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乱舞》龙吟莫舞

9、净我

　　第九回 净我
　　已至午夜，玄非观内烟雾缭绕，姽婳坐在净我床旁，与他十指相扣已有四个时辰，净我仍旧未醒。
　　一旁坐着的是两个时辰前醒来脸色苍白的明舒，陪在一旁的是呵欠连连却紧张盯住净我的月弦，丹逝盘膝坐在门外护法。
　　“嗯。”净我无意识地出了声，姽婳睁开眼睛，放开手，云袖在净我脸上一拂之后站起身，似乎松了口气。
　　“怎么样？”月弦忙站起来问。明舒坐着紧盯着姽婳。
　　“明舒少爷不该出来，”姽婳带着倦意地扫了扫眉，“净我在王府周围设了结界，你待在里面便无事，只是你出来……”她叹了口气，“净我料到你会出来，为你设了最能保护你的术。当诅咒侵袭你时，那诅咒便会转嫁到他身上。”她又摇了摇头，“若是从前，这种诅咒根本伤不到他分毫，只是现在……他本来就受着两重禁锢，现在自是承受不住。”
　　明舒面色苍白如纸，“那，是我害了净我？”他怔怔地问，“他从来不说，从来不在乎，总是那样半睡半醒，好像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我……其实……”
　　“你倒不必担心，”姽婳笑了起来，她今天穿了件明黄色的长袖衣衫，衣领较低，露出姣好的脖颈，“净我他……和别人不同的，他不会死的。”
　　“可是……会痛，会痛……不是吗？”明舒目光落在净我身上，眼神突然变得很怪，很……空白。
　　姽婳身体一僵，却又似无事般用长袖扫扫眉，“明舒少爷还是先回王府歇着，月弦少爷也回去，这里有我就行了。”她从袖中抽出一卷香，“这‘清’明舒少爷带回去点着，莫让净我醒来担心。”
　　明舒接过香，站起身，往外走。
　　“明舒少爷，最近十日之内别再来玄非观，也不要出府。”姽婳又扬声提醒。
　　明舒脚步一顿，“嗯”了一声快步离开。
　　月弦吐了吐舌头，打着哈哈，“那我也走了哈。”
　　“月弦少爷，”姽婳唤住月弦，笑得明艳，“月弦少爷可否护送明舒少爷回府？月弦少爷福缘深厚，妖邪不易侵身。”
　　月弦瞪眼，“我为什么要去保护那把梳子？”他拍拍衣袍走人，“真是，李明舒有什么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走远了还嘀咕。
　　姽婳笑得愈发明艳，笑到最后展袖掩面，背过脸去，“他交了好朋友。”她淡淡地说，“有人懂他，有人明白他，他……会很好。”
　　丹逝走进来，白眉白须，“珐琅没来，”他说，“净我有事他应该很担心。”
　　姽婳放下衣袖，眉目依旧明艳，“他去找那人算账，他好歹也有九百岁。那人也怕他。”
　　丹逝颔首，扫了一眼净我，“皇上问，他是不是死了。”丹逝说的“他”自然不是指珐琅。
　　姽婳一呆，扫眉，“你怎么说？”
　　“我什么也没说，她也没追问。”丹逝苦笑，“她要的是他，可他已经不是他了，对吗？”
　　“她明白的，五年前，在她下那道命令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姽婳眉梢带着冷漠，“她那时不管他，如今问什么？”
　　丹逝摇摇头，“净我当真无事？”
　　“算吧，”姽婳模棱两可的回答，“他的身体你我都清楚，如果不解他的禁制，那他只会是净我，身体依旧倦怠。但若解了，我不知道……”
　　“那便算了吧。”丹逝扫袖出门。
　　姽婳叹了口气，又坐回净我床旁，没有言语。

　　长安城外。
　　一个踉跄的人影扑倒在地上，挣扎起身，但刚抬起身便咳嗽，大口大口的黑血砸在地上，地上的草立时枯萎大片。
　　他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冷冷地看着他。
　　那人突然颤了一下，猛然回首，月光之下，那人满面溃烂，瞪着惊恐的眸子，“珐琅……”
　　站在他面前的的确是男孩珐琅，此时的珐琅眉目带着沧桑，与他孩子样的容颜不太搭配，“你伤了公子。”珐琅的声音清脆冰冷。
　　那人一颤，“怎么可能？他明明把我的法术给破了！”
　　“你对明舒下了诅咒，”珐琅冷冷地看他，“李怨，不管你再怎么恨武帝，也不可动明舒，明舒是公子要保护的人，你动他就等于动公子！”
　　李怨面色狰狞起来，“我当然要动李明舒，他是……呃。”他突然捂住喉咙，黑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
　　珐琅神色冷漠，他刚刚施了风咒划断了李怨的喉咙。“我知道你是黄泉巫师，不死不灭，不过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嚣张！”他转身，“你若再敢动公子和公子的人，你不死，我便让你生不如死！”说完，珐琅凭空消失，只留下冷酷的语言撞击李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