摸了一个空。然而,无论她如何睁大眼,那人的面容依旧模糊不清。

      天边泛起薄光,空中似乎再次下下起了细雪。

      “魔族需要人族血肉,而神族需要人族信仰,那长虹亦可效仿。作为归长虹的信徒,归长径愿以灵魂为祭,血肉为石,化作长虹脚下的通天大道。从今往后,岁岁年年,长径将无愧于名,无愧于心。”

      耳畔熟悉的心声让归长虹一怔,她不可置信地低下头。薄雾逐渐在她眼中散去,露出其下归长径的面容。

      她想再说些什么,但现实的世界并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即使人尚在梦中,理智暂未清醒,但归长虹依旧保留着最基本的警觉。在服侍的人即将碰到她脖颈前,她瞬间清醒。

      因为不清楚用于掩饰的纱布是否还存在,她没有睁眼,只是低声吩咐道,“清月,回去休息。这里不用守着。”

      在知道拗不过归长虹的坚持下,柏清月只能放下手中的湿巾。在为桌上的茶壶注好温水,并备齐所有可能需要用上的东西后,她这才不紧不慢地告退。

      眼见着所有人都离开后,归长虹这才睁眼。她起身披上外衣,端起桌上的温水。

      还没等她喝下,她便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随着门外的风声,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苍?”她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扯到身前质问道,“为什么归长径死了,你还活着?你活着还有什么用?”

      即便被这般轻贱的对待,苍的眼里仍然不见任何情绪。

      他主动低头向前一靠,用额头抵住了归长虹的额头。然而,即使是四目相对下,他的眼底依旧没有归长虹的倒影。他双眼空旷却不显得无神,仿佛万事万物都不能入他眼。

      苍完全没有回答归长虹问题的想法,他似叹非叹地说道,“归长虹你不应该活着,更不应该假扮归长空。”

      夜晚的寒气裹挟着大雨,顺着尚未关上的房门涌入。在一阵狂风下,一道黑影闪过的同时,木门也被“啪”的一声关上。

      他停顿了片刻,自顾自地解释道,“死在角斗场的不应该是卫晨星,而应该是归长虹。”

      归长虹屏住呼吸,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令她狂喜的事实——

      天命绝非无法更改。

      想着,她双眼猩红地望着苍,不屑地嗤笑道,“没有谁是不应该死的。三族之争,众生皆是棋子。她卫晨星是,尹其琛是,神女是,我也是。我们都会死的,只是早晚的区别。”

      只不过,她会竭尽所能死的比她的仇敌晚上一些。

      苍透过归长虹血色的双眸,看向了她身后代表着人族的命运线。无数细线缠绕成一根主线,而那浸透鲜血的长线却在某个节点一分为二。支线们互相纠缠,直到重新汇成一根。

      “卫晨星不一样,她本应是下任魔皇,”他摇着头解释道,“人族命数已尽,而魔族从来就不是人族的仇敌,你们的敌人应该是神族。”

      随着苍的断言,归长虹原本被抹去的记忆终于得以重现。

      黑暗中的迷雾散开,困于迷宫中的人得以找到出口的方向。至此,虚空中棋盘上的棋子终于全部归位。

      人族命数已尽,但万事皆有一线生机。

      人族的生机是先祖转世的归长径,万年前的异界来客是神族,而人族和魔族本同为一源。

      所以,苍就是苍天?是天道的化身?

      但那又如何?

      归长虹沙哑着嗓子,神色郑重地说道,“我曾对皇姐发过誓,我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人族的故土,也是只属于人族的土地。神也好,魔也好,只要是伤过人族的,他们都是人族的死敌。血债血还,人族定和他们不死不休。”

      然而,她这一番言论注定得不到苍的理解。他像是看不懂事的孩童般,目光包容地看向归长虹。

      他摇头叹息:“为了制止神族的入侵,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收手吧,不要为了意气用事,毁了整个棋局。”

      “值得的?哈哈哈……”

      愤怒到极致后,归长虹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是谁给他的资格来替人族做决定?他们全族人的血与泪,仇与恨,最后在他口中就用“值得”二字一笔带过?

