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落尘泥》潇泠瑀

5、第 5 章

　　雪花纷纷扬扬，洒落人间，恍若误入凡间的精灵，调皮地在树木间、屋顶上、河面轻舞、滑落、沉淀，把缤纷五彩化作粉妆玉砌。
　　整个世界陷入安静。枯木上栖息着玉色的精灵，幻化成纯净清透的人儿，淡看世间沉浮。
　　轻踏在雪地上，聆听雪的声音。闭上眼，感受雪花落在脸上冰凉却温暖的触觉，心内无比安宁。时间忘了行走，铭记此刻的静谧。
　　不一会儿，庭院里传来悦耳的笑声，给银白的世界渲染得暖人心扉。
　　我正在努力地堆着雪人，双手冻的通红还在不停地搓着雪球。旁边小沁也在帮我。
　　经过一年多的休养，他身体强壮了些，个子也长高了，这样就更确切地说明我还只是妹妹。虽然心有不甘，不过看他可以正常的生活，我也非常开心。
　　他和我们都相处得很好了。虽然稍嫌沉默了些，但是看得出来他开始会依赖我们，会把我们当做亲人。这就是最大的收获了。
　　现在他每天都和我们一起听爹爹请的西席授课，一起跟师傅习武。他的天赋极高，一些基本的字都识得，武功更是精进甚快。许是长年在山里的缘故，他的动作和反应都比常人要快，就是夏聆筠与他过招也占不到便宜。
　　我只学些防身的简单功夫，其余精力都用来应付娘教的女红和古琴了。第一次绣好的扇面就被夏聆筠嘲笑了好久，虽然惨不忍睹，但我怎么也没有学好它的自觉。所以，好长一段时间能避开娘我就绝不会出现，这也让他看到了我的一个弱点。
　　一边在心里天马行空地乱想着，一边忙着堆雪人，没多久雪人的轮廓就大致出来了。忽然感觉头上有什么在动，却见夏聆筠一个后空翻一脚踏在我们才弄好的雪人身上。顿时，雪花碎了一地，他也摔在地上。
　　我大叫一声，扑过去想揍他。他就这么一下子把我们的心血给毁了。
　　他一下子跳起来退后好几步，避开我那一掌，却没能避过一身的雪。哈，是小沁在帮我。立时玩心大起，抓着雪就往他身上丢。
　　他也毫不含糊，回过神来，立刻就抓起两团雪往我和小沁身上砸。小沁动作极快的挡到我面前，结果落了他一脸得雪。
　　看着这两个风神俊秀的人被雪打到，我不禁哈哈大笑。也未料到夏聆筠迅速地转到我身后，抓起雪就直接撒到我的领口里。突如其来的寒意，让我颤了颤。立刻回身，向他攻击。
　　不久，三人的战局扩大到院子里那些护卫、丫鬟。平日里，我也不跟他们讲究什么主仆尊卑，现在玩起来更是忘乎所以。一时间，庭院里都是欢乐的声音。
　　玩得累了，我干脆退出战局，纵身一跃坐到光秃秃的树枝上休息。这样畅快的生活让我很享受。
　　“你这样，很美。”
　　我侧过头去看坐在旁边树枝上的小沁，不明所以。
　　他指了指头发，我这才想起来之前似乎有什么插到了头上。抚上头发，摸到一根细长的枝条。抽出来一看，竟是枝腊梅，定是夏聆筠弄的。
　　手里把玩着腊梅，看它小小的花瓣上还沾着些雪。倒是很像“落尽琼花无不惜，封他梅蕊玉无香”。
　　我嬉笑着说：“你这样，也很美啊。”不出意外地看到小沁的脸红了。我笑得更欢了。
　　“嘿，两位美人，别在互相夸赞了，酸死咯。”另一边夏聆筠调笑着。
　　“你嫉妒啊？”我厚着脸皮冲他叫道，树上的雪一点点往下落，渗到衣服里还真是冷。
　　“嫉妒？是，我嫉妒你。那是我看得起你。”
　　“所以，我们从来不嫉妒你。对吧，小沁。”我反唇相讥。
　　小沁低笑着，没有说话。夏聆筠涨红着脸冲小沁说：“是兄弟就给我治治她，这嘴利的。”
　　小沁忍住笑，正想开口劝解。我忙打断他说：“‘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此谓君子，‘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可是你嘛，唉，任重而道远呐。小沁河我才是兄弟。”
　　我一开口，便噎得他说不出话，匆匆丢下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就走了，留下我和小沁在树上乐不可支。
　　从高处往下，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雪把属于春的温暖安放在冬的怀抱，赐予一季的宁静平和。
　　我看着远方的天空，在心里默默祝福每一位亲人，告诉他们我很幸福。
　　“泠儿，我们会一直一直这样好吗？”小沁望着我的侧脸问，话音里有些不确定。
　　“一定会的。”我向他展开大大的笑脸，坚定的点头。
　　小沁也笑开来，一瞬间，仿佛四周都跳跃着无数雪花，温暖的光芒映照着他的身心。
　　“下去吧，当心别生病了。”
　　“好”
　　后来听说，夏聆筠这些天来读书非常努力，尤其是学习《论语》。我只能感叹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这场雪持续了十几天，期间爹爹召集了城中几家商铺派发粮食和衣物给城里贫苦的农民和一些流民。我们也不遗余力的帮忙。起初还有些担心朝廷会起疑心，怕这些商户救济流民有阴谋，特别是爹爹跟朝中官员还有些牵扯。不过，听说提供米粮的还有皇子和朝中大员。看来这些善举朝廷还是支持的。
　　这个冬天似乎特别漫长，但也特别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