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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水鑑清走到走廊,見到面有倦色的劉夫人,便道:「表姑母,表妹已經服藥,相信明天就會完全康復,妳不用掛心,好好休息一下。」
      劉夫人答:「多謝表姪,其實我只是睡得不好,現在俐兒醒轉,我想我也可以安睡。」
      水鑑清頷首,走到隔鄰卧房。
      石耀光一見他便拿起花盆獻寶道:「表哥,你看!我已經完成任務了。」
      水鑑清笑了笑拿過花盆一看,然後搖了搖頭道:「三花草之所以會在卥柴國專出產,是因為卥柴國大部份土壤都含有極高鹽份,故你用普通花泥是種不到它的。」
      石耀光搔首道:「那怎樣辦?我何來鹽土呢?不如灑些食鹽頂替着。」
      水鑑清阻止他道:「不成,兩者有分別不能互相取締。我剛才在你被徐茵茵叫開的時候已經向小販買得鹽土了,你拿去再重新弄好。」說着從衣襟取出一包土壤遞給石耀光。
      石耀光接過道:「那個徐茵茵跟來真討厭,這麼大的海洋,又有其他國家,她偏要徐世伯尾隨着我們海船,一見我上岸又走過來糾纏,要我又氹又勸才鬆開我。真是受不了她!」
      水鑑清好笑地道:「徐茵茵只是愛慕你才如此,你何必百般推拒?」
      石耀光道:「她愛慕我是她的事,我可不喜歡她,而且我可不要別人誤會。」
      水鑑清問:「別人是誰?」
      石耀光俊面霍地一紅,支吾以對:「我要重新弄好盆花,不說了。」
      當晚,皓月、晶輝與珠光交織成一片異彩罩向劉俐身上。
      「小姑娘,妳醒醒。」
      少女聞得耳邊呼喚聲,便睜開眼一看,只見一個白髮紅顏、腰繫袋子、隱約有股仙風道骨氣慨的老翁站在岸上,而自己則輕飄飄地躺在河邊,腦中一片空白的她便問:「你是何人?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又是誰?」
      老翁聞言略帶驚疑地反問:「小姑娘,難道妳記不起發生什麼事嗎?」
      少女答道:「我完全不記得。」
      老翁合指一算,頓了頓道:「我是天上的神仙月老,原本因巫師捉妳祭祀河神,所以妳隨水漂流到不遠處的一條村,被一陣姓老嫗救起,本來想將妳送回,但她因借了村中首富何安的錢,逾期沒錢還債,要用女兒抵償;但她不想女兒嫁與何安這癆鬼作妾沖喜,於是先把妳留下來休息,她自己帶了女兒逃到親戚家。我有一個徒弟叫紅娘,算出她女兒跟何安有姻緣命,過了當晚便會錯過姻緣,又知她將帶女兒逃婚,便擅自下凡阻止,誤把睡着的妳當成陳芳姑,點了妳的穴道把妳送到何府,被何安侵犯,差點受污,恰好何安壽命已盡,死在妳身旁。後妳穴道自解,逃出來跑到河邊坐竹蓆想回家,怎料被捲入旋渦,失去知覺。這事被我發現,趕過來惜妳的肉身已被亂石擊毀,只救回妳的魂魄不散。」
      少女聽到這裡驚惶失色的望了眼河水,不見自己倒影,叫道:「那我豈不是鬼魂嗎?」
      月老點頭道:「沒錯,但我算出妳的陽壽未盡,還有數月之命,因枉死所以成為冤魂,不能投胎,要在世上飄泊滿日子才可落地府重新輪迴。然而因為我徒弟和我一時失察的關係使妳枉死,我雖不能使妳復生,但可以讓妳到小蓬萊,在這仙島上先隨我好友鬼母修行,作一記名弟子習鬼經使魂魄凝練,無疑生人後再由我引薦修練成仙;或是我向閰王求情,使妳可以借屍還魂,不過轉生後不再是原本的形體,所享受命也只數月之久,這兩個機會任妳選擇。」
