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消逝的日子》口责

3、过家家的日子

　　过家家，我到现在也不能准确解释这个词的定义。上四年级的表妹（就称她二乖吧）问我
　　你小时候都玩些什么啊？她当时玩着手机，似乎不能明白那个年代的小孩能玩啥。
　　过家家呗，跟你姐。我回望着她，二乖懵懂的脸上写满了“过家家那么幼稚你们竟然一直玩这个”
　　二乖的姐姐就是大我九天的表姐，我们叫她大乖方便记忆。
　　因为年龄相仿，我跟大乖从小就形影不离，算是上天赐予我这个独生子女的特别礼物。
　　零五年左右，那个时候家里还没布置电脑，只有一直放西游记的电视。我跟大乖并不是很喜欢呆在沙发上看一群妖魔鬼怪，就过家家。
　　最基础的过家家是建立家庭，我们两个女孩子，都不想成为男人，于是分别建立一个家庭。我们两的“丈夫”往往只存在于唠叨里。
　　“欸，你家那口子怎么怎么惹你生气啦？”
　　“我老公不管孩子的事。”
　　这些话自然而然从两个五岁的孩子口里说出来，我现在回想都有点羞耻。估计是陪外公外婆看电视的时候听到的，包括邻居闲聊的耳熏目染。
　　孩子比较容易，随便拿个娃娃。熊娃娃、狗娃娃、芭比娃娃……甚至是汽车模型都可以被当作孩子。一会儿是儿子，要给你家女娃做丈夫的；一会儿都是女孩子，两个人要一起上学，不能吵嘴；也可以都是男孩子，称兄道弟绝不含糊。
　　如果是一男一女，那很快我和大乖辈分就会升级。他们俩立马就长大啦，必须要结婚。这个时候家里的衣柜会遭受我和大乖的毒手，用毛衣做婚礼的地毯、裤子给来宾吃席、T恤就是结婚的舞台……等双方父母（其实只有我俩）同意，并且客串主持人结束婚礼后，什么儿子女儿就会放到一边，因为孙子孙女已经出生了。
　　由于那个时间段一直是外公外婆带我，也就是大乖的爷爷奶奶，我们俩父母都不回来住，所以我们打心里认为父母生完孩子就会扔给他们的父母，只有等到我们上完学前班幼儿园才会接回去。
　　我和大乖成老人了，丈夫们就简单的都“去世了”。我们的过家家变成模仿爷爷奶奶生活。
　　这个过家家只有等到外公他们睡着了才能实行，于是我和大乖放弃了午睡，偷偷跑到一楼客厅开始打牌。打牌自然是毫无章法，随便瞎出。凳子太高，我们俩就趴在桌子上扔牌。
　　“一对K。”大乖三张牌飞到桌上。
　　“我炸。”反正我出的绝对不是什么大鬼小鬼就是了。
　　等扔完牌，就要重复外公外婆经典语录。
　　“二小闺（我外公称呼我外婆说的话），你在这块的。”
　　“这话就是五嗦滴（我说的）”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迪多（外公原创）”
　　说完台词后，就是放大嗓门乱吼，我和大乖开始吵嘴。拍桌子，收拾牌，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吵完架后，就要做中饭给两个泼猴子（我和大乖）吃了。这个时候，我和大乖已经不是先前的岳母婆婆，而是外公外婆。
　　从菜园子里揪几棵青菜，这个我印象很深，我们甚至只揪了菜叶子没拔根，以为它还能重新长成原来的样子。大乖往锅里倒了一半自来水，我把叶子丢了进去。没放盐没放糖，我们也不会开火，两个人干瞪眼后又回桌子上打牌。直到我们都忘记厨房里“烧的菜”，外婆下楼逮住了两个不睡午觉的逃犯。她看到厨房里的锅，还问我们要不要开煤气烧熟这道菜。我跟大乖知道做错了，静静站在旁边。外婆在我们俩鼻子上各刮了一下，我们仨就又笑了。
　　那天晚饭外婆做的是青菜汤。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版本的过家家。我和大乖跑到阁楼阳台那里，搜出来两台旧电话，正好演两个接线员。学前班发过的小本子上全是瞎写的电话号码，我们俩一个一个拨打，跟里面的虚拟人说话。特别有意思的是，我们总会“接到”一个男性的“骚扰电话”。大乖接到了之后，我也接到了，是两个不同的人。结束一天的工作，我们讨论拨打了多少电话，最后再吐槽那个男的好“不要脸”，一定不会喜欢他的。可见那时候我们两个女孩子有多臭屁。最后电话线和本子还是外婆赶我们下去吃晚饭后，她帮我们整理的。
　　还有“两个导游和空气游客们”的过家家，旅游景点就是我们的菜园子。介绍完辣椒茄子，就是一颗长了很久的栀子花树。那个时候的平房，各家共享一个大院子，我们家种了栀子花。邻居们有种玫瑰月季的，还有种石榴树的。建了二楼之后，一楼也有单独的院子。这个单独的院子，是给外婆放大酱缸的地方。有一年新年，我跟大乖继续扮演导游，不厌其烦地介绍完菜院子后，我们邀请了正在院子里做腊肠的外公外婆向空气游客介绍腊肠的做法。就一根小树枝，充当话筒被放在外公面前。外公塞着肉馅，笑眯眯地对着空气说了腊肠馅要混合几份精瘦肉，几份肥肉。我和大乖心满意足，跟这位能干老同志道谢，外公也一脸沾光的样子，说道“谢谢两位大导游……不客气不客气”“欢迎下次光临啊”
　　写到这，也记不清自己还做过哪些过家家了。
　　回头看上面的文字，我突然想向二乖改口，最终也没能告诉她。
　　小时候的那些过家家，一直是四个人的游戏和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