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关系》超几何分布方差

8、第八章

　　姜塘走出办公室时已经过了五点，正好遇到收拾好准备开溜的卫子卓。

　　卫子卓扭动了下肩膀，把背包扶正，然后一脸担心地问他：“总监和你说什么了？”

　　姜塘心中百味陈杂，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摇头轻叹一声，问：“你待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卫子卓愣了一下，而后笑了：“好啊。那你去收拾东西，我等你。”

　　姜塘点点头，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因为两人的家在两个方向，所以就近在公司附近找了家粤菜馆，点了三菜一汤。

　　点好菜后，卫子卓小臂撑在桌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满不在意地问：“姜塘，缇娅的设计师是不是换人了？”

　　姜塘放手机的动作一滞：“嗯。”

　　卫子卓：“你？”

　　姜塘抬头看他一眼，过了两秒，艰难地点了点头。

　　“扑哧——”卫子卓毫无征兆地乐开了，笑着问他：“就这？你就为了说这个，还特意破费请我吃顿饭？”

　　姜塘被他笑懵了，狂眨了几下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卫子卓。他原本以为卫子卓会因为缇娅设计师换成他而恼火——这还是好的，能表现出来的愤怒都有机会修复，怕只怕他一声不吭，心里却落下结。

　　结果卫子卓的反应可谓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诧异地问：“你不生气吗？缇娅这个角色你都设计了半个月了。”

　　卫子卓大手一挥，毫不在意道：“害，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技不如人，公司不采用我的稿子也没办法。而且公司选你来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个生你的气？要气也应该是气公司让我改了那么多次最终却不通过吧。”

　　姜塘自走出办公室后提着的一颗心终于缓缓落了地，他沉吟良久，轻声道了句“谢谢”。

　　卫子卓长臂一伸，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谢什么，应该是我谢谢你请我吃饭。”

　　说话间，两人点的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卫子卓拆了一副碗筷，摩拳擦掌道：“快吃饭吧，午饭我没吃饱，现在要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姜塘心里没了事，这顿饭吃得很是愉快。吃完饭后，卫子卓揉着肚子消食，他看着姜塘，小心翼翼又突然地问道：“姜塘啊，我多嘴问一句，你和星达那个主设计师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姜塘拿餐巾纸擦手的动作顿了下，而后平静道：“怎么这么问？”

　　卫子卓小声道：“因为今天你一看到那个设计师整个人状态都不对了，所以我猜测你是不是之前和他发生过什么事……啊，当然都只是我自己的猜想，如果冒犯到你的话我先给你道声歉。”

　　姜塘默不作声，心中惊讶于卫子卓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毕竟他原本一直以为卫子卓是个豁达并且大咧咧的人。

　　他笑了笑，没什么情绪地道：“确实是有些过节，他剽窃了我的设计稿还倒打我一耙。”

　　卫子卓的眉瞬间撇成个倒八字，想也不想口吐芬芳道：“我草？！还有这么恶心的人？”

　　姜塘看着义愤填膺的卫子卓，蓦地笑出了声，道：“你眉毛都扭成麻花了。”

　　卫子卓不可置信地吐槽他：“我在替你生气，你在笑话我眉毛？”

　　姜塘掩唇轻咳一声，收敛了笑容：“不笑了，多谢卫大侠替我打抱不平？”

　　卫子卓也笑了：“去，少来。”

　　而后姜塘将之前发生的事都和卫子卓说了一遍，卫子卓听完气得吹胡子瞪眼，比姜塘这个当事人还要生气。

　　“不行，我得向总监去告发这个穆怀文！让公司与他们公司断绝合作关系！”卫子卓越想越气，猛地站起身一巴掌吧桌子拍得震天响。

　　姜塘赶紧拉住他，“别别别，我们又没证据。”

　　卫子卓满脸愤懑：“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太气人了！”

　　姜塘莞尔一笑，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怎么能就算了呢？其实我已经有了个计划。”

　　卫子卓一听，立时来了兴趣，“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姜塘凑到他身边，小声将自己的计划悉数告诉了卫子卓，卫子卓听着听着就乐了，一拍大腿：“好！”

　　说罢，眼里带笑地看着姜塘，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你小子看起来挺温吞善良一人，怎么想出这么狠的方法的？”

　　姜塘摊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之后两天，姜塘每天回家加班到凌晨，终于将手头的两个角色画完交了上去。