      少女聞言喜出望外道:「小女子願意跟鬼母習鬼經再待時至修練成仙。但小女子失去記憶,連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月老你可以讓我回復記憶嗎?」
      月老笑道:「讓妳回復記憶不難,但會擾亂妳修習,還是隨緣不必強求。」
      少女答道:「既然如此,就照月老的意思吧。但名字總要有個好稱呼呢!」
      月老道:「我就賜妳名為琉璃,跟妳原本的名字諧音相似,今後妳就好好修練。」
      琉璃道:「多謝月老賜名並成全。」
      月老點點頭:「我們起程去小蓬萊吧。」
      接着畫面一轉,飛快地閃過她在一處山明水秀、仙機滿佈的島嶼跟一白髮童顏的老婆婆學習鬼經的經過。
      又一日,月老出現在她們面前並對鬼母說帶來一個少女叫水晶也是要拜從鬼母為師,說着便叫站在逆光中的少女走來。
      她正要細看水晶之際,忽然旭日猛照,使她不由得閉了閉目,再睜眼看時,發現自己仍在船艙內,母親正拉開窗簾,日光映照室內。
      劉夫人見女兒醒來便道:「俐兒,妳且在床上歇息一會,我把表姪兒叫來替妳看看。」
      劉俐這才知道自己剛才所見又是南柯一夢。
      不久,水鑑清便和劉夫人進房,石耀光亦跟進來。
      水鑑清替劉俐把脈後道:「表妹已經完全復完,表姑母不必擔心。」
      劉夫人喜道:「多謝表姪兒,我現在去灶房煮些早點給你們吃,你們稍等。」話完便離開,剩下他們三人。
      石耀光見表妹雖然已康復,但神色有異,奇怪問:「表妹,妳沒事嗎?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水鑑清也關切地注視。
      劉俐見狀,一時間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最後才道:「你們相不相信夢中所見就是前生經歷?」
      水鑑清心中一動問道:「何出此言?」
      劉俐便把自己夢境所見吐出,只不提白亮跟水鑑清的相貎一模一樣。
      石耀光聽罷首先叫道:「什麼!妳也發了怪夢!」
      劉俐連忙問故,石耀光和水鑑清互相一望,才由石耀光把他們之前所發之夢說了。
      劉俐聽後愣住了,其後道:「據你們所說和我所見十分吻合,只是先後有異,分明是我們前生的經歷,但奇怪的是為什麼會讓我們夢到?難道有什麼啟示不成?」
      石耀光和水鑑清也露出費解神情,突然石耀光指着窗邊叫道:「表哥,難道是那塊紫色珊瑚形狀的水晶石令我們發夢?之前未有它我們不曾發怪夢,你還記得那個賣給我們的老百說過這水晶石有神奇魔力?」
      水鑑清目光到處,見到平凡無奇的紫水晶石有點不可思議道:「我記得!但會是它造成嗎?」
      石耀光靈機一動道:「表哥,不如用你的寶鏡照一照,看看水晶石有沒有奇怪之處?」
      水鑑清暗忖這樣做也未嘗不可,便依言取出寶鏡往水晶石一照。
      霎時間,金紫兩股奇光大盛,並把三人照昏。
      一個人首龍身、身穿紫袍頭戴黃冠的怪人出現在他們面前道:「我叫索皓,是寶鏡的精靈,原本是河中一千年珍珠蚌。但在快將修得龍身可以自由升空為仙之前,忽被同樣修練千年的蛟龍咬死,奪去我的內丹,鏡匠白亮手持銅鏡所得的白珍珠就是我的內丹。」
      然後索皓又把水鑑清前世經歷─即是白亮後因柔妮逝世,傷心欲絶,沒多久義父兼師傅的白滿也辭世,於是離開傷心地入深山獨居,偶遇劍仙介神子看中他收他為徒,然後他隨師修練,並把當日滅怪所持銅鏡連內丹練化成伏妖降魔禦獸的寶鏡,隨他各處遊歷,不久白亮修練完滿,比介神子師傅更早成仙,飛升仙界的他捨棄俗名,另用表字鏡彈仙人作稱呼的情況一一呈現他們面前。
