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关系》超几何分布方差

19、第十九章

　　之后办公室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大家对姜塘的态度也变成了不冷不热，姜塘对此乐得自在。

　　第二周的周一，公司就招到了新的设计总监，是通过外部招聘招来的，听说是个海龟，不过海龟在圣博那是太多了，能当上总监应该是有其他过人之处的。

　　新来的总监姓汪，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挺年轻的男人，头发也挺茂盛的，对他们这些底下的设计师态度也挺好的，没什么架子。

　　汪总监来的第一天就赢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姜塘对汪总监没有那么高的赞赏，毕竟上一个游总监也是看起来挺和蔼一人，背地里谁知道是什么样呢。

　　今天下午姜塘又自愿加班了，因为他稿子还差最后一点点细节，本想着十分钟搞定画完回家的，结果一直画不满意，一直到六点多才从公司离开。

　　他平常经常坐的十七路公交车因为跑的地区跨度比较大，所以一趟来回得两个小时，每趟车之间的间隔也就是一个小时，而上一趟十七路刚走没几分钟，姜塘没赶上。下一趟得等到七点十分了。

　　忙了一天，他也有些饿了，打算在附近找个比较便宜的餐厅吃了晚饭再回去。他在手机APP上找了半天，发现也就上次他请卫子卓吃过的那家粤菜馆是最便宜的，而且味道也不错。

　　粤菜馆离公交站台不远，过个马路就到了。姜塘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走向了人行道。

　　六点的太阳已落到了高楼大厦的背面，只剩下橘红色与紫色的余霞，在天空中画下一道道印记，也将匆匆的行人照得双颊通红。

　　姜塘没有赶着巧，走到人行横道的时候绿灯刚好跳成红灯，只能再等一分半的红灯了。他向后退了几步，退到斑马线后面，因为退后之前没有先看后面的状况，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他赶紧转过身道歉，“对不起，不小心……”

　　他话没说完，因为看到了身后的人，是被公司辞退的游总监。

　　游总监一脸惊讶和尴尬，估计是没想到这个点能在公司附近碰到姜塘。

　　姜塘和游总监差不多高，但是因为他站在斑马线的边缘，要比站在道路旁的游总监矮一些，于是他走到了游总监的身边。

　　“前总监，还是棋差一招啊。”

　　游总监顿了一下，而后苦笑道：“要是知道傅总经理这么看重你，我就不会动你了。”

　　姜塘一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你被辞退不是因为你污蔑我还带上了傅总经理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游总监叹了口气，和姜塘说明了事情经过。

　　帖子是早上九点发出的，他特意采用了匿名的方式，本想着就散播一些对姜塘不利的谣言，谁知道中午的时候他就被傅涂南找去办公室了。

　　傅涂南坐在办公椅里好整以暇地道：“自己找人事去吧。”

　　游总监浑身一颤，手心都已捏出了汗，但还是装不知情地问：“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傅总经理要辞退我？”

　　傅涂南冷笑一声，“亏你也在圣博呆了这么多年，以为匿名了就万事大吉了？ip一查就查出来了。”

　　游总监知道再狡辩也没用了，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就因为一篇帖子就辞退他？

　　“我在公司干了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因为一篇帖子辞退我？”

　　傅涂南盯着游总监，一双桃花眼此时凌厉如锋，冷然道：“如果你动的不是姜塘，也许后果没有这么严重。”

　　游总监愣了好久，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帖子写的两人的关系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姜塘勾引的傅总经理，而是傅总经理喜欢姜塘。难怪聚餐那天，傅总经理一副要拆了火锅店的表情。

　　游总监深深叹了口气，“唉，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自认倒霉了。”

　　姜塘没想到事情经过会是这样的，他一直都以为是傅涂南为他自己澄清，只是附带上了他而已。现在看来好像附带关系反了，傅涂南是为了他姜塘才特意澄清的。

　　这让他想到了大二的时候发生过的一件事。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学校突然开始流传他是个gay，并且在和元都大学的傅涂南交往的消息。他和傅涂南之间的恋爱一直都是地下的，两人本也就不怎么经常碰面，在外人看来应该最多只是朋友关系而已。

　　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就连其他院的同学也知道了，他那两天去食堂吃饭总是会被指指点点。

　　一直到流言传出的第三天，辅导员也来找他了解情况了，问他是不是真的，他一口否决了。

　　那两天他一直闷闷不乐的，如果流言只是说他是个gay，没有提及到傅涂南还好，但却把傅涂南也牵扯了进来，虽然两人不同学校，但是谁知道会不会传到傅涂南的学校，对傅涂南产生影响。

　　他们俩上周约定好这周末是要一起出去玩的，但是姜塘没什么兴致，而且也怕他俩出去被其他人看到，流言就会传得更凶了。所以傅涂南发短信问他周六要去哪的时候，他回复道“不好意思，临时接到一个工作，周末没办法和你一起出去了。”

　　傅涂南立马就打了电话过来，姜塘接了。

　　傅涂南的语气明显不太好，“接了个什么工作？”

　　姜塘迅速扯了个谎，“上次那个奶茶店的老板说周末人手不够，让我去帮忙。”

　　傅涂南那边沉默了一会，而后问道：“你那室友也要去吗？”

　　姜塘不明白为什么傅涂南会突然提到贺灼，“他不去，他有其他的工作。”