      是不是在他眼中,人族上下所有人的生命甚至比不过一个魔族?一个卫晨星?

      如此轻描淡写!如此骄傲自大!苍他怎么敢的!

      归长虹笑得撕心裂肺,她甚至感到几抹凉意从她眼角滑落。过于强烈的情绪刺激了她的旧疾,惹得她不住的咳嗽。

      她双颊绯红,齿间的鲜血则为她嘴唇添上一抹红色,衬托得她稍稍有了些生机。

      “咳……咳……”归长虹咽下口中的腥甜,她做下了最后的结论,“所以,一个容不下人族的世界,毁了又如何?”

      “鼠目寸光!只要赶走神族,人族千年之后自会复兴。到时候,此方天地自然会重新属于人族。你又何必自困于虚妄,强求这一时的起伏?”

      作为天道的化身,万事万物皆在苍眼中,所以才显得人族渺小到不值得被他关注。但她不一样,她是人,所以她的心只属于人族。

      况且,千年后,忘记人族的仇恨,被魔族驯养的人族还能算得上她的同族吗?

      归长虹转头望向角落处的阴影,那是屋内烛光所不曾照亮的地方。

      她捏着杯子,轻声细语地反问道,“如果说,我偏要强求呢?”

      她嘴角还保留着之前未曾消下的笑容,就仿佛她不过是在好声细语地与人商量般。甚至,乍一听过去,连她的声音都如同三月的春风,显得温和有礼。

      苍似乎被她表面上的无害所蒙骗,他神色冷淡地撇了一眼归长虹。

      他惋惜地说道,“那我只能将你这个变数终结于此。千年布局,绝不能功亏一篑,毁在你手上。”

      他像是被操控的木偶,没有感情地顺着枷锁的控制,做着他认为正确的事情。因而,话音刚落,他便毫不留手地向归长虹抓去。

      但下一息,苍便感到一股剧痛从身后袭来。他为错愕地回过头,只见元律不知从何处冒出。他的指尖毫不留情地从苍的背后穿过,最后停留在他胸前的骨骼处。

      “你……”苍回望着那半魔人,他睁大了眼睛,错愕地问道,“为什么?”

      来者的身份似乎让他极为不可置信,但他脸上的惊诧也不过是一瞬便消失。

      似乎对于他而言,比起对方答案来说,杀死眼前的异数更重要。因此,下一眨眼,他便不顾身体的痛楚,用尽全力,再次向归长虹扑去。

      只可惜,这一次苍的手指也只是削断归长虹脸庞的发丝。接着,他便被迫停留在她身前一寸处,而不得寸进。

      与此同时,归长虹手中的瓷片也插-进了苍的脖颈。

      “因为他是我的王,王的意志高于一切。”

      说着,元律合拢手指,紧紧地扣住苍的心脏和胸骨。他靠着蛮力,硬生生地止住苍的动作,并将他向后拉去。

      一击不得中后,苍再也没有了反击的力气。他无力地扯起嘴角,双眼无神地感叹道,“原来如此,这才是我最终的惩罚。”

      说着,他费力地偏过头,带着血的手摸上了元律的眼角。

      苍轻声说道,“你说,我自己定的规矩,怎么就忘了?力量是天谴,是诅咒。妄用者,必将受到惩罚。”

      他的指尖从元律的眼角滑落,似是为他画出了一行血泪。随着他手指的垂落,他的身躯化作光点,自发的向天空飞去。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苍的身体便消散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句不知是对谁而说的诅咒。

      “我的罪孽已经结束了,你的却才刚开始。”

  • 作者有话要说:  归长虹:苍,为什么归长径死了,你还活着?
    苍:归长虹,为什么卫晨星死了,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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