      索皓又說自己今次在水鑑清下凡後,又回到身旁成鏡精,是想報恩,並且為積功德由精魄成仙靈,故多次出手相助,並多謝水鑑清讓他有機會向當日滅他軀殼、屢次滅食海中生物的蛟龍報仇。
      索皓最後又說那個紫水晶石是南極仙翁的寶物,遇到月圓之夜並且身有仙根的有緣人可以看到前生遭遇,剛才水鑑清用寶鏡照它,因為兩者皆有異能,所以互相不能侵害並把眾人弄昏,請他們停手以後不要這樣做。交代完此事後一個閃身與亮光便消失不見,眾人再次甦醒。
      水鑑清悲喜交集地凝望劉俐,劉俐也含情脈脈地望着他。
      然後水鑑清忍不住道:「我以為妳己身死,輪迴投胎,我也哀莫大於心死,看透世情,決定修道成仙;若然知道妳在小蓬萊修習,說什麼也會去找妳,與妳長聚,不用後來在王母娘娘壽辰中相遇,那時候我還以為自己認錯人。為什麼妳會捨棄我們的感情?」
      劉俐答道:「那時候我失去肉身還失憶,能夠隨鬼母修習及後並得月老之助做了王母娘娘侍婢是求之不得的際遇,而且估計前生父母會讓我祭祀河神想必不被愛惜,怎料想到當中另有緣故。若然知道真相,那怕不能投胎轉世或要借屍還魂,還是做鬼,也甘願終生隨你左右。但是你之前已經是得道仙人,你後悔受我們之累被貶嗎?」
      水鑑清堅定道:「就算日後難滿有機會重返仙界,我也不願;我只願與妳長相廝守,生死與共。成仙雖然長生不老,但斷絶情感,冷寂無趣。這次下凡與妳相聚正是求之不得的機會。妳呢?妳會後悔百年修練毀於一旦嗎?」
      劉俐感動道:「莫說百年,就算是千年,只要可以再與你一起,那怕千災百難,我也無悔。」語罷兩人相擁起來。
      一旁的石耀光既感慨又感肉麻,咳了咳兩聲道:「多謝你們原諒我的過失,看來我無意中反為你們穿針引線的人令你們重聚。但是你們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樣子未免有點剌激我吧。」
      兩人聞言臉色通紅,彼此拉開點距離。
      水鑑清正要說些什麼時,房門被劉夫人打開,只見她笑笑道:「早點已經弄好了,堂兄嫂和遠房表姪女也就位,你們快出來。」
      於是他們便隨即走出。
      一盞茶時間,眾人便飽餐一頓,一名水手來到石康年跟前報告道:「前面便是人魚國,那兒陸地甚少,我們只可以將船泊在海灘上,請船主指示。」
      石康年點頭對水鑑清和石耀光道:「這個人魚國由於國民皆是人首魚身,所以都棲身於水中,這裡跟別國不一樣,只有數十個海灘和十多個內湖,國民便在這些地方安住,我們船隊也只可以在沙灘上泊船。船停後,你們就換上防水的衣物,以防遇險跌入水裡,到了只有水的地方,我們再乘坐這裡的小舟到處逛。」言罷跟水手到船頭指揮停船。
      水鑑清對劉俐道:「俐兒,我和表弟要上去一趟,妳和堂妹就在船裡等我們回來吧。」
      劉俐好奇地問他們為何上去,是否跟着做生意。早就聽聞事由的劉夫人把水靜的事告訴女兒,劉俐這才知道情由,憐惜道:「你們放心去吧。我會在此陪伴表妹。」
      於是水鑑清和石耀光便跟着帶了貨物的石康年上沙灘去。
      他們去後,細心的水靜聽得水鑑清對劉俐的稱呼不同,便問:「表姐,剛才堂哥直呼妳的名字,何解?」
      劉俐見問,自己的母親劉夫人和堂舅母石夫人都投以好奇的目光,面頰飛紅道:「我和清哥情投意合,所以如此暱稱,妳們不必訝異。」
      劉夫人道:「真的嗎?這是何事發生的事?之前怎麼看不出?」
