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关系》超几何分布方差

11、第十一章

　　姜塘握着手机，对上傅涂南意义不明的眼神，道：“对。”

　　傅涂南深深地看他一眼，站起身道：“我回去了。”

　　姜塘点点头。

　　傅涂南蹙眉又重复了一遍，“我回去了。”

　　“......”他不聋啊为什么要说两遍？？

　　姜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傅涂南此举的意义何在，猜测着道：“那…路上小心？”

　　结果刚说完，傅涂南一甩手，冷哼一声，走了。

　　“......”

　　姜塘坐在床上，看着被摔得震天响的无辜的门，一头雾水仿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紧接着便听到门外传来护士责备的声音——

　　“这位病人家属，已经很晚了，请你关门小声点！打扰到病人休息了！”

　　然后是傅涂南忙不迭的道歉声。

　　“不好意思。”

　　“扑哧——”

　　姜塘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典型的幸灾乐祸。

　　他在医院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十点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又碰到了傅涂南，对方还提着一篮子水果。

　　姜塘拿着自己的收据，离开了窗口，走到一边，看了眼傅涂南手上提的果篮，问：“你有认识的人也住院了？”

　　傅涂南提着果篮的手顿了顿，微仰起头，视线看向别处，有些不自在地道：“是…是啊，我一个朋友住院了，我来看看他。”

　　姜塘点点头，“祝他早日出院。”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听到傅涂南着急问道：“你今天就要出院了？”

　　姜塘：“是啊，又不是什么大病，别浪费医院的资源。”

　　傅涂南提着果篮的手晃了晃，提议道：“刚好我待会也要回去，我送你？”

　　姜塘对他的无事献殷勤充满了戒备，“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傅涂南倒是很坦然：“毕竟你住院还是和我有一定关系的。”

　　姜塘一阵无语凝噎，摆了摆手，“算了吧，我自己坐车回去。”

　　傅涂南立马道：“这里离小区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你确定你要打车？”

　　姜塘无所谓地道：“我坐公交。”

　　傅涂南非常反常地继续耐心地循循善诱道：“公交车又挤又慢，等你到家估计都下午了。坐我的车又快又稳，半小时就到家了。”

　　“......”姜塘充满戒备地将他上下扫视一圈，怀疑道：“你别是准备开车投河自杀，临死之前也要拉我一个垫背吧？”

　　接着他看见傅涂南的脸黑了又黑，甩下一句，“不坐算了”，就气哄哄地走了。

　　姜塘看着傅涂南的背影，感叹道：“果然是小学生啊......”

　　他回了自己的病房，收拾好的东西，下楼走到了医院一楼大厅。刚准备走出医院，突然右手手腕被一只大手抓住，抓住他手的人不由分说地就将他往电梯方向拉。

　　姜塘还以为自己是被人认错了，结果一抬头看见了沉着脸的傅涂南，心里一阵不悦。

　　他左手去掰傅涂南握着自己手腕的左手，然而傅涂南的束缚十分得牢固，他愣是没能撼动一丝一毫。

　　他心中烦躁，猛地站定喊道：“你干什么？”

　　姜塘虽然比傅涂南矮了十厘米，但是力气也是不小的，他站定后向后使力，傅涂南一时间没能再拉动他。

　　两人在医院大厅拉拉扯扯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姜塘对此倒没什么感觉，不知道傅涂南这种心高气傲的人被人指指点点会作何感想了。

　　傅涂南依旧保持着左手握住姜塘右手手腕，背对着姜塘的姿势，冷然道：“开车送你回家。”

　　姜塘现在真的很想敲碎傅涂南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他双眉紧蹙，“你又发什么疯？我说了不用！”

　　他说完就感觉手腕上的桎梏又紧了些，像是要把他手腕捏碎一般。

　　这时一个护士走了上来，双手抱着病历记录本，有些小心地对二人道：“两位先生，你们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能不能别站在医院大厅这……对我们医院形象不太好。”

　　姜塘赶紧对护士道歉，“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走。”

　　而后他走上前一步，小声地对傅涂南道：“去停车场再说。”

　　护士一脸歉意地道：“谢谢你们的谅解。”

　　姜塘对她笑了笑，拉着傅涂南走向了电梯间，按了下楼。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看着傅涂南泛白的左手有些无奈道：“你是在用我的手腕测握力吗？”

　　说完，傅涂南握着他的力道变小了点，但依旧没有松开。

　　姜塘叹了口气，也懒得继续和傅涂南计较。

　　电梯下来了，是两个看起来像高中生的女孩子，看到他们俩的时候，两个女孩先是一愣，然后女孩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捂着嘴低头快速走出了电梯。

　　姜塘抬脚走进电梯间，转身按负二楼的时候看到了刚刚那两个女孩子笑着看着他和傅涂南，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其中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子突然对他们说：“你们很配哦，祝你们幸福！”

　　姜塘：……

　　他抬头看了眼傅涂南，果不其然看到了绷着脸的傅涂南，心想得亏电梯门关得早，不然傅涂南得扒开门冲上去和人理论，他傅涂南怎么就和姜塘配了？

　　他轻叹道：“松开吧，免得被人误会。”

