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乱舞》龙吟莫舞

10、九尾狐

　　第十回 九尾狐
　　肃宣王府，涟漪小筑。
　　李颜无奈地看自己最小的弟弟在她这里闹忧郁。那天从玄非观回来的明舒的苍白让她担心好久，而明舒又一声不吭地窝在自己房里不点灯不开门躲着耍阴沉，要不是她死命把他从房里拉出来，估计她这个四弟就要耍阴沉到饿死在房里了。
　　“明舒，已经三天了，你还要一声不吭到什么时候你？”李颜终于忍不住了，她这个弟弟虽然人冷淡了点，“毒舌”了点，但基本上还是个会说会笑还会心血来潮搞些破坏的好少年，现在一脸阴沉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实在让人受不了。“二姐……”明舒窝在榻里，脸色比回来时好了些，“我是不是总闯祸？”
　　听到明舒开口，李颜松了口气，总算基本阴沉完了，“怎么了？这么问？明舒很聪明，怎么说是老闯祸？烧了三弟的奏折是因为三弟的言语过激怕他激怒皇上，打坏大哥的紫砂壶是因为你看见上面有不好的东西，怕它们伤害大哥……别人不知道，你二姐我可是很清楚的。从小到大，你所做的在别人眼里是闯祸的事哪件不是为他们好？”
　　“可是……”明舒把头埋进膝盖，“我差点害死净我。”他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李颜要拿梳子梳头的手一僵，“什，么？”她迟疑的问。
　　“我差点害死净我，如果我不出府，如果我不去玄非观，我……”明舒的声音里带着自责，　　“我和净我认识八年，我们是好朋友，只是……总是他……先来保护我，我却偏偏依赖于他的保护，认为他可以对抗一切，我……”
　　李颜缓缓放下梳子，转过身，看着她这个自责内疚的弟弟，心中叹了口气，“明舒，净我……或许也在依靠你，”她扶袖站起，“所以，他才拼命保护你……或许，在他眼里，你才是他的支柱……”她记得的，有过那么一次，明舒被看不见的怪物袭击受伤，净我第一次到王府，虽然当时的净我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他眸中的情感是满满的担心。
　　那年她十六岁，而净我才不到十二岁，那年她拒婚，于是爹去了边防三年。
　　“唉，无聊人干无聊事啊。”慢吞吞，没精打采的声音传进来，明舒猛然抬头，李颜攥紧衣袖。窗口翻下一个人，那人素白色的道袍，眼睛半睁不闭，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净，我……”明舒讶异地看翻进来的某人，一时忘了起身。
　　“哦，”净我应了一声，打了个呵欠，“我没从正门进来，翻墙的。”他说他是怎么进府的，然后动动鼻子，“你这般浪费‘清’，姽婳知道会来追杀你。”他慢吞吞地说完，人已经走到香炉旁，掀开盖子鼓捣。
　　“净我，”明舒这才记起起身，他下榻走到净我身边，“好了？”
　　“啊？嗯。”净我盖上盖子，应了一声，“二小姐好。”他冲一旁的李颜点头。
　　李颜一怔，随后微笑点头，“我先出去，你们聊。”她看了净我一眼，扶袖出门。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喜欢在府里？”明舒倚着桌子问。
　　“喜欢爬墙的月亮说你绝食，要我来为你收尸。”净我慢吞吞晃到凳子上坐下。
　　明舒扬眉，“和武月弦有什么关系？”
　　“姽婳说三天前月亮送你回家。”净我也不避讳什么，有话直说，随便拆人台。
　　明舒一呆，不屑的撇过头扑去，“谁让他保护我，难不成我功夫比他差？”
　　“姽婳说你那天心情不好，身体也不好，容易出事。”净我单手支起下巴，目光在屋内游走。
　　“再不济也轮不到武月弦出手！”明舒依旧不满于被月弦护送回府，好像欠了他。
　　“姽婳说月亮福缘好，人也好，有他保护你不会有事，我可以放心。”净我盯着屋里的一处地方看，眉轻轻扫了扫。
　　明舒注意到净我三句不离“姽婳说”，笑得暧昧地攀在净我肩上，“怎么？最近经常往鸣香店跑？”
　　“不是往鸣香店跑，而是姽婳往玄非观跑，”净我叹了口气，“在观里到处插香，还不许我下床，只要脚一触地她就碎碎念好久。”
　　明舒哑然失笑，这是他阴沉了三天笑得最开朗的一次，仿佛蔷薇花开遍地，“净我也有被管教的时候？好好玩。”他散漠的声音里充彻了欢悦，十分好听。