      劉俐便答:「清哥救過我,兼且為人又好,女兒早已暗生好感,今早他更向女兒道出愛慕之,娘親,妳贊成我們在一起嗎?」
      劉夫人笑道:「如此一個好男子我又怎會不贊成!而且又有親誼,更是親上加親。」
      石夫人也道:「我這個兒甥自幼看他長大,待人處事甚是厚重,表姪女生得對麗可人,與他真是天生一對,十分匹配。」
      水靜亦喜道:「恭喜表姐覓得如意心上人,我快要有位堂嫂了,真是高興。」
      劉俐在眾人笑談中只是喜悅的含笑不語接受她們的祝福。
      「原來此地的人所居住的房子用竹、菰蒲和萍葉等搭建成,怪不得可以在沙灘和內湖這些濕水沙粒地固定了。而且這兒也多植這類和蓮花等植物,只不知表哥所說的芝籽在那兒?」付了些小銀兩乘着木舟在與沙灘相連的大湖泊行駛着的石耀光對水鑑青說道,一邊瀏覽沿途景色。
      水鑑清指向左面幾個人首魚身、以貝殼遮着身體重要部位的魚人正圍着幾朵蓮花叢中數株植物,道:「那邊魚人圍着的好像是芝籽,我們撐過去吧。」
      石耀光便用力撐了過去,終於見到那株植物如靈芝般但長着十數粒白色花雷,遠遠傳來陣陣花香、清香撲鼻,聞之令人精神一振。他見幾名魚人圍着似乎看守的樣子,便問道:「請問這株芝籽可不可以賣給我們呢?」
      其中一名魚人似是首領見到兩人衣着面貎皆異,知是外邦人,便施了一禮道:「這是我們的國產芝籽,自從百多年前被中原一名醫發現可以明目烏髮等美顏治療功效後,陸續被鄰國的商人摘去不少,兩年前國王為怕芝籽絶種,派了我們等到和內湖看守芝籽,嚴罰擅摘者,你們若要買,也並非不可,但要千兩銀兩且只能買得一株,這樣你們可肯嗎?」
      石耀光乍舌道:「表哥,這芝籽比三花草賣得還要貴!」
      水鑑清道:「我們要用它來救人,使多些錢也值得,況且之前買賣我們又賺了若干銀兩並有謝儀,盡可應付,麻煩這位兄台給一株連根的並把這兒土壤也賣些給我們。」
      人魚一邊小心地鏟起一株連根的芝籽,一邊道:「這芝籽是水種植物,只要是淡水就可以養活幾個月,不過它通常跟蓮花長在一起並才能長久。」
      水鑑清付了銀兩,然後接過芝籽,放在自己預先帶來的盆中,正要與石耀光離去時,忽然背後傳來叫喚聲道:「光哥、水大哥慢行,等等茵茵。」轉背一看,見是徐茵茵和一水手撐着小舟駛向他們,轉眼間便來到跟前。
      石耀光只好強顏歡笑地打招呼道:「怎麼巧?徐世妹也來這兒遊玩。」
      徐茵茵嬌笑道:「剛才我在沙灘上遇見石世叔,他跟我說你們進了內湖,於是我便同一水手跟來,光哥,上次你下次再帶我參觀,正好在這兒泛舟遊玩吧。水大哥也一起來。」
      水鑑清淡淡地婉拒道:「我才買了東西要趕回船去,你們玩吧。」
      石耀光着急道:「我也要陪表哥回船,下次再跟妳觀光。」
      徐茵茵不依道:「水大哥不去也罷。光哥可應承了我怎可不算數!」
      石耀光不想與她糾纏,靈機一觸道:「徐世妹,妳的生日快到,不如我買此地特產珍珠作妳的生日禮物,就當作是陪妳參觀好嗎?」
      徐茵茵想了一想點點頭。
      於是石耀光便撐船往沿路經過一攤位,挑了一副珍珠耳環買下送給徐茵茵,徐茵茵喜孜孜的戴上,這才讓他們離去。
      「堂哥,真的要這樣敷嗎?」船艙內,被布巾包眼的水靜忐忑不安地道。
      水鑑清再捧上一碗藥道:「堂妹,為了催促藥效,我用了外敷內服的方法,以搗碎的三花草和芝籽之葉鋪在布巾上替妳敷眼,妳再飲過我這碗集齊靈藥的藥汁,最遲六個時辰後就會見效。妳快趁熱飲下。」
      水靜接過碗藥一飲而盡,之後又道:「堂哥,不用這樣敷吧!」
