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摘花与夕颜》霁红泠

10、第 10 章

　　蜀地药涧谷
　　楚琰在或不在，霁无郁日子还是一样过，每日同顾浮打打闹闹，采采草药，恣意舒心。楚琰留给霁无郁的手本，霁无郁每日都会细细研读，她之所以这么用心学习药理有一大半的私心还是为了霁无瑕，无瑕的身子一直想找医仙来瞧上一瞧的，现下她终于寻到了这医仙的住处，只是........直到那日顾浮瞧见了倏然出声“这不是公子的手抄本？他给你了啊？”
　　“什么手抄本，那日我去给他信件，他留给我的说叫我好好读，他回来要考的。”霁无郁没理会顾浮，自顾自读着。
　　“这可是公子自己的手抄的，那医仙的书从不外借，只是命公子每日巳时去他那研读，公子便自己攥写了这份手抄本。”
　　“原来如此，这医仙也太小气了吧，自家弟子也不借啊。”霁无郁撇嘴，心想还真是脾气怪古怪的。
　　“哼，这手抄本公子都不借我的，他这是实打实的偏心。”
　　原来顾浮在气这个啊，霁无郁失笑，“你是他的亲如兄弟的侍从，我呢要给他报恩还债的，我当然要学会这些药理知识好给他跑腿办事儿啊。”
　　“明日你就要去寻医仙了，祝你好运噢！”顾浮偷笑着跑了。
　　霁无郁抓不住他，转而思虑那医仙屠鸩真如此难处？
　　很快霁无郁就深有体会了。
　　午时霁无郁去桃花涧采药，远远看到一个坐着和轮椅的身影，仙风道骨，还未待霁无郁细看，那人便转身了。
　　“哟，这不是那个死人吗，在我这做什么？”
　　霁无郁一愣，这药涧谷左不过他们四个人，不是那两个这位出言不逊衣袂翩翩的仙人必是医仙屠鸩了，果真一出口就让霁无郁汗颜。楚琰该是早前就吩咐了顾浮去伪造她的死亡，记得顾浮曾找她要了她郡主的金牌和来时残破的包袱和衣裳，过往的东西霁无郁都不在乎，索性一股脑儿都给了顾浮，至于顾浮怎么做的她就不知道了，只晓得过了没几日就传来了她，霁无郁的死讯。
　　见霁无郁没有反应，屠鸩也没瞧她，自她身边而过“楚琰这小子真行，什么腌臜之物都领回来，当我这是垃圾场？”
　　霁无郁浑身一震，咬紧牙关，自小到大都没人这么说过她，但她屈身于人家的地方，况且屠鸩虽字字诛心，但站在他的立场真是一点毛病没有。
　　屠鸩似乎有心调侃她，转身看了她一眼，挖苦道“就你这样的，报什么仇啊，早点洗洗睡吧，楚琰回来前，你自己收拾收拾离开。”
　　“我不能走，我得留下来。”霁无郁终于出声，转头定定的看着屠鸩。
　　“哦？怎么着你还赖到我这儿了？”屠鸩挑眉。
　　霁无郁目光炯炯，“是。”
　　“那你倒是说说，我凭什么留你？我可不缺打杂做饭采药的。”
　　“我想拜入医仙门下！”霁无郁跑到屠鸩面前，坚定坦然。
　　屠鸩上一次见到这种眼神，是在他前去蓬莱岛带回楚琰的时候，他问楚琰“要和我走吗？”
　　“要。”那时候楚琰的眼神和样子同面前这个霁无郁如出一辙。
　　“我不缺也不需要你这样的徒弟。”屠鸩避开霁无郁继续走。
　　“那您就不能赶我出谷。”
　　屠鸩转头，还是第一次碰见和他犟嘴的姑娘，“我愿意谁留谁就留，谁走谁就走，怎么你觉得你赖的住吗？”
　　“当然，是楚琰救我回来的，赶我也当是他赶，其他人说的我不听。”霁无郁只有硬着头皮死皮赖脸先留下再说。
　　“你信不信我将楚琰那小子同你一起赶出去？”屠鸩被这个霁无郁的死皮不要脸气到，在他的地头还威胁他
　　“我信，那也得等楚琰回来再说。”能托一时是一时，必须在楚琰回来前让医仙接受自己，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哼，咱们走着瞧。”屠鸩头也不回的走了。
　　霁无郁抓紧悄悄跟上屠鸩，想看看这个大名鼎鼎的医仙住在哪里。
　　屠鸩知道霁无郁在跟自己，压根儿没理会她，自己左转右转就不见了。霁无郁跟的不算远也不近，眼瞅着屠鸩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明了这个医仙自己住的地方是有结界的。
　　霁无郁气结，转念一想为何楚琰临走前不告诉她屠鸩所住之地有结界？还命她代替顾浮去送药材？走前还赠与她手抄本？
　　霁无郁奔回木屋，抓着屋里正休息的顾浮就问，“医仙住在哪你知道不？”