　　周四一大早他就收到了总监发给他的任务邮件，邮件的内容是最新版的缇娅人物描述和所有有关角色的剧情。

　　缇娅是命运之轮这款游戏的五名主角之一。她是命运大陆血族的最后一名公主，虽然背负着重整家族的重担，但却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十六岁的时候从家族里偷跑了出来，在泽雅森林遇到了死侍的大部队，死侍是命运大陆上的反派组织。缇娅虽然能力超强，但是死侍人数太多，她被死侍重伤，然后被路过的其余四名主角救下。之后五人结伴，一起踏上了冒险之路。

　　姜塘对于缇娅的第一印象是个矮子萝莉的形象，有些娇蛮任性与傲娇，但心底是善良可爱的。之后他又问了些卫子卓关于缇娅的看法，在周六的时候将缇娅的初版草稿画了出来。

　　一头鸦黑过肩的卷发，头上带着一面黑色蝙蝠面具，脸型有些稚气未褪的婴儿肥，一双平常为金色，发动技能则变成红色的眼睛。服装只有个大致的草稿，是白色为底色的长袖短裙，有一些红色花纹。背后有一双黑色的蝙蝠翅膀。过膝的白色长袜配上厚底松糕鞋。

　　周一上班的时候，他征询了卫子卓的意见，将缇娅头上的黑色蝙蝠面具换成了白色兔子面具——兔子是缇娅最喜欢的动物。

　　周三下午，缇娅的终稿大功告成。

　　姜塘将头从电脑前抬起，背靠在电脑椅背上，左右转动了下脖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卫子卓刚从茶水间接水回来，看到姜塘一脸轻松的样子，笑着问他：“画完了？”

　　姜塘笑着点点头，而后问：“你那边进行得怎么样？”

　　卫子卓左手拿着水杯，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大鱼今天上午已经上钩了。”

　　姜塘勾唇一笑，“好，我马上把源文件发给你。”

　　周四上午十点，关于缇娅人物形象设计稿讨论会正式开始。

　　姜塘一走进会议室就看见了坐在主席台的傅涂南，以及坐在右侧中间的穆怀文。

　　傅涂南坐在主席台上，静静地听着一旁的游总监在和他汇报着什么。他一脸的认真凝重，今天是姜塘入职圣博这么久以来见到的他最像个总经理的时候。

　　他和卫子卓选择了穆怀文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穆怀文看到姜塘，对他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姜塘选择直接无视他。

　　这次虽然说只是个人物设计稿的确定会议，但规模倒不小，会议室就用的是一号大楼的一会议室，一间大会议室。而且到场的有职位人也不少，除了傅涂南这个总经理，还有设计部的游总监、以及办公室在八楼的另一个设计总监，姓李。

　　姜塘没在公司见过几次李总监，听卫子卓说是因为李总监是公司重金挖过来的人，他本人是个十分厉害的插画大师，在公司只是挂个名而已。

　　到场会议的还有设计部所有的主设计师以及姜塘和卫子卓，让卫子卓到场会议是因为他是之前负责缇娅的设计师。

　　会议室里十分得庄严肃静，就算有人交谈也因为这种沉重的氛围而压低声音。

　　主持会议的是游总监，平常着装总是十分随意的游总监今天也打起了领带，穿上了西装，倒还有点总监的样子了。不过他上台之后“呵呵”傻笑了一声，刚刚塑造起来的那么点气势瞬间荡然无存。

　　他站在讲台上说了一小段开场白之后就让星达设计的穆怀文上台展示自己的设计稿。

　　穆怀文站起身，对在场的人微微鞠躬，仪式感十足地走上了演讲台。

　　卫子卓小声地跟姜塘吐槽：“本领没多少，表面功夫倒是做得挺足。”

　　姜塘笑笑，毫不在意，“也就威风现在这几分钟了。”

　　穆怀文上台，打开自己事先拷好的文件，开始了自己的设计讲解。

　　卫子卓边听边笑，小声问姜塘：“诶，你当初真的考虑了那么多吗？”

　　姜塘摇头，“就随手画的废稿，谁知道能被他解读出那么多意思。”

　　十分钟后，穆怀文的讲解终于结束了。会议室响起了不小的掌声，特别是星达那两个设计师，姜塘看着他们鼓掌那力道，生怕他们把自己手腕给拍断了。

　　姜塘收回视线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了左边主席台上的傅涂南，傅涂南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象征性地随便鼓了两下掌，就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穆怀文显然对大家这么热情的掌声十分受用，又对大家鞠了一躬，挑衅地看了眼姜塘，而后话中有话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姜设计师的设计稿了，不知道姜设计师的设计稿会不会和我有相似的地方呢？毕竟我们俩设计的是同一个角色，而且我们俩每次的设计思路好像都会撞呢。”