      水鑑清道:「要不這樣,不能在一日內把妳醫好,妳就忍耐一下,我在今晚替妳解開。」
      石耀光在旁見到水靜不安的樣子便握住她的手道:「表哥,讓我在這兒陪小表妹;小表妹,妳不用怕,我在這兒陪妳。」
      水鑑清劍眉一挑,見石耀光堅持的樣子便不說什麼,點了點頭離去。
      剩下兩人時,水靜在石耀光有力且温暖的握手中漸漸心安,道:「多謝表哥。」
      石耀光笑道:「不用道謝,我想妳第一個見到的人是我吧!」
      水靜笑道:「那表哥不要打瞌睡,直到今晚啊。」
      「這個當然。」雖然嘴上說得肯定,但石耀光還是悶着睡了起來。直到聽到眾人興奮的叫聲和一句話才猛然酥醒。
      「表哥睡着的樣子也很好看,像個小朋友似的。」
      石耀光睜眼一看,只見身旁的水靜已經除掉包眼的布巾,露出一雙明亮有神的大眼睛來,正靈活地瞅着他看。
      石耀光心裡一高興、扶着她的肩膀道:「小表妹,妳對眼睛可以看得見了。」
      石夫人在旁笑道:「兒子,你只顧睡覺,剛才姨甥替靜兒除布的情形也錯過,真的這麼倦嗎?」
      劉夫人則說:「堂姪許是見遠房表姪女快要康復才放鬆心情睡去。」
      恢復視力的水靜剛才一直被石耀光陪伴着,心底十分感激。見他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便笑道:「表哥,我剛才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你呢!你還是一樣沒變。」
      石耀光聞言高興道:「表哥,小表妹是否完全康復?」
      水鑑清點點頭道:「三花草和芝籽這兩種靈藥十分有效,堂妹已經完全痊癒了。」
      劉俐喜道:「恭喜表妹雙眼痊癒,時已不早,我們去用晚膳吧,堂舅父正等着呢!」
      於是眾人一齊起身用晚膳去。
      席間,水靜打量了劉俐數眼,不知怎的覺得有點眼熟,與她閒談後十分相契。因表姨盛讚劉俐母女針線了得,自己早前承表哥送了張虎皮,便想請教造作衣衫,劉俐聽後一口答應說明天請她來自己房中彼此互相指教。於是水靜便道了謝。
      翌日,水靜梳洗後用過早點,便帶着虎皮來到劉俐母女的房間。只見劉俐和水鑑清正在密談,她不禁笑道:「堂哥、表姐早,怪不得用完早膳後就不見堂哥啦,原來是捨不得表姐,一朝早便來找表姐聊天。」
      水鑑清含笑道:「表妹早,我只是想起在火炎山上照死了一隻老虎,無意中得到一張虎皮,便打算送給劉俐造衫,所以就過來了。」
      水靜笑道:「這麼巧,那麼表姐就可以陪我一齊造衫,不用只是指導我這麼悶了。」說完此話後,水靜忽然一眼瞥見放在窗前的紫水晶石,又道:「很漂亮的水晶石,是表姐的嗎?」
      劉俐回答:「不是,是你堂哥和表哥的,雖然換了房間,但仍把水晶石放在這兒沒拿走。」
      水靜問道:「堂哥,可以借水晶石放在我處一、兩晚供我欣賞嗎?」
      水鑑清聞言,豪爽地答應,然後便離開,讓她們在房間幹活。
      「表姐想用虎皮造什麼?」
      劉俐答:「我想用它造成背心給清哥着。」
      水靜問:「妳不造衫給自己嗎?」
      劉俐輕輕搖首道:「剛才清哥也是這樣勸我,但這張虎皮原是清哥取得的,再我已有他所送的碧珠鍊子作禮物了,不要虎皮造衫也罷。表妹,妳有何打算?」
      水靜笑道:「我也想造件背心給表哥作鍊子的回禮。不過我從未造過衣服,不懂裁剪,請表姐指點。」
      劉俐道:「不用客氣,其實裁剪也不太難,依妳資質很快就上手。」
