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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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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恭王府
霁无郁的死讯过了些时日才传到恭王府,当然这也是恭王林致胜刻意隐瞒。林晔大概是惯了,也可能是自霁无瑕身死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准备,林晔越是沉静周身的气势越是骇人。通信者出去后,林致胜进屋,父子二人也无多言,还是林致胜率先打破沉默“腿脚可好些了?”
“无碍了,劳父王记挂。”
看着此时的林晔,林致胜心痛至极,只是这些都是他必须要经历的,必须要面对的,好在的是,这一切并未发生在他恭王府,只是作为旁观者尚且如此,经事者呢?林致胜不敢多做回想,“晔儿,过些时日该继续进宫学习了。”
“知道。”
说罢林致胜退出屋内,留林晔一个人静静坐在桌前对着他亲手给霁无瑕画的画像,只是她还未看过,就走了。
夜浓了,林晔一身黑色劲装,蒙面上房,从恭王府后院翻墙而出。
小巷之中江显已然等候多时,见林晔出现急得直冲他摆手“快些快些!这几日连云侍卫巡街巡的严,久了会被怀疑。”
二人上了马车,林晔取下面布,“消息可准?”
“林小爷,我们朝辞阁的名声可不是靠讨饭讨回来的,自然毫无差池。”江显撇撇嘴。要知道这朝辞阁面上是一等一的酒楼,实际上是江湖最大的情报贩卖组织,四大宗门之一。若他们的消息都不准,只怕天下也就没有什么准确的消息来源了。江显真是恨,自上次输给这林小爷,他江显就像是被下了降头,逢赌必输。江显本身好赌,他那奇珍异宝库多半是赢回来的战利品,这可好,最近不但没赢回来,还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
上回与那江湖盛名灼灼的牌老九堵了几把,差点把亵裤都输上,多亏前来讨酒的林晔出手相助,不但赢回了珍宝,还煞了煞那牌老九的威风,好不痛快。只是这忙岂是白帮的?他林晔可不做亏本买卖,代价就是这朝辞阁听候林晔差遣三个月。
这怎么得行,一开始江显死是不答应,林晔倒也不逼他,轻描淡写的和他分析时局利弊,这牌老九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这一次虽说是林晔下了他的面儿,但总归来说还是他江显的祸根,林晔什么人?恭王府嫡出小王爷,他牌老九惹不起,即使褪去这层官皮,他牌老九也对付不了林晔,林晔出了名不羁浪荡连云城的小霸王,几个惹他几个都必死毋疑。反观他江显最近时运不济,何止输了一个牌老九?那是大大小小输了个遍,他牌老九一招呼还不都得来寻他的仇?他还能安宁了?江显只觉得毛骨悚然,有个靠山也未必不妥,清了清嗓子与林晔约法三章,一这朝辞阁不投靠官家,二朝辞阁运营模式不变,三得保他江显无忧还是掌柜的。林晔一一应下,明道这朝辞阁只是替他林晔一人做事,大可放心,平时他们做些什么收些什么风,都与他林晔无关,只是他林晔要知道的料必须收来。
二人一拍即合,合作无间。可这三个月过了,这朝辞阁是姓林还是姓江可就不好说咯。
思虑之间已到了乱葬岗,原是林晔替霁家姐妹二人收尸来的。身后暗巷已是一片狼藉,但显然前面这二人并不知情。
林晔江显二人裹了姐妹俩腐败不堪的尸首驾车离去。
“他们走了,回去复命。”
承乾殿
“回殿下,都已办妥,王爷二人毫发未损,并不知情。”
“做的好,下去领赏。”
“是,谢殿下。”
林琅看着窗外如墨的夜色,抿了口茶,若不是深行爱饮酒,他左右是不碰酒的。他知那天深行对他动了手,两人之间必有隔阂,他是林琮的儿子,林琮该是深行的仇人,只是现在城中到处都是林琮的眼线,只为找出所谓与霁家连夜同枝的余党,剿灭干净。那日起他便暗中派了守卫在恭王府,只怕深行轻举妄动。
直到霁无郁的死讯到达连云,将她二人尸身扔置乱葬岗,这事林琮是差他的血滴子血营去办的,毫无差池,只等瓮中捉鳖。其实那日林晔说的不错,林琮最大的心病霁家去除,接下来,就该他恭王府了。只是这些年恭王做的滴水不漏,守足了君臣之礼,也从不俞距。林琮就算心有忌惮也根本无从下手,只是林琅太过清楚他这个父亲,当年将林晔放在自己身边,一方面是真心喜爱,另一边有心培养是其次,更多的是他们二人的相互“监视”,若林晔可以为林琮所用,那届时看不上他这个太子即可借林晔之手除去他,若不能为他所用,必要时便以结党营私谋权篡位这样的罪名一并除去,干净利落。
今晚就是一个局,等的就是这局中人。
林琮万万也没想到,他的血滴子血营混有林琅的人。也是好巧不巧,当年林琅在关外受训,无意救下一个皇家死士阿正,正是血营的人。血营有规矩既是露了面或者是将死之人于他们而言都是累赘,即刻消除营籍弃之。林琅不知道他是如何回到血营的,但自那以后,阿正只效忠于他一人,所以林琮的秘密行径他都了然于心。
林琅虽天生善良至极,不愿做杀生之事,只是今晚涉及他兄弟林晔的命,还有恭王府上上下下几十号命,他只得出手解决。
马车顺利到达了郊外,小的时候林晔同霁家姐妹时常来这个果园嬉闹,每次不是练武害人家的果地损伤大半,就是偷人家的果子,惹得园主总是来驱逐他们。后来大了,林晔便将这买了下来,想着哪天带着姐妹两个来这找回一下儿时的童趣,只可惜,他是带她俩回来了,是两具尸体罢了。
“霁家府现在回不去了,你们暂且就先住在这儿,我定会让你们风风光光回去霁家府邸。”
林晔亲手葬了她二人,又一个人坐了许久,直到江显不住催促方才离去。
林晔上了马车,江显这才道,“我的小王爷,你知不知道,咱们后面跟的是什么人?”