　　傅涂南的语气轻松了不少，“行吧，那我就和我朋友打球去了。”

　　“好，玩得愉快。”

　　姜塘挂了电话，松了一口气，幸好瞒住了。

　　但是如果不解决流言的源头，傅涂南早晚会知道的。

　　姜塘因为周末不是去打工就是去找傅涂南，所以在学校人际关系并不广。而且因为他是转专业的，班里有些人他甚至到现在都还没和对方说过话。唯一关系比较好的就是贺灼了，幸而贺灼对这个流言不以为意。于是他拜托了贺灼帮他查一查到底是谁传出的流言，可是查了周末两天，一无所获。

　　周一的时候姜塘早上没有课，因为流言的原因所以也不是很想出宿舍，所以准备在宿舍呆一上午。但是他在十点的时候接到了傅涂南的电话。

　　傅涂南周一早上应该是有一上午的课的，而且十点应该还是第一节大课的上课时间。

　　姜塘有些疑惑地接了电话，还没开口就听到对面的傅涂南道。

　　“我在你们学校的教务处，散播流言那煞笔查出来了。”

　　姜塘握着手机，站在宿舍的瓷砖上，看着阳台照射进来的阳光，折射在瓷砖上有些刺眼，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十分温暖的。阳光没有完全照射进来，光照区域离姜塘还有大概一米的距离。

　　他看着划分阴影和光照的那条分界线道：“嗯，我马上来。”

　　他挂了电话，没有直接转身出门，而是先走进了光照区域，确实如他所想，那是温暖的。

　　他收拾好东西，去了教务处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教务处的老师，他记得对方应该是姓刘，一个是傅涂南，另一个姜塘愣是没想到，居然是他们班班长。

　　姜塘他们班班长有两个，一男一女，当初竞选班长的时候辅导员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所以就选了两班长。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他们班的女班长，叫于云寄。

　　于云寄一直低着头，站在办公桌面前，听到开门声，抬起眼看到了姜塘之后一脸的惊恐，也不知道在姜塘来之前傅涂南到底跟对方说了什么。

　　姜塘关上了门，走到刘老师面前道：“刘老师好。”

　　刘老师忙放下手里的茶杯，“诶，姜塘同学是吧？你们三个的事我已经了解了，于云寄同学的行为严重违反了校规，我们找你来呢，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处分措施的。”

　　姜塘看了眼于云寄，而后问刘老师：“学校原本对于这种无端造谣，对学生日常生活已经造成严重影响的行为一直都是全校通报批评的吧？”

　　他说完，于云寄猛地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姜塘，我和你可是同班同学！”

　　姜塘还未开口，傅涂南嗤笑道：“你散播流言的时候可没顾及到姜塘也是你同班同学吧？”

　　于云寄咬着下嘴唇，愤愤地看了眼傅涂南，又低下了头，沉默了。

　　傅涂南斜眼瞟了刘老师一眼，刘老师立刻道：“当然，我们对待每一位学生都是一视同仁的，对于于云寄同学这种恶劣的行为绝对不会姑息的。”

　　姜塘点点头，“嗯，麻烦刘老师了。”

　　傅涂南道：“没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姜塘看得出来，傅涂南肯定用了自己家的势力，不然这出了名的不好说话的刘老师怎么可能对他们这么唯唯诺诺。

　　两人出了教务处，傅涂南走在前面，姜塘跟在他身后。一路来到一座教学楼后的竹林，傅涂南直接绕进了竹林。

　　“走那边的话离学校门口大门会比较远。”姜塘出声提醒道。

　　傅涂南转过身来，凝眉看着姜塘，质问道：“为什么不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就和我说？”

　　姜塘一愣，“我怕会影响到你。”

　　“难道拖得久了，对我就没有影响了吗？”傅涂南的语气里带着些怒气。

　　傅涂南这句话让姜塘浑身一震，是啊，拖得这么久了，全校有那么多的人知道了这件事，如果不是傅涂南出面，这个流言还会继续传下去，将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他姜塘是个gay，在和元都大学的傅涂南谈恋爱。

　　拖得越久，对傅涂南的影响也就越大。也许，是该一早就告诉傅涂南的，毕竟自己完全没有能力能找到幕后黑手。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刷得有些发白的鞋尖，良久，出声道：“对不起。”

　　姜塘原本一直以为傅涂南急切地摆平这件事并且对他生气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他，会对他的名声有所影响，但是现在想想，好像真相并不是那样的。

　　他想起来了当时辅导员找他谈话，和他说：“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你将会被退学。”

　　也许事情再发展下去，流言就不再是流言，而会成为事情真相，他也将面临退学。

　　一分半过去了，红灯跳成了绿灯，但是姜塘没有随着人流走向对面。

　　游总监：“绿灯了，你不过去吗？”

　　姜塘笑笑，“不了，我想早点回家。”

　　他说完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坐车回家了。

　　下了车之后，他一路跑到了1401门前。

　　一路上跑得有点急，姜塘猛地喘了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走上了前，准备敲门，然而在手离门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时他却停了下来。

　　他在门前思索了良久，最终拿出了手机，给傅涂南发了条短信。

　　“谢谢。”

　　很快便收到了回复。

　　“帮我自己澄清的。”

　　姜塘勾唇一笑。

　　“我是说大学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