      於是一個上午在劉俐指點下,水靜裁出背心的外型布板。
      吃過午膳,她們又回房繼續穿起針來縫合。
      直到夜晚,水靜才收拾好用具並帶回紫水晶石回自己的卧房,然後去用晚膳。
      用膳畢,水靜回房休息。這時一輪明月照向紫水晶石上,再射向水靜手上的碧珠鍊子,煥發出彩色的光芒,籠罩着水靜全身,把她帶向夢中。
      「我不同意這門婚事。」
      一間陳設雅淨的廂房內,一名瓜子臉、圓圓大眼睛、蛾眉挺鼻、朱唇不點而紅、肌膚白裡透紅的美麗少女對一名同樣瓜子臉、挺鼻朱唇、但疏眉三角眼、面貎平凡得多的清秀婦人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到得妳作主!再說妳年紀已經不少,再半年多就標梅已過,到時候再想找主好婆家就難上加難。」
      少女面帶愁容道:「女兒命運乖舛,前翻說媒提親十一次,不是成親前幾日準新郎意外暴斃、或是病死,就是在成親當日猝然死去,總之就不能成婚。要不然女兒也不會待字閨中,更被外人傳為剋夫殺星,使原本眾多有意提親的人卻步。今次雲縣令為其長年遊蕩么子提親,雖然被媒婆掩飾說項,但雲縣令為人公正仁慈,女兒實不忍加害其子,還是請媒婆代我退訂,讓他改聘他人吧!」
      婦人道:「儍女!就是雲縣令為人公正,才不會理會那些閒言閒語,剋夫荒誕之說,要不然媒婆縱有蓮花燦舌,也不能說得成這門親事。雲縣令久聞我女兒才貎雙絶、知書識禮,所以才指定要妳做他的媳婦,妳何必理會他人評價推拒呢!總之聽娘親的話,三日後上花轎嫁人。妳同母異父的弟弟也告假回來觀禮。」說罷便離開廂房,留下女兒訝異地想着剛才聽到的消息。
      在她出世的那天,其父就因意外亡故,剩下寡婦弱女,無依無靠,其母只好在鄰居游說下,改嫁一造鞋工匠為繼妻,並在翌年笁下她的弟弟。其繼父雖然照顧他們的三餐温飽,但只疼愛兒子,對於她不加理睬,所以自幼她與弟弟便互不關愛,只當成普通人相處。幸好娘親念及亡夫恩情,倒也對女兒一視同仁,在家中還能享有一絲温暖。可是好景不常,在她十三歲那年,其繼父見她出落得亭亭玉立,竟借醉想強姦她,就在她躲避之際,其母聞聲趕來,見到這醜事,向丈夫糾纏,她幫忙阻止繼父對母親的暴力,使繼父誤夫足撞向床柱死去。這件事雖然沒有被其他人揭發,但其母因丈夫之死與她女兒有關,遷怒女兒,變得冷淡起來。她也因此事羞憤,性情變得內向。好不容易又過了兩年到她及第之時,其母便與媒婆商討,想盡快嫁她不使眼冤。怎料人算不如天算,不論女兒長得多麼美麗,婚事談得多麼成功,但都差臨門一腳,準新郎莫不慘死不能成婚。於是她便磋跎至今。她的弟弟在她及第之時被繼父以前的老闆請去當學徒,離家已久,之前婚禮都沒有出席,今次肯告假參加,使她覺得奇怪,心中更惴惴不安。
      光陰易逝,轉眼間到了婚嫁當日。
      「娘親、家姐,妳們還在磨蹭些什麼?花轎已經到了。」聽到門外吹奏喜樂的聲音,不耐煩的關萃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催促。
      關夫人忙推着穿起裙掛的女兒道:「菁兒,不要再磨了,快上花轎,華兒,你也來幫忙推你家姐上花轎。」
      掙不過兩人的關萃菁只好悶悶不樂地坐上花轎,由轎夫抬她到新郎家中去。關夫人與關萃華也隨後跟着迎親隊伍走。
      就在眾人走到家門對出一大片樹林時,突然殺出十名蒙面大漢把迎親隊伍團團圍住。其中一名大漢喝道:「放下花轎,饒你們不死。」
      眾人聽後略一猶豫,立即被大漢殺了數名轎夫,嚇得其他人跪地求饒。
