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如锦》月泠

48、第 8 章

　　阳光从窗户里照了过来。因为是夏天，所以就算是即将落山的太阳，也带着强烈的温度，照得我的手都有些灼热。
　　不二一半的身子在阳光里，另一半在阴影里。他栗色的头发，在夕阳的辉映下，有着淡淡的光晕和温暖的色泽。
　　“锦铮。”
　　“嗯？”
　　“有件事虽然我觉得我已经表示过了，但还是应该告诉你，我喜欢你。”他静静的注视着我，眼眸里落满了夕阳的余晖，光芒璀璨。
　　“这个，我知道。”
　　“那锦铮呢？锦铮喜欢我吗？”
　　我想了想：“我不知道。”
　　不二那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那你还问？”
　　“这样，至少可以知道，你不是在拒绝我。”
　　“你会不会狡猾了一点？”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是会轻易开口说喜欢的那种人。你在方面，一向如此。”不二脸上映着落日的阳光，满是温柔，“锦铮，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还不够好吗？”
　　“好像，也没有。”我认真想了想，“那么你呢，为什么要喜欢我？我又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很好？”
　　“这个，等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喜欢我了，我再告诉你吧。”
　　“你真是，太狡猾了。”
　　“还好吧。其实锦铮，你不说，我也知道答案了。只是没有听你说出来，有些遗憾罢了。”说着，他忽然俯下身，在我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这个，就当是补偿好了。”
　　我的脸顿时通红，简直可以和旁边桌上那只水果篮里的苹果相媲美了。
　　“不二周助！”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这辈子都不会听到那三个字了！”
　　“嗯，这么说，你是愿意把你的一辈子都交给我了？”
　　“你……”我气结。然后狠狠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就笑出了声。
　　“才不要，否则我这辈子都要被你欺负了。”

　　青学网球社的众位也从来没到的这么齐全过，说实话，我倒还真是有些意外。不过，某座在德国的冰山也是要除外的。
　　“锦铮，你没事太好了。昨天我接到凤的电话，简直就是吓一跳。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好好待在家里？到处乱跑干什么呀？！”首先免不了的又是若弥的一堆数落。
　　“是是，我知道了。”我连连应着，忽然无比同情桃城，他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然后又感慨自己怎么就联想到了这个？
　　事后证明，不二说我在这方面一向迟钝是完全说对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
　　桃城喜欢若弥，但并不代表，若弥就一定会喜欢他。
　　感情这种事，真是雾里看花，水中捞月。
　　话说，我这是在感叹什么呢？
　　“那个，西园寺，刚才来的时候路过我家，就给你带了点寿司，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河村还一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啊，这个，真是太感谢了。”我感激的双手接过河村递来的寿司，不管喜欢不喜欢，我一定要把它们都吃光。
　　“呐呐，锦铮，你什么时候会出院喵？听说你退学了喵，这是不是真的？还有你和不二是怎么回事喵？”菊丸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一个都不会回答的！
　　“英二学长，西园寺当然还会再回来的对吧？”桃城有些贼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没头没尾的感叹了一句，“青春啊，青春。”
　　“西园寺啊，你生病了一定要多喝水，还有不要下床乱走，不要打开窗户吹风，要按时吃药……”不用想也知道，只有大石才会说这么一连串的。
　　“学姐，你还未够水准。”龙马无时无刻的都来上这么一句。话说我都病了，你还水准不水准的，难道生病都要生得有水准不成吗？我感觉到自己的爪子有些蠢蠢欲动。
　　“西园寺，知道要来探病，我特地带来了这个。”乾的眼镜镜片一闪，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杯超级大号的蔬菜汁，颜色诡异，气味诡异，连冒着的泡泡都诡异都了极点！我说，有谁会拿这个来探病的！！！
　　“我特意加了专门治疗感冒的材料，效果很好，你试试吧。”乾推了推眼镜，一副献宝的样子，把那杯不知道混合了什么的还冒着烟的东西递到我面前。
　　整个病房霎时间变的很安静。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我不要！”
　　下一秒。
　　“乾（乾学长），快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啦！！！”
　　真是的，这玩意儿，没病的人喝了都会有病。我要是喝了，还不得直接洗胃去！
　　我忽然又想到，将来不知道是哪个英勇的女子能够勇敢无畏到嫁给乾。
　　我的联想力，一下子变得特别丰富。
　　几只鸟儿悠闲地飞过窗外的天空，传来声声的鸣叫。远处的天空已经被映的很红很红。热闹的病房里此刻已经重新变得很安静，我看着天花板，一幕一幕的情景从眼前掠过。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轻轻抚上了额头，似乎那里还留有某个人的温度。
　　自己似乎很轻易的就接受了他，现在想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是因为病着的人，会特别容易动感情吗？不是的，似乎不是的。其实，早在很久以前，他就一点一点，在我心中留下了痕迹，然后越来越深。等自己察觉时，心中早已一笔一划，刻下了他的名字。

