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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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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昨天下过一场大雨,可是天色还是很阴沉。因为退学手续已经办好,所以就没有必要去学校了。
若弥早上出门的时候,看我也已经穿戴整齐,问我今天去哪里。
我回她一个笑容,说,只是到处走走。
“锦铮,你还是待在家里吧,你这样……我不放心。”
“没事的,若弥,我会照顾自己的。”
“不行不行,你必须好好在这里待着。我昨晚已经和爸妈他们说过了,你就安心吧。连中饭,我都在冰箱里给你准备好了。你可一定要吃啊。”说完,她就拎起包包,也不管我答不答应,就出了门。
一坐下来,就控制不住的,脑子里面浮现一个又一个的画面。
于是,我打开电视机,晨间新闻从一个台播到另一个台。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却也就这样,过了一个上午。
把冰箱里的饭菜随便弄了弄。我走进房间,看看包里的东西。不管怎么说,是不能一直住在若弥这里的。可是,我现在还只是14岁的身体,就算出去,又怎么养活自己?如果真的是要脱离西园寺家,那我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慢不说我现在这个身体,就算是换到以前,我也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真是要离家出走什么的,估计是会以饿死街头收场吧。
翻翻钱包,更是叹气。里面除了一张卡,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锦铮不喜欢带钱出门,钱包里就放一张卡。我呢有时候会往里面塞点钱,有时候也会忘记,直接就刷卡。
我现在要怎么办?带着张卡和一书包的书,为了爱和自由,潇洒走天涯?
这个,实在不是我可以做到的事。
叹气叹气。
下午。
无论如何,我是不想再待在若弥的家里了。我拎起包包,想开门,却发现若弥把门从外面反锁了。
这个,我又不是逃犯。
门走不成,只好走窗户了。若弥家的窗户也不高。不过,跳下来之后,脚还是有些疼,而且连带着头都有些晕。
我这身体,还真是不中用。
走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不免看我两眼。现在应该是上课的时间,可我穿了身校服,拎着书包,竟然在大街上晃荡,大家都觉得很奇怪吧。
律子夫人一直没来过电话,大概是真的不要我了吧。我以前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和西园寺家摆脱关系,这样就彻底的一干二净了。可是,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以我现在的状况,离开西园寺家,自生自灭,实在是件太需要勇气的事。
说到底,我还是个很胆小懦弱的人。
因为没有零钱,不能做公车,所以我只好靠两只脚不停地走。走累了就坐会儿,坐够了就再继续走。走走停停,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就这样,一个下午也很快就要过去。
正思考着我现在在哪里的时候,忽然电话就响了起来,我以为是若弥,结果一看,居然是凤。
“长太郎。”
“锦铮,你现在在哪里?森田小姐说你现在在他们家,我过来找你可以吗?”
“我现在我不在若弥家。”
“什么?!那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找你。”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锦铮!那……那你把你周围有什么特别显眼的东西,告诉我。”凤的声音十分急切。
我看了看周围,周围都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这个我曾经只在图片中见过的城市,如此清晰真是的呈现在我面前。而我,竟也生出了眷恋与不舍。
“总之锦铮,你待在那里别乱走,我马上过来。”凤急急的挂了电话。
等看到凤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我不知道凤是怎么找到我的,不过见到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觉得他的身影似乎有些晃动。
“锦铮……我找你……找了好久。”
“我一直都待在这里,没有走开过。你还好吧?”
“嗯,没事的。”
“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吧?”
“锦铮,你现在怎么打算?你还没有回过家吗?”
“是啊,没有。”
“你不会就这么和家里一直……”
不知怎么回事,从刚才起我的头就一直很疼,现在连眼皮子都觉得很重了。人也有些恍恍惚惚的,我不过就是走了一下午的路,至于这样吗?
“锦铮,锦铮?你还好吧?你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
“什么?”我有些费力地看着凤,可是发现怎么都看不清楚,眼睛变得很模糊很迷糊。
“锦铮!”
只听到凤在我耳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像医院的地方。大概这里就是一个医院吧,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窗外的阳光很灿烂,天空从来没有这么蓝过,朵朵浮云悠闲的飘过窗子,世界是那么的安静。
看了看床头的钟,是上午9:27。不对啊,我记得我见凤的时候,明明是下午的。
这时,门开了。
“锦铮!锦铮你醒了!”居然是律子夫人。
“太好了,你等等,马上去叫医生。你不知道,你发了一晚上的高烧了,今天凌晨才退下的。”
然后,医生进来,帮我量体温,做检查。
“没什么大事了,不过这几天要好好休息。”说着,还朝我微笑了一下,领着护士又走了。房间里又只剩下我和律子夫人。
我嘴巴动了动,可终究是没有开口。
“锦铮,你要不要喝点水?啊,还是想吃水果?吃个梨怎么样?梨水分多,对感冒病人很好的。”
我看着她忙忙碌碌的在一旁又是倒水又是削梨,心中没来由的有一种负罪感。
“吃吧。”她把削好的梨切成一片片,正想往我嘴巴里喂。
“我自己来吧。”
“那好。”
吃完梨,又是另人难受的沉默。我现在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来面对她。
“那个,我是怎么会在这里的?”