      大漢又道:「把女的活捉,其餘的人趕走。」
      於是其餘迎親的人包括關萃華在內忙抱頭鼠竄。然後幾名漢子把關夫人和關萃菁捉到為首大漢面前。
      大漢見到關萃菁的美貎,眼前一亮道:「這個新娘子長得美極,就捉她回山獻給首領;另外這個婦人姿色雖然普通,姑且讓我享受享受下。」話完色淫淫地伸手撕開關夫人衣裳,關夫人驚羞地尖叫。
      旁邊的關萃菁忙推開關夫人叫道:「不要傷害我娘親。」
      大漢怒道:「不要以為我要將妳獻給首領便不敢把妳怎樣,快退開不要礙事,要不然我就賞妳一刀。」
      看到磨刀霍霍的大漢,關夫人慌忙說道:「大漢饒命!你要殺要幹,也姦我女兒,不要搞我,我已經一把年紀了。」
      大漢聞言哈哈一笑:「妳看,妳娘親也不幫妳!妳還為她着想。」
      關萃菁悲憤地乘機搶過大漢的刀子,反過來脅迫着大漢道:「你們不要亂動,石則我就不饒他。娘親快走!」
      關夫人略一猶豫便連爬帶跑地逃命去。
      見娘親走遠,關萃菁才鬆口氣,又道:「你現隨我到衙門一趟,不要反抗,否則我可不客氣!」
      大漢隨她走了幾步,然後趁她一不留神時用力打掉架在他頸項上的刀子。
      關萃菁忙走去拾回地上的刀子,怎知被後面跟來的其他蒙面漢子揮刀砍向她身上,她吃痛「哎呀」一聲便昏倒過去。
      良久,她緩緩醒轉,睜眼看到一名道骨仙風、紅顏白髮、腰繫袋子的老翁站在她面前,便問道:「你是誰?我娘親在那裡?那些山賊去了哪裡?我又怎麼樣?」
      老翁緩緩地答道:「小姑娘妳不用怕,我是天上的神仙月老,妳剛才跟山賊搏鬥,被其砍了一刀,經已身首異處,但妳娘親因妳之助逃出生天,已向雲縣令告狀,緝捕山賊。」
      少女聽見母親逃脫,自己不用受污,雖然身死,仍悲喜交集道:「那我豈不是鬼魂麼?為什麼那些山賊會湊巧攔途截劫?」
      月老合指一算道:「其實這些山賊是妳弟弟通風報信引來的,他為想早日返回家娶妻,抄小徑歸家時遇上山賊被捉去山寨。本來山賊劫了他的銀兩便想把他殺了,被他求情說有一姐長得很美且將要成親,願獻姐求免死。於是山賊派人監視押他回去,其後便發生妳在成親當日被殺之事了。」
      少女聞言恍然大悟暗忖:「怪不得弟弟不回家住,反而叫人送語說寄住朋友家,說在成親當日才返回家來,辭色又是這麼奇怪不安。」
      正悲痛其弟做了出賣自己的殘酷行為之際,又聽到月老道:「妳且住悲傷,原本妳不用兜兜轉十多次也結不成婚,因為我徒弟紅娘誤把妳跟另一名命中注定多翻結婚不成、最後新婚沒多久便成寡婦的女子掉轉了姻緣線,差點錯過了這次命定姻緣。雖然被我查出趕緊換正,但卻不及阻止山賊對妳那一刀,救得妳的魂魄卻救不全妳的肉身,不能使妳翻生。」說到此處,月老語氣頓了一頓道:「為了補償我和我徒弟錯失,我願意提供兩個選擇給妳揀選,一是跟隨我到小蓬萊拜我友人鬼母為師,做一名記名弟子學習鬼經,待得魂魄凝練無疑生人之時,我才帶妳上仙庭修仙去;二是讓妳進入輪迴,求閰王讓妳早日投胎至富貴人家再世為人與今次成親的男子再續前緣。妳可願意選擇那條路?」
      少女聽後想起兄弟殘酷、繼父不仁、母親又涼薄的親情,不由得心恢意冷地道:「我願意修習鬼經再遇機學習成仙。以前種種我不想記取,可否請月老替小女子另取過名字作稱呼麼?」
      月老道:「這有何難!就叫妳做水晶吧!與妳以前的名字諧音相似。」
      水晶道:「多謝月老賜名和成全。」
      月老道:「時已不早,我們起程吧。」