　　将要出院的那一天，天气前所未有的好。很久没有见到这么高远辽阔的天空，透明而淡淡的蓝，纯粹而无暇的白，好像是某位画家不经意调出的颜色，恰到好处，自然天成。
　　我在床上躺了几天，骨头架子似乎都有些散，走几步，额上就有细密的汗珠。我现在这身体，看来是要制定锻炼计划了。
　　一抹紫灰色远远的，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就算隔着无数的人群，我也一眼就看到了他。如论何时，都华贵不凡，风华绝代的男子。
　　这我生病的这几天，我知道他几乎天天都来，可是我却一直没有见他。
　　现在，在六月的阳光里，我的心似乎也染上了一层阳光的颜色，平静而无澜。
　　我走过去，他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波涛汹涌，一浪浪，席卷而来。
　　“迹部？你现在应该在上课吧？”
　　他靠着一棵树，姿势慵懒闲雅。来来往往的人，都不住的打量他几眼，露出惊叹的神情。可是他，一脸的漠然，只有那双眼睛，显示着此刻起伏的心情。
　　“来找你。”
　　“有事？”
　　“嗯。”
　　“那就找个地方说吧。”
　　我的眼睛有些恍惚地厉害。不知道是因为身边的这个男子，还是因为此刻夏日的阳光。我眯起眼，金色的阳光从树影中细密的洒下来，周遭落满了星星点点的光。他的身影忽明忽暗，让我看不真切。
　　医院附近似乎有家不错的咖啡厅。迹部面前依旧是一杯黑乎乎的东西，我面前放的，变成了浓香四溢的奶茶。
　　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他有些剑拔弩张，其实我最喜欢的也不是奶茶。之后每一次见面，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的心平气和，我事后总想，其实我和他，完全不必如此。
　　每次见到他，总不自觉的想要远离。那些莫名的情感，总会在心中汹涌，让我一时难以承受。
　　“迹部，你有什么事吗？”
　　“这几天，为什么一直不见我。”
　　“因为，一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现在呢？”
　　“虽然还是没怎么想好，但是觉得，应该要见你了。”
　　“你的答案呢？”
　　“什么？”
　　“我的心意一如从前，你的答案呢？也，一如从前吗？”
　　“对，是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见我？”他的脸色一下子晦暗不已，眼眸里深深的漩涡，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进去。
　　“迹部。”我看着他，不自觉的一声叹息，他的执着，出乎意料的坚定。可是，我一直在想，他对我的心意，中间参杂了多少锦铮的影子。从没想过要喜欢的人，甚至一开始就决定要远离的人。自己是残忍吗？我竟然这么平静的说出如此伤人的话，还要说不止一遍。
　　“迹部，我们不可能的。我不是以前的锦铮。我不喜欢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喜欢你。迹部……对不起。”话到嘴边，还是只剩这三个字。看来我真的是个自私的人，一直以来，只是想要摆脱锦铮的人生，过自己的生活。
　　“你是不喜欢我，仅仅是不喜欢，还是想摆脱过去？”迹部现在的神情，像极了一个想究根问底的小孩子，一定要得到最终的答案。但是，那个答案，是死心，还是救赎？
　　“大概，都是吧。”
　　“不是因为不二周助吗？”
　　我吃惊的抬起头，他的固执，让我有些无措。
　　“想要解除婚约，是从一开始就有的事，喜欢他，是后来的事。”良久，我轻轻的说道。
　　“西园寺锦铮，你觉得，我会就这么放手吗？”他的目光炽热，眼睛里有一种绝望的挣扎，我忽然觉得有些冷。
　　“迹部……”可除了叫他的名字以外，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连一个机会都没有给过我。从一开始，就拒绝地彻彻底底。”
　　“我，我没想过，没想过你会……”
　　“西园寺锦铮，你要恨我也好，怨我也好，反正，就算一开始是我做错了，我也宁愿一错再错。”他的眼神坚定，里面有着我所看不懂的执着。
　　“你，你要如何？”
　　“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就到他身边。你，本来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女人。”迹部一脸的倨傲，就算他说着这么过分的话，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就此恨他，彻骨的恨他。其实从一开始，我都没有恨过他，我没有，锦铮也没有。后来，我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他，却无法原谅他。现在，好像还是如此。
　　“迹部，不是的，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女人，从一开始就不是。我是我，是现在的这个西园寺锦铮。和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关系。”我笑得无奈，迹部，我要怎么跟你说呢？其实我是另外一个世界里，莫名其妙的一缕灵魂。大概是上帝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然后我就到了这个世界。无端端，吹皱了一池春水，吹乱别人的生活，也吹乱了自己的人生。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去找谁算算这笔账。
　　还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错了。错错错，结果一错错到了底。
　　是前世的情缘，还是今生的遗梦。我一脚踏错，是三生石上注定的缘分，还是前世今生无数次的回眸？那么，是相遇，还是错过？是寻寻觅觅，是擦身而过？到底是从一开始就写好的结局，还是步步走来最终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