　　然而傅涂南并未作出任何回应。

　　电梯里只有电梯轻微的运作声，静得姜塘甚至能听到自己和傅涂南的呼吸声，双双交织而又缓缓分散。

　　很快，电梯下降到了负二楼，傅涂南拉着姜塘走出了电梯，直奔前方。

　　姜塘被傅涂南一路拉到一辆迈巴赫面前才停了下来。

　　傅涂南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道：“上车。”

　　姜塘没动：“我说的是和你来停车场再说，没说要坐你的车回去。”

　　傅涂南一脸愠怒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姜塘甩了甩依旧被缚住的右手，道：“松开。”

　　傅涂南没松，重复道：“上车。”

　　姜塘被傅涂南这捉摸不透的行为弄得十分烦躁，不耐烦地道：“如果你只是想给我炫耀你这两百多万的迈巴赫，那我已经看到了，并且不想坐进去感受你的豪车。”

　　傅涂南猛地关上车门，面无表情道：“我叫司机把我的奥迪开过来。”

　　姜塘被傅涂南这种莫名其妙的态度和行为彻底激怒了，讥讽道：“傅涂南你到底想干什么？在我面前炫耀你车多、有钱？那恭喜你，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好羡慕你哦，有个董事长父亲，满意了？”

　　他在说的时候感觉到傅涂南握着他的力道逐渐加重，当他说完“满意了？”的时候，傅涂南的力道已经能让他疼得皱眉了。

　　傅涂南漆黑的双眸盯着姜塘看了良久，平常总是视万物如俗尘的眼睛里此时竟然冒出来了一种名叫“难过”的神情。

　　突然，姜塘感觉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松开了。他看到傅涂南向后退了一步，满眼伤神地道：“你变了太多。”

　　傅涂南说完之后就大步走向了主驾驶位，拉开车门，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姜塘在停车场站了良久，最后坐了电梯又回到医院大厅，出了医院大门选择坐公交车回家了。

　　从他再遇到傅涂南，傅涂南已经说过两次他变了。

　　他确实变了，他对傅涂南的态度变了。

　　从原本那个唯唯诺诺，明明对傅涂南身边有过于亲密朋友而吃醋但却不敢表露出来，生怕自己的抱怨引得傅涂南感到心烦而对自己提分手的姜塘变成了管你傅涂南是死是活的姜塘。

　　他和傅涂南现在的关系最多只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而且还不是直系的。在公司外他们俩就是陌生人，他没必要忍让傅涂南，傅涂南让他感到不舒服了那他就说出来，傅涂南做出让他感到心烦的行为了那他就反抗。

　　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只会把自己推下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姜塘和傅涂南分手之后颓废过一段时间，也丢了自己原本在大四下期就已经签好的工作。

　　他们两是在六月毕业之后分的手，分手后的三天内，姜塘忙得前脚不沾后脚，毕业聚会、宿舍聚会、搬家，所以他对于分手一点感觉也没有。

　　到了第四天，他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下雨了，而且还是暴雨，天空中密密麻麻地砸下一条又一条的线，有些雨水打到他家窗户玻璃上，化成水珠，慢慢流淌而下，直到湮没，形成了一道道的水渍。

　　屋内没有开灯，窗外也没有多少亮光，整个世界像是被覆盖了一层灰色滤镜。

　　他看着窗户玻璃上的水珠蓦地哭了出来，眼泪也如水珠一般，沿着脸颊流淌而下，直到湮没进衣服领口。

　　他开始疯狂想念傅涂南，他回想起两人之间偶有的一些比较甜的回忆，比如说两人第一次的接吻，虽然那时姜塘已经二十岁，但是毫无经验，谁知傅涂南也特别得青涩，两人因此磕到了牙，姜塘还不小心把傅涂南嘴唇给磕破了。

　　他想到傅涂南捂着嘴皱眉说：“姜塘，你属狗的啊？”突然笑了出来。

　　接着又是一大片的悲伤从他的心脏溢出来将他整个人覆盖住，使他与周围灰色的世界融为一体。

　　姜塘在家里呆了整整一个月，瘦了十多斤，也丢了自己原本已经签好合同的工作。

　　说来也是可笑，最后把他拉出这境遇的是姜明远。

　　姜明远在家等了一个月，愣是没等到已经工作了的姜塘给自己打钱，直接跑到了姜塘他家去找他。

　　当瘦得都脱相了的姜塘给姜明远开门之后把姜明远吓了一大跳。

　　姜塘虚弱地看了眼姜明远，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没钱给你。”

　　姜明远叹了一口气，在自己裤子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一张五十和七张一块钱，拽过姜塘的手，把钱放在了他的手上。

　　“这是我昨天赢的钱，拿去买点吃的吧。”

　　他说完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了，只字未提要钱。

　　姜明远走了之后，姜塘看着自己手里皱巴巴的五十七块钱，再一次哭了出来。

　　这次的哭泣与上次不同，上次是哭自己跌落深渊，摔得粉身碎骨，这次是哭自己终于重生，不再耽于过去。

　　这天之后姜塘重新振作了起来，开始好好吃饭，体重终于涨回去不少。也找到了新的工作，就是栖野淙的设计师。

　　姜塘是个将过去抛弃了的人，傅涂南企图在他身上找到过去的身影，当然只能觉得他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