　　“你你你吓死我了，我怎么知道他在哪，我巴不得不见他。”
　　“那你没有替你家公子给屠鸩送过药材？”
　　“没有，我才不会去，每次公子不在药材要么延期送过去，要么公子走前就会给他送去。”
　　既然顾浮不知道，那答案一定在书里！
　　霁无郁坐在那不停的翻书寻找，可是找了一遍又一遍，除了药理和药草名还有一些毒药配比外，其余的多一个字也没有。
　　顾浮揉了揉被抓疼的胸口，抬头朝书上看去“你找啥呢？你小心点，书都让你翻坏了。”
　　霁无郁真是烦躁的不行，明天就要去送药了，她都不知道送去哪？要是误了这件事，那个医仙更有借口不留她了。
　　傍晚霁无郁从桃花涧采药归来，看着漫天繁星，索性撂下了竹篓，躺在了草地上。“屠鸩屠鸩，我看真没取错名，这人要比那鸩鸟毒上百倍，他要能拿来做毒酒保证毒死一大片。”
　　霁无郁想起楚琰临走叫她备上些屠苏酒，称那医仙爱饮，总是吩咐楚琰多酿些。
　　“都说多饮屠苏酒可以防瘟去疫延年益寿，怎么就没去去你那鸩毒呢？我看啊和你相处久了会英年早逝还差不多，早早就气死。”霁无郁躺在草地上自言自语，格外想念楚琰，相较之下楚琰简直就是神仙。
　　等等，霁无郁突然想到，屠苏酒！就是这个！起先她并未留意，现在想来，那手抄本里有记载过。她赶忙起身回屋，果然她在书里找到了详细的屠苏酒配方：大黄十六铢，白术十五铢，桔梗十五株，蜀椒十五铢，去目桂心十八铢，去皮乌头六铢，去皮脐茇葜十二铢。
　　霁无郁记得这几味药材在今天跟随屠鸩回去的路上都有遇见过，难道这解开这结界的法子都在这几味药里？
　　霁无郁顾不得休息，出门沿路走回跟着屠鸩走过的路，果然沿途发现了这几味药材。她摘下，连夜回去配成了屠苏方，置于酒中煮沸，再将药渣取出。
　　第二日一早，霁无郁便背着一筐药材去寻屠鸩，顾浮见她真去，颇有担心“无郁你真去啊？”知她昨天被奚落，没想到今日还去碰钉子，况且她知道医仙在哪吗？
　　“你放心，我必能找到他。让他没有借口将我赶出谷。”
　　到了昨日屠鸩消失的地方，霁无郁拿出酒壶，在周围洒下屠苏酒，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有雾升腾而起。霁无郁闭了闭眼，退了两步，再一抬眼，眼前一片开阔景象，远处有几亩药圃，中间有一座雅致的竹木屋子，想来必是那屠鸩的住处了。
　　霁无郁刚迈出一步，周边立即有无数毒虫围了上来，赶忙收回了脚，这个屠鸩真是够狠的，不但有结界还有毒虫套餐等着她。霁无郁拿出煮剩的药渣，想来这一套必是有用的，就都带着了，眼下将那药渣洒在路上，毒虫不驱而走，畅行无阻。到了屋门口，还不及敲门，屋内便出了声“药材放门口，你可以走了。”
　　“我想拜您为师！”
　　“昨日我不是给了你答案吗？怎么，以为进得了我的门我就会收了你？”
　　霁无郁咬牙不吭声，就这样站在门前。
　　“别站着了，碍眼。”
　　“您在屋里怎么能碍着您的眼。”
　　“看人一定要用眼睛？是用心的。”说罢便不再出声。
　　她是铁了心要屠鸩收她为徒，“那我日日都来，直到您肯收我为止。”
　　“你这娃娃，昨日你不是说楚琰那小子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拜师找他去啊，扯上我作甚？”
　　“他是救命恩人是我债主，我想拜您为师是我的事，二者并不冲突。”霁无郁梗着脖子就和他犟上了，“况且您是毒宗的创始人，若想入此门，必要让您点头！”
　　“那收不收你就是我的事了，我不愿意，你回吧。”开玩笑，没有赶她走已经是屠鸩的大恩大德，这丫头还得寸进尺？若不是看她有几分天赋，凭着蛛丝马迹能破了他的结界，不然势必等不到楚琰那小子回来就把她扔出去送给大魏官兵做礼物。不过这丫头知晓自己是毒宗创始人可谓是做了不少功课，江湖上多得是人知道他屠鸩乃医仙，甚少有人知这秘而不宣要人性命于无形的毒宗乃他所创。
　　“那来不来祈求您就是我的事了，明日我再来。”语毕霁无郁就离开了。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屠鸩不再理会外间事，继续看他的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