林晔冷笑一声,“还能是什么人,江显,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独善其身?”
江显暗暗叫苦,也只得到,“你当真要做到这个份上,连兄弟之情也不顾了?”
林晔皱眉没有在讲话,良久他才道,“我只想要一个公道。”
“若是天不给,那我给,若是王不允,那我允。”
江显看着他,心下骇然,但他也知林晔是怎样的性子,最后他一拍脑袋,“行吧,谁让我上了这条贼船?”
慈元正殿
皇后高枕卧榻,自那日她吩咐秀儿去办那件事后,她就一病不起,时常梦见与芸娘的过往,孤枕难眠,夜夜哭醒。林琮夜夜都来慈元殿,只是从未踏上过主殿,都留在那偏殿了。
林琮也差人来闻讯过,皇后给的说辞都是无恙只是受了风寒,歇几日就好。后遣了太医来日日守着,不知道是给皇后治病还是有别的心思。
“娘娘,喝药了。”
皇后怔怔然坐起来,喝了药汤准备卧榻之时,秀儿在她耳边及其轻微的耳语了一句“娘娘一切妥当。”
皇后握了握秀儿的手便沉沉睡过去,这是她这些时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日。
慈元殿偏殿
“一群庸医!都给本宫滚!滚出去!”渝妃怒不可遏,把手边能砸的能摔得都一股脑的推到地上去,吓得地上跪着的两位太医,朝后避了避。
“娘娘莫要动怒,于身子无益啊。”其中一位太医斗胆谏言,当头就被一个物件儿砸中,吓得再也不敢吭声,任血液横流也不敢伸手去抹。
“给本宫滚出去!跪着干什么!碍眼吗!”
太医如得到特赦一般,连爬带滚的出了殿。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翠儿低声询问,翠儿是渝妃的贴身丫鬟,渝妃的事七七八八翠儿都是知情的。
“这件事决计不可以败露,盛宠没了是小,人头落地就是大了。”渝妃难得慌得整个身子都在颤。
前些时日渝妃推说身体抱恙,林琮立即派御医诊治,谁知诊出个娘娘身子虚,宫寒怕是难以得孕,该是以前落下的病根儿,所以时常会感到头昏无力。
林琮震怒,遣了整个太医院问诊,得到的答案七七八八都是一个模样。林琮抚慰渝妃说无碍,这些都是庸医,待朕寻那医仙来给你问诊既是。
旁的人瞧不出,渝妃瞧的明明白白,林琮眼里一闪而过的狐疑。好端端的女子怎会就怀不上孩子呢,况且渝妃入宫已有一年半载,自打入宫起就是盛宠不断,林琮与她可谓是夜夜作乐寻欢,按理说早该有了。
林琮有多狠,她渝妃清清楚楚,若是事迹败露,只怕她连全尸都没有。
“你,快去寻坊间名医悄悄入宫,就以本宫家人的名义进来或是打扮成宫女公公,切不可被发现,定要试试那坊间偏方才行。”
“可是娘娘,这…。”翠儿为难,坊间名医哪是那么好找的,现在又不病不灾的,那些个有本事的名医大都赤脚巡游去了。
“这样,你去找魏安,他定有办法助本宫得子!”
“好,翠儿这就去。”
承乾殿
林琅站在庭中,看着白茫茫的雪景,心中牵挂母亲,却不得一见,以皇后身子抱恙为由给他吃了一个闭门羹。
他知晓母亲近期情绪怪异浮动颇大,都和霁家的事情脱不了干系,母亲也是为了避嫌,才推而不见。
“殿下,有眉目了。”尹泽复命。
“说。”
“这事与这个魏安脱不了干系,只怕他们下一步要对付的就是恭王府。”
“他们?还有谁?”
