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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从今天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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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光荣街-8号”
酒杯的外壁上歪歪扭扭的俄文刹那间让佩恩如遭雷击,只感觉整个头皮如同被针扎刺锥,脸上的血气退的干干净净如同白纸,豆大的汗珠顺着鼻梁一路滴到盘中,手软如棉哪还有力气拿得住酒杯。“咣当”一声大响,酒杯砸到自己的餐盘上,酒水溅的整个餐桌上都是。
大厅里就像被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餐厅里安静气氛瞬间被打的粉碎。厅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激射过来,打到这张桌上的三人身上。餐厅里出奇的安静,只剩下仍在餐盘中滴溜溜的乱转的酒杯。
尼科夫一眼就看见酒杯最上面的那行歪扭得俄文。一看之下尼科夫顿时也是一窒,万万没想到此次秘密交易竟然暗中被人看的一清二楚。这种暗中被人窥视的感觉也让尼科夫头皮一阵发麻。好歹尼科夫执行秘密任务无数,经验老道,早已养成处变不惊的性格,出手一把抓住还在乱转的杯子,手掌一抹擦去上面的字迹。
“哈哈,佩恩,我都跟你说过,不能多喝不能多喝,你偏不信我,看看你现在的怂样,还不信我,醉了吧!跟我拼酒。嘿嘿”尼科夫起身拐到佩恩的身边,拍着佩恩的肩膀洋洋得意的说道
还在发愣的佩恩,只感觉腋窝奇怪的一疼,转头看看疼处才知道是尼科夫拧了他的腋窝的神经,佩恩总算回过神来。心中一凛感觉到数道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这边,就知道刚才的骤变已经露了破绽,现在尼科夫正在假借醉酒替他掩饰。
佩恩会过意来,赶紧舌头打卷的嚷道:“柯…柯利尔夫~我哪有喝醉~你~你做回去。噢?我的酒杯呢?你弄哪儿去了?”
“哈,你还说没醉。好好好,没醉没醉”尼科夫高兴的大叫,转头对妮娜请求道:“妮娜小姐,你看佩恩还没尽兴,麻烦你叫侍者再送两杯,不,送三杯过来。”
一直低着头心里想着心事的妮娜,根本没注意他们刚才喝了多少,低头看看已经歪靠在椅子上脸色难看的佩恩,心头一难,商量着对尼科夫说道:“柯利尔夫斯基先生,你看佩恩他已经是这个样子哪里还能喝酒,您就放过他吧!”看着尼科夫渐渐皱起的眉头,妮娜心里一慌,赶紧说道:“柯利尔夫斯基先生,要不我陪您喝一杯吧,他实在不能喝酒了。”
假装酒醉的佩恩,听到妮娜要给他代酒,心中一暖,惊惶的心境也平静了许多。
尼科夫已经有些了悟,雷奥哈特绝对是来这里找他们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雷奥哈特却找错了对象,把那边的伊凡和伯特当成了要目标。现在佩恩已经露了破绽,过一会儿东德人就会察觉到他们自己把目标弄错。到时候想走可就不容易了。尼科夫已经认定此处不宜久留,谎称佩恩醉酒就是要找个借口可以顺利离开这里。
尼科夫“嘿”的一笑,好笑着说道:“你要陪我喝酒?哈,真是好笑。”眯着眼看看妮娜的俏脸,一挥手语气败坏的说道:“哈哈。跟你一个小女人喝个什么劲儿。算了,算了,今天就到这儿。”转身拍拍佩恩的脸,对已经“酒醉”的佩恩嚷道:“佩恩,佩恩。起来结账!起来结账了!”还没说完双手已经搂起佩恩的衣服,自觉地掏出佩恩的钱包。从钱夹子里拿出几张百元面值的卢布,唤过餐厅侍者去结账了。
妮娜已经对柯利尔夫斯基中校的行径习以为常了,也没在意他有没有多拿钱。
妮娜看看脸色极差的佩恩,心里满不是滋味。刚才听到尼科夫说他要离开这里的消息,而佩恩也没否认。妮娜弱小的心理就生出一股被抛弃的感觉。一顿饭下来妮娜根本没什么胃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脑袋里乱糟糟的。看着佩恩耸拉着脑袋,好像已经酒醉过去,妮娜升起一个荒唐的主意来。
雷奥哈特瞟了一眼的这边三人的状态。看着柯利尔夫斯基满脸的市侩,不肖的转过头去,可是他又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自觉的眼光往这边看来,定眼看看酒醉的佩恩,泛起一丝疑惑。
不一会儿,侍者捧着个搁着找零的托盘送到边上,尼科夫也没客气抓过了零钱就塞到自己的上衣荷包,笑嘻嘻的对着妮娜努了努嘴。妮娜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俯身努力地去抬了抬佩恩的身体。可是她一个女孩儿没把子力气,来回试了三次还是没抬动,要不是佩恩支着胳膊,已经被妮娜拱小猪似的拱到地上了。