“是凤送你来的。你发烧,烧的很厉害,都把我们急死了。听说你是昨天淋雨了,对吗?”律子夫人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懊悔的神情。
“是淋了雨,不过我已经吃过药了,怎么还会发烧?”
“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要好好休息,不要想其他的事情,知道吗?”
我点点头。
又是沉默。良久,律子夫人忽然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锦铮,你以后不许再说那样的话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多难过?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父亲已经走了,我就只剩下你了。你不许再说什么不是我女儿,不是锦铮这样的话,知道吗?”说着,她眼中的泪珠就一颗一颗滚落下来,滴落到我的手背上,很烫很烫。
心中不知道是被谁扯了一个大口子。忽然难受得不行。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我名义上的母亲。她一直是深爱着自己的孩子的,这点毋庸置疑。虽然她并不了解自己的孩子,但这,不是什么太大的错。天底下的父母大多都爱自己的孩子,但是大多都不了解自己的孩子。锦铮的母亲只是千千万万父母中的一个。现在,锦铮是她人生唯一的支柱,如果让她知道她唯一的孩子都不在了,那她怎么维持自己的人生?
这么残忍的话,自己再也没有办法说出口,这么伤害一个深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我是不会被原谅的。
可是,就这么让她蒙在鼓里吗?正是因为她爱锦铮,才应该让她知道不是吗?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让她知道。心中某个声音忽然无比强烈地说道。
“对不起。”
“锦铮,是我对不起你。这两年让你一个人独自待在东京。我们不回去了,不回京都了,母亲陪你待在东京,好不好?”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她,这,这是,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锦铮,你父亲说的对,”她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泪水,“你要幸福。”
好像,也是在同样的病房里。锦铮的父亲拉着年幼的锦铮,用他那已经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抚去锦铮脸上的泪水,对她说了最后的一句话:
“锦铮,你要让自己幸福。”
我看着窗外。明明前几天还很阴沉的天气,今天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变的很晴朗。夏日特有的气息,透过白色的窗纱,渗到房中。我似乎也问到了阳光的味道。
“小姐,迹部少爷来看你了。”
“迹部?”我似乎还不想见他,是没想好要怎么见他,“你告诉他说我休息了。”
“小姐……”
“就这样吧。”
迹部,我该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你的心意?
我好像,总是伤害人。伤害那些明明爱着我的人。
迹部,如果你不曾爱过我,就好了。
不二急冲冲地从学校赶来。走到锦铮的病房门口,却看到迹部正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他听到脚步声,抬起看。两人的视线交汇,然后又立刻分开。
“她没事了。你进去看看吧。”说着,迹部转身离开。
不二看了一眼他离去的身影,然后推开了门。
病床上的少女正出神的望着天空。平日里神采飞扬的脸上,此刻有着病态的苍白,却依然美丽的惊人。
“锦铮,你怎么样了?”
“学长?你怎么来了?训练呢?”
“结束了。”
“这么早?”
“嗯。大家都说要来看你,我先过来了,他们应该过一会儿就到了。”
说着,不二伸手摸了抹她的额头,烧是真的退了。
“我也真是的,明明有听你话吃了药,怎么还会这样?看来以后真是要好好锻炼了。”
“是要好好锻炼。不过现在,你还是要好好休息,这才是最要紧的。”不二没有告诉她,她这一次来势汹汹的病情,也并非全是身体上的原因。
“嗯,我知道的。已经被嘱咐过一大堆了。”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你母亲呢?你们现在还好吧?”
“嗯。她回家休息了,说晚上再来陪我。她昨晚,一夜没睡吧?”她把视线又移到了窗外。
“你母亲,很紧张你呢。”
“学长呢?我听说昨晚你们都在。”
“我还好。”
不二看着她略显有些无力的笑容,想起昨晚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她,心不由得再次一紧。
本来正要和若弥一起去她家,结果若弥就接到了凤的电话,然后两个人立刻赶到了医院。看到了已经在那里的凤和锦铮的母亲。
医生说她这次病得不轻,不仅是淋了雨着了凉,更是因为她最近一直心绪不宁,胸中郁结。而且据若弥说,她似乎胃口也不好,吃得不多,抵抗力就更差了。才会病的如此严重,高烧一直烧了一整晚。
现在看着安然躺在病床和自己说话的锦铮,不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昨晚当他看着病床上的锦铮时,以前曾有过的虚无感前所未有的涌上心头。
眼前的这个女孩,他想牢牢地抓住,永远永远,都不要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