      在峰巒叠翠、山明水秀、仙氣盎然的小蓬萊上,水晶拜了鬼母為師並結識了另一位同樣拜在鬼母門下,杏臉桃腮、挺鼻柳眉、剪水雙瞳的美麗少女琉璃,得知她的遭遇與自己相似,也是被月老徒弟紅娘所誤冤死。同病相憐下兩人十分相契,遂成至交,互相提點學習,才二十年修練,居然把魂魄凝練,好似肉體般不怕日曬。
      月老見到甚為嘉勉,帶她們上天上的月老洞繼續修練,遇機指點她們下凡助人修積功德。不上十年就積了若干功德,某日被偶然撥雲探察凡間情形的王母娘娘見到她們救人得知其經歷,便向月老要她們作自己的侍婢,在天庭隨她修行,月老喜諾。
      於是她們便在王母娘娘賜予的護心禦魔仙霞法寶下邊為侍婢邊繼續修練。就這樣相安無事過了數十年,眼看已經修積一半快將成道,在一次王母娘娘壽宴時被火烘兒破了護身仙霞,又因掌摑火烘兒被王母娘娘貶為凡人,投生於水家。
      夢到這兒,水靜驀地驚醒。見自己身在船中,太陽已升,回想夢境,漸漸地面頰凝霜。
      「小表妹,早點做好了,妳起身了沒有?快出來吧。」石耀光邊敲門邊叫道。
      然後房門一開,露出水靜的怒顏,把石耀光嚇了一跳道:「小表妹,妳為什麼生氣?」
      水靜道:「你快走,我不想見到你!」
      石耀光詫異道:「我何時得罪於妳?」
      水靜答道:「火烘兒,你前生的名字,想想你做了什麼好事連累我吧!」
      石耀光聞言一愣,正打不起主意時,水鑑清和劉俐經過,問道:「你們還不快去用早膳嗎?」
      水靜見到他們,俏臉寒霜一融,和緩了口氣道:「麻煩你們通知表姨丈他們說我有點不適,沒胃口進食早膳,不用等我了。」
      水鑑清問:「堂妹,要不要我替妳把脈?妳覺得那兒不舒服?」
      水靜勉強一笑道:「多謝關心,我只是想起前世遭遇,腦子有點吃不消,小睡一下就沒事。」說完轉身回房,把房門關上。
      石耀光沒精打彩道:「為什麼小表妹突然會記起前生遭遇?」
      水鑑清抱歉道:「不好意思,堂妹見紫水晶石覺得漂亮,問我借去,可能是它的魔力使堂妹恢復前生記憶。」
      石耀光道:「這事怪不得表哥,要不是我,你們也不用被貶下凡,你和表妹肯願諒我,我已經很欣慰。」
      劉俐道:「你不用難受,讓表妹獨處安靜下,等她想通後就會沒事了。我們先去吃早點吧。」
      石耀光只好隨他們離開。
      石康年聞得水靜不適,關心地問了數句,見水鑑清答沒有大礙,便道:「既然如此,叫她不用上船板用膳,因為快有風暴來襲,她待在房內較安全。」說着又對眾水手囑咐道:「那邊有塊烏雲漸漸上來,頃刻就有風暴,必須將篷落下一半,繩索結個牢固;萬一不能收船,就只好順着風頭飄了。」
      水鑑清聽罷朝遠方一望,只見風清日朗,毫無起風的跡象,惟有一塊烏雲,微微上升,其長不及一丈,不覺失笑道:「姨丈說這樣晴天卻有風暴,兒甥可不敢相信,難道這塊小小的烏雲就藏有許多風暴?」
      石耀光插口道:「那明明是塊風雲,表哥何嘗曉得!」言還未了,四面吹得呼呼作響,霎時間狂風大作,巨浪滔天。
      那船順風吹去,就是千里快馬也追趕不上。風越刮越大,真個是翻江覆海,十分利害。
      水鑑清和眾人躲在艙中,這才佩服姨丈跟表弟的眼力。
      這個風暴沒有息止,沿途雖有收船的地方,無奈風勢甚急,不由做主;不只不能收船,而且船篷被風吹得鼓漲,任你用力也難落下。
      一連吹了三日,這才略微轉細,眾水手費盡氣力,收拾篷索,把船泊到一海灣山腳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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