佩恩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体会妮娜逐渐丰满的娇躯,他和尼科夫此时的心弦已经崩到了极致。没有太多谍报、刺探经验的佩恩都已经猜到八、九张桌子外的雷奥哈特三人,出现在餐厅绝对不是来喝咖啡这么简单,甚至之前来的伊凡和伯特两人就是来监视他的。一想到苏联克格勃特工。佩恩简直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尼科夫心里紧绷,脸上却仍然一副市侩的嘴脸,好不乐意的将佩恩的胳膊架到肩上,晃晃悠悠的往餐厅正大门走去。假装酒醉的佩恩,虽然不能睁眼但是仍然感觉到一束目光紧追着他,是雷奥哈特,佩恩在心里已经可以肯定就是他。谨慎的东德人,看向佩恩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求解着一道极端复杂的数学题,佩恩甚至能感觉到雷奥哈特的思路已经快要找到这个极端复杂方程最致命的R点,只要找到这个因数做一个简单的置换或者假设,那这个复杂的数学题就要被攻破了。
佩恩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右手抓紧了尼科夫的肩膀,汗水濡湿了掌心,身子僵硬着一动不动。本想佯装酒醉对所有人胡言几句,但是生怕任何一点动作都突然触发了雷奥哈特的灵感。伊凡与伯特、雷奥哈特与他两个同伙、还有那个陌生的侍者还有没有其他人?他不知道还有多少只眼睛暗中盯着他们。
人最害怕的不是眼前的危险,而是对未知未来的恐惧。
大颗的汗珠从佩恩额头,腮旁落下……
短短的十几秒钟,对于佩恩来说就如同十几分钟,十几小时,或者更长。
当刺骨的寒风迎面刮过,冰冷的雪花扇在脸上,餐厅的大门在身后“咣当”一声合上。佩恩才最终确认已经渡过了那漫长的十几秒钟。
佩恩再也装不下去了,心中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该死”的交易。噌的一下从尼科夫肩膀上收回手,低着头直冲自己的坐车。
一旁的妮娜愣住了,刚才还酒醉不醒的人,怎么突然身手变得如此敏捷:“难道他刚才根本就没有醉?”女人的自觉很快就找到了最正确的答案。“他是无法面对我吗?”女人的偏执又让正确变成了错误。
佩恩连试了三把次都没有打开车门。他的手在颤抖,根本无法把将钥匙对准锁孔。气息越来越重,仅有的一点理智也在迅速的被消耗着。
好疼。佩恩自觉地右边肩骨如同被工厂车床上的铁钳夹住,而这铁钳还在一点一点的收紧。“啊!”佩恩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右肩一沉,腰部一扭,左手手肘狠狠往后面砸去。
尼科夫早有准备,左手五指如爪反扣在佩恩左臂二头肌与三头肌之间,无名指用力一按佩恩肌肉里的一根神经,整条手臂只觉得一阵酸麻难忍,瞬间失去了力量,手臂软软垂下。尼科夫借势左手穿过他腋下抓住他手腕,身体往前一倾,把佩恩抵在车门上,脑袋扎进车顶上积着厚厚的雪堆中。身后的妮娜眼见突然地变化,刚要叫出声来,尼科夫回手就是一手刀,妮娜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冷静点。听到没有”尼科夫在佩恩耳朵旁边小声的吼道。
“你不冷静下来,下场会很惨。非常惨。只有冷静才能有活着,你懂不懂。”佩恩依然吼着。
佩恩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耳朵里全是冷冰冰的雪花。整个脑袋如同被雪花埋着,连呼吸都不能够。极度的缺氧瞬间让已经快沸腾的大脑骤停下来。佩恩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一阵眩晕,手脚好像没了一丝力气,整个身体软了下来,脑袋里只剩下尼科夫的吼叫。
时间过的像是很短、也像是很长。佩恩终于勉强用自由的双手撑起身体,缓慢转过身来。尚不能灵活转动的眼睛看见尼科夫正打开车门,把一动不动的妮娜放进车子的副驾驶坐上。
还没等佩恩反应过来,尼科夫不急不缓的说道:“她没什么的。只是刚才看到你我的样子,差点叫出声来,我把她敲晕了而已。”
看到妮娜从鼻端喷出阵阵白雾,佩恩一颗心总算放回肚里,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尼科夫。眼前男子短短的金黄色头发自然地三七分,宽厚的额骨下一对蓝色的眼珠藏在浓浓的眉毛里,高挺的鼻梁,还有带着无所谓的微笑。
这是谁?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眼前的人一扫一脸市侩、贪小便宜、恶心的嘴脸,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佩恩根本不能把前后的两种形象重合在一个人身上。用强也不行。
佩恩因为这英武的男子感染,胸中升起一股豪气,也不自觉得抬起头挺起胸。
眼前的男子看到佩恩的迷茫,显然知道突然的转变难以让人接受,歉然一笑,从衣兜里那出一包香烟,从中抽出一支给自己点上,将皱巴巴烟盒的递给佩恩。吸上一口香烟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正式介绍一下。尼科夫•伊万诺维奇。隶属于苏联克格勃特别行动处“红眼”行动组。不过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了,从现在开始,我只隶属于自己。”
佩恩目光凝视着不知道该叫他柯利尔夫斯基,还是尼科夫,还是叫红眼,或是叫其他什么名字的男子。不过手中不寻常的烟盒已经让他猜到里面是他所需要的东西。佩恩两眼直视他,缓缓说道:“我还是叫你中校好了……”
话还没说完。
砰!砰! 砰!!!
从餐厅里传来急促的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