　　他这话一出，台下的议论声瞬间冒了出来，不过都是小声议论，姜塘并没有听清大家议论的是什么，但是他也不在意，反正他和穆怀文之间的事情，在今天都会水落石出。

　　卫子卓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他这人怎么没脸没皮的？”

　　“应该是脸皮多才对。”姜塘笑笑，站了起来，先是对游总监问道：“游总监，请问我可以上台展示我的设计稿了吗？”

　　游总监点点头，左手摊开指向演讲台，示意他自便。

　　他向傅涂南和两总监各鞠了一躬，理了理自己的领带，走向了演讲台。

　　他走到演讲台，穆怀文眼见他丝毫没被自己激怒，顿时一脸愠怒，迟迟不走下演讲台。

　　姜塘客气道：“可否能请穆设计师让一让？我需要拷贝我的文件。”

　　穆怀文垂在讲台后的双手攥成了拳头，两颊微微鼓动，看来被姜塘这全然无视他的行为气得不轻，但现在是在圣博的会议室，他再气也只能乖乖地走下演讲台。

　　姜塘将自己的U盘插.入电脑连接口，将准备好的一份文件夹拷贝到电脑上，而后打开了自己的设计稿。

　　他打开稿子之后看向刚走下台坐到位置上的穆怀文，果不其然看到了对方的脸色从看好戏变成了难以置信，心情顿时大好。

　　他的讲解只有五分钟，将自己对缇娅的看法和元素设计的原因简单地说了一下。

　　然后他看了一眼自己正对面的一脸严肃的傅涂南，接着将视线转向穆怀文，道：“我的讲解到此结束。但是我对星达设计的穆设计师的作品有些质疑，他的设计作品和我之前的一副作品几乎一模一样。”

　　姜塘的话一出，台下瞬间又热闹了起来，相比刚刚的窃窃私语，现在大家的谈论声明显大了不少，站在演讲台上的姜塘都能听清了。

　　“这两人怎么回事？狗咬狗？”

　　“什么狗咬狗，你看那个星达的穆怀文，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咱们部门的小姜什么人品你还不知道？”

　　“也是哦。”

　　穆怀文腾地就站了起来，高声嘲讽道：“你别搞笑了，我和你的作品一模一样？你有证据吗？我看你主语和宾语弄反了吧？”

　　姜塘淡定地打开电脑上刚刚拷贝的文件夹，点开文件夹里另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微信朋友圈截图，日期显示是去年七月，而配图则是与穆怀文刚刚展示的设计稿一模一样的图片。

　　姜塘淡然一笑，“不知道穆设计师是什么时候画的这副图呢？”

　　穆怀文看到图片明显浑身颤了一下，他瞬间转过头看了眼卫子卓，卫子卓对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他猛吸一口气，死鸭子嘴硬，继续狡辩道：“谁知道你这张图的日期是不是p的？”

　　姜塘早就料到了穆怀文会这么说，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又点开文件夹里的另一个视频，那是个手机录屏的视频。最先开始是微信的个人资料界面，名字显示是姜塘，然后点开了他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内容不多，往下翻了几下就到了去年七月的记录，视频的最后停在了那张画稿上。

　　姜塘淡定地看着穆怀文，道：“如果穆设计师觉得我这视频也是p的，大可以加我微信，点进我的朋友圈看看到底有没有这张画的记录。”

　　穆怀文小幅晃了晃身子，猛地一屁股坐进了椅子里，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又掺杂几丝惊恐。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的讨论声越来越大了，星达设计的其余两名设计师也对穆怀文投去鄙夷的眼神。

　　然后穆怀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台上的姜塘，气急败坏道：“你们不知道吧，站在台上这个指责别人抄袭的人其实也是个抄袭狗！”

　　他现在就像一个被逼到悬崖边缘的疯子，即使自己要死，也要拉姜塘当个垫背的。

　　他转向姜塘，继续骂道：“姜塘，你抄我的设计图抄得爽吗？被拉入求职者黑名单什么感觉啊？真不知道圣博人事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敢要你这个抄袭狗。”

　　姜塘势在必得，并不会被他的小伎俩激怒，刚要开口，就看见坐在自己对面一直一言不发的傅涂南突然站起了身，直勾勾地盯着穆怀文，沉声道：“穆设计师说姜塘抄袭，就请拿出证据，没有的话，我们公司的设计师不容任何人空口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