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摘花与夕颜》霁红泠

3、第 3 章

　　一年后，霁府
　　“骠骑大将军，霁叠影领旨！”
　　“臣领旨！”
　　“大魏宣和十四年，骠骑大将军霁叠影为大魏开拓江山，缉熙事功，巩固基业有功，但朕念其年事已高，亦有隐退之心，遂现调霁卿前往祁连江东任职镇江大将军，亦准许其举家搬迁至祁连江东，一家团聚，即刻启程，尔其钦哉。”
　　“臣！遵旨！”
　　是啊，这一天还是来了，霁叠影苦笑一声接过诏令，“劳烦陈公公了。”
　　“将军，快走吧。”
　　“我知道了，烦您费心了。”
　　“夫君，”芸娘她深知这一去，决计不会再回连云，“你有何打算。”
　　“君令，臣不得不从。”霁叠影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们得把无郁无瑕送走。”芸娘温柔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你同她们一起，避开官道往祁连江去。”霁叠影点点头，“我们在祁连汇合。”
　　“不，我要同夫君在一起。”芸娘道，“若我也不跟你一同前往，皇上定会起疑。”
　　“你不能！芸儿，”霁叠影看着自己的爱妻。有些失声，“你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芸娘微笑着，“自从嫁给你那天，我就做好了面临这样结果的准备。”
　　“芸娘并不怕，只要同你在一起，芸娘什么都不怕。”
　　“只是，无郁和无瑕。”芸娘扑在霁叠影的怀里，“她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会安排人分别将她们送走。以后，她们就得靠自己了。”霁叠影红着眼，“但我相信，我们的女儿，即使是面临再大的困局，也不会轻易认输。”
　　“无瑕从小身体就不好，我是真的怕她熬不过这一关。”
　　“她会的，她们都是霁家儿女，她们会撑过去的。”霁叠影宽慰道，“她们一定会没事。”
　　“一定会。”

　　屋内，霁无瑕在收拾包裹，霁无郁进来帮她一起，“你提前出发，可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我听爹爹说会把红叶与飞花二人都派给你，虽然咱们也是不怕的，但连云离祁连那么远，一路还是要小心身体，记得按时吃药，好好照顾自己...和爹娘。”
　　霁无瑕听着霁无郁的话有些奇怪，但此刻她也并未多想。
　　“我会的，阿姐你和爹娘，也要小心。”
　　姐妹俩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外面的风言风语她们都有知一二，只是她们充耳不闻，她们怎么都不会相信爹爹会结党营私，末了霁无郁站起来替霁无瑕装好包袱，用力抱了抱霁无瑕，“保重小安。”

　　连云城门口
　　林晔早早等在那儿，只是没了往日不羁的模样，霁无瑕的马车停在了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旧友出门，”林晔笑笑，仰着头对着霁无瑕说，“来送送你。”
　　林晔见她一双明亮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她的头，两人心里都有些难过，又说了一遍，“无瑕，我送你出城吧。”
　　“不用了，”霁无瑕摇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如就此别过。”
　　“那你好好保重！”林晔道，“要好好保重身体知道吗？”
　　“按时吃药！”
　　“你需要的那些药引我会差人给你送来。”
　　马车缓缓启程，霁无瑕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往后看去，林晔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跟着马车跑了起来。
　　“霁无瑕！”林晔大喊着，“一定要保重啊...”

　　大庆宣和殿
　　“回禀皇上，关于骠骑大将军的案子，已有结果，这是证据。”
　　“罢了。”林琮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
　　林琮脑海里一遍一遍的过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霁叠影所有的好，霁叠影所有的“不忠”，林琮将自己关在殿内一天一夜，最后，他脑子里留下的不是那句“我带你杀出去”，而是“臣不敢”。
　　林琮闭了闭眼，唤道，“来人。”
　　“霁家，一个不留。”林琮眼眶湿润，不曾察觉，如旧下达了命令。

　　连云城外马车上
　　“爹咱们在这歇一晚吧，娘很累了。”霁无郁冲着马上的霁叠影嚷道。
　　“好，就在这留宿一晚，你和你娘好好洗漱休整一番。”霁叠影率先下马进了客栈，
　　“娘你小心点，别磕着。”霁无郁搀扶着霁夫人进了客栈。

　　夜半
　　窗外的月光皎洁透亮，今夜是新月，月牙只有一道弯弯勾，似一把挂在头顶的镰刀。
　　霁无郁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准备出离。这一年她都在自省，自己已过及笄之龄却一无是处，像是这次霁家变故，她自始至终都不信爹爹会背叛大魏，结党营私，爹爹被人污蔑皇上疑窦丛生自己却无能为力。早在一年前有妹妹在皇上面前巧语，幸免她出嫁大秦，从前她总觉得妹妹身体不好都是自己在保护她，可事实却相反，反观她自己，连最引以为傲的枪法也未练得父亲那般炉火纯青，如果真的有危险又如何去保护自己的家人？怕是连自保都成问题。离开或许还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但如果一直躲避在父母的庇荫之下，自己怕永远无法真正的成长。只有自己变的强大才可以回来照顾爹娘，皇上有一点没说错，爹是愈渐年迈，纵使是练武的身子也有自然衰老的一天，何况他鬓角已有白发生。
　　她从前也想过去历练一番，百般顾虑之下未果，这次父亲迁职，于她而言是一个离开的机会。她相信自己会有一番成就的，说不定还可以找到证据助爹爹平反，官复原职。思及此更是坚定了自己离开的决心。
　　将留下的字条塞入门缝之下，她便从窗户翻身出了客栈。
　　待到霁无郁离开，霁叠影这才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笑了。
　　“保护好郡主。”

　　二更天
　　客栈内飘出了浓浓的异香，周遭一片死寂。
　　手起刀落，镇国公骠骑大将军霁叠影的头颅掉在了地上，镰月映在他的脸上，静谧而诡异。
　　翌日
　　连云城通缉令
　　原镇国公骠骑大将军霁叠影结党营私，意图谋权篡位，按大魏律令满门抄斩，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