　　“喂，”净我斜了他一眼，“姽婳没告诉你‘清’点多了会招惹东西过来？”他手指间晃出一张符纸，“而且是我的结界挡不住的东西。”
　　明舒一呆，顺着净我的目光向门口望去，李颜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眼色迷离，“二姐？”明舒怔怔地唤了一声。
　　李颜冲明舒露出妩媚异常的笑，明舒后退了一步。
　　“那就是爱欲。”净我手中符纸一晃而散，他站起身，随便一站，刚巧挡住明舒。
　　明舒一呆，眼底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没有言语。
　　李颜柔媚异常地走进来，五步一解衣，到净我面前时已见绯红色的亵衣，玲珑的曲线毕露。
　　明舒面颊一红，随后恢复正常，是刚刚净我符纸的作用。
　　净我伸手扣住李颜继续解衣的手，右手晃出两张符纸，一张贴在李颜胸口，另一张晃散。
　　李颜浑身一震，面色突然狰狞起来，她拼命要甩开净我的手，可胸口的符纸突然金光大盛罩住了她，一抹粉色的烟雾从她头顶散去。
　　净我松开手，后退一步，李颜却又跨前一步，动作迅捷地扣住净我的双手，唇向净我压来。
　　净我躲闪不及，一时站立不稳，被李颜扑到在地，唇被李颜咬住。净我愣了一下，反手错开李颜扣住他的手，要推开她，可李颜抬手按住他的肩，狠狠地咬着他的唇，鲜血从净我被咬破的唇上缓缓流下。
　　明舒从未见过净我流血，现在见到却愣住了，净我的血……好红好红，色泽纯正到艳丽。
　　李颜突然兴奋起来，眸中尽是贪婪的光芒，她舔食着净我的血，指甲在净我肩上掐出血痕。净我面色苍白如纸，肩部被按，双手动弹不得。
　　这不是二姐！明舒看出李颜的不对劲，忙上前拉人。
　　李颜发出一声不属于人类的吼声，反掌拍向明舒，明舒横肘一拦，一抓，扣住李颜拍掌而来的手腕，另一只手往李颜腰上一招，把她扔上了竹榻。
　　“咳咳。”净我从地上坐起身，轻声咳嗽，唇上的血依旧缓缓流着，左肩因李颜反击明舒挣扎而划出几道深深的口子，血流得很缓，在白衣上很是刺目。
　　李颜看着那血又兴奋起来，弓身准备再扑，。明舒横跨一步，挡在净我面前。
　　“以爱欲为饵，潜入结界，附于人身，很高明的手段。”净我慢吞吞地开口，右手扶着桌子站起来，他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眼李颜，“九尾狐，”他淡淡的说话，指间弹出一张符纸，“以爱欲作盾，阻符之袭，不愧是山之妖狐。”
　　“李颜”“咯咯”的笑起来，目露厉芒，直向净我扑来。
　　“明舒，让开!”净我推开要帮他抵挡的明舒，符纸擦过肩上血，直符于前，一道纯正的金光在符纸上散开，“李颜”变色，回扑明舒，手还未触及明舒，便惨叫一声，软倒在地，明舒慌忙上前扶起她。
　　而在金光击中“李颜”时从李颜身体里钻出的正是一只火红的狐狸，尾有九条，它一只前爪血流如注，如果刚刚它不是拼着一爪重伤，此时它已经被金光打得散功！该死的人类！九尾狐恶狠狠地瞪着又晃出一张符纸的净我。
　　“只是小小的九尾狐，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一个稚嫩却冰冷的声音响起，一个小小的人出现在净我身前，他冷冷地看着九尾狐，像在看一堆垃圾，“如果不想马上死就立刻滚！否则……”他瞟了一眼净我的伤口，压抑着怒气。
　　九尾狐在珐琅出现时气焰已经全熄，它后退到窗口，转身逃窜，可它刚跃上围墙，就惨叫一声，化为灰烬。
　　净我看过去，一袭黑衣在围墙上扬起，又没去。净我眼神一闪，薄唇微抿。
　　“公……净我，”珐琅有些怯怯地看净我，原来冰冷的神情消失，现在倒像个普通的似乎做了错事的可爱小孩，“伤……”
　　“哦。”净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手朝伤口上一拂，止住了血。他看向明舒。
　　“净我，你先回观里，”明舒为李颜探过脉后冲净我笑笑，“三哥恐怕要来，未免麻烦，这里有我便好。”他顿了顿，眼睛掠过净我的伤口，“还有，伤口记得包扎。”
　　“哦，”净我应了一声，转身便走，“明舒，”他又回头，“把‘清’的灰泡给二小姐喝，确定她吐了黄水才行。”
　　“知道了。”明舒点点头。
　　净我回身跃出窗户，珐琅紧随其后。
　　明舒这才放开紧握的拳头，又是……因为他吗？累净我又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