魏安做的过于明显,面上虽无任何过错,深究起来破绽百出。只能说林琮是有心借他之手除掉霁家,非但未追究反而升官封赏,只是这另一个是谁呢?
“渝妃。”尹泽抬眼看自家主子。
“渝妃?”
“是。”
林琮细细捻着手中的折扇,本以为只是林琮爱慕美色带回来的祸端,没想到大有文章。
“去查,渝妃。”
“是。”尹泽一拱手领命而去。
慈元偏殿
“这法子真的奏效?”
“娘娘一试便知。”
渝妃狐疑,这魏安的亲信亲自乔装进宫给她送药,说是民间偏方,这女子不怀孕既是不能治,可以从男子那边下手,将这药末下到饭菜里,男子吃了与其寻欢,必能得子,只是这药只对未加冠的男子奏效,换言之,想怀林琮的龙种是没希望了。
“这药皇上也用不得,有用又有何用。”
“娘娘只要怀上了,这肚子里的,他就是龙种。”
渝妃抬头看着这个人,唇角露出一抹笑,“有理,翠儿,赏。”
“谢娘娘抬爱,在下便告辞了。”
这人走后,翠儿看着渝妃,拿着药势在必得的模样,只觉得这女人疯起来,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翠儿,入了夜,将这宫里能生育未加冠的男子都悄悄给我寻来,本宫就不信,怀不上个种。”
大秦大紫明宫
乾坤宫内,永乐帝咳喘不止,像是快要断了气般,却没有人理会这个皇帝的死活。
“摄政王到!”
“咳咳咳…你来做甚。”
“皇上,臣来找你批阅奏折啊,怎么皇上不记得吗?”
“咳咳,那奏章都是你阅过的,何须再问朕?咳咳咳…”永乐帝满面通红,只觉得今日的气格外不顺畅。
“皇上真是老糊涂了,没有你手里的阅印,臣就是阅过再多的奏折也是枉然。”说罢苏道晏将一摞奏折放在永乐帝面前,静静看着面前这个苟延残喘的永乐帝。
永乐帝拿起阅印一一盖下去,直到最后一份,废太子诏书跃入眼底。
“你这是做甚?废太子?你倒是胆子大,谁给予你的权利?”永乐帝气的拍案而起,桌上的奏折应声落地。
“这权力难道不是圣人给的吗?我和你说的好好的,我们相安无事,我许你安度晚年,可你都做了些什么?”苏道晏扯起永乐帝的头发,让他往后仰,“你给他暗中集结护卫,我都作罢了,但你现在还给他培养死士?皇上,您是要造反吗?”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永乐帝说不出话,只能张牙舞爪地咳嗽,苏道晏有些嫌弃,撒了手,永乐帝跌坐在案前,“你若是应允了,我许能留他一条命,你若是不允,我便一个不留,你自己选吧。”
“你,你,你莫要得寸进尺,朕不信朕偌大的夏氏皇族没有皇子可以与你抗衡!”永乐帝气喘如牛,眼看大限将至。
“我没有听错吧?若不是有我在,你早该在十余年前就死了,江山也没有了,那些皇亲国戚现在应该过着连狗也不如的生活,你不会不记得了吧,没有我,你们夏家能保全至今?”
永乐帝瞪着苏道晏,眼睛红的能滴出血,“来人!来人给朕把这个逆贼拿下!”
“你叫什么,不知道这乾坤宫内内外外都是我的人吗?”
永乐帝跌坐,他绝望了,他早知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来的如此快,等来到的这一天,他还是无法置信。
“快些吧,你的时间不多了,莫要因为你的执念害了你宝贝儿子一条命。”
“朕…朕同意便是,你莫要伤害喜之。”
“哈哈哈哈,你果然甚是疼爱这个儿子啊。”苏道晏一笑,在永乐帝耳边道,“那我便再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三公主,你以为你有命活到今日?”
“禽兽!你要对清儿做什么?!”
“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对三公主的心,可是天地可鉴啊。”苏道晏笑道,“来人,送圣人上路。”
宫门打开,两列奴仆涌贯而进,分立在永乐帝身后,良久,永乐帝指着苏道晏,用尽毕生力气道,“苏,道,晏!”
气急攻心,永乐帝腹内气血翻涌,一口黑血吐在案前。只消片刻,大紫明宫内丧钟震荡,苏道晏闭了闭眼,转身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了殿外,这一刻他脑子里过了很多片段,最后定格的画面还是夏无清的笑面,他这一步她定不会原谅他,但他必须要做。苏道晏努力不去想夏无清的面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高举双手对着屋外大喊,“皇上,驾崩了!”
大秦庆璟十八年,永乐帝驾崩,废太子,立大皇子夏川为太子,摄政王仍旧把持朝政,而后立春,秦国攻打百越之国,夏无凤被禁足于东宫内,无允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