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掌控欲》圣城

63、番外：过年（上）

　　李记慈上一回正儿八经过年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父母还没离婚，一起去了爷爷奶奶家过年，虽说风雨欲来，但一大家子坐一起吃顿家宴好歹有点年味。
　　后来他随母亲一起来了美国，继父家信犹太教，不允许过春节，母子二人寄人篱下，也没法大张旗鼓地过年。时间长了，李记慈就没有专门庆祝这个节日的习惯了。

　　今年余天青计划带李记慈回国过年，订的一月底的机票，行李也打包好了。他们两个的行李不多，但还是带了两个大箱子，里头装着奶粉和保健品，都是余天青亲戚点名要的。

　　到了机场，余天青背着大双肩包，推着行李车，而李记慈戴着一顶鸭舌帽，身上就一个放护照的小包。肯尼迪机场有不少飞往中国的航班，路人错把大包小包的余天青当经纪人了，以为李记慈是哪路明星，有一个举相机拍，就带动了一片人拍。

　　“嗨！你是那个...up主半青吧？”有个留学生模样的女生跑到李记慈跟前。“就是你！我一直在追你的vlog诶！哇啊啊啊...本人比视频里帅多了！刚才那个是你的摄影师吗？我真的超羡慕你，有时间去各地旅游，做饭还那么好吃……”

　　“我不是。视频不是我做的，是……”李记慈想说全是余天青的杰作，可一个没留神，身边的人就没影了。“抱歉，我赶飞机。不说了，希望你继续关注。”

　　李记慈跑到候机厅逮余天青：“你跑什么？刚才那是你的粉丝。你从不露脸，连你粉丝都认错人了。”

　　余天青社恐这毛病虽说已经在职场上改掉了，但生活中他还是不爱交际，要是撞见陌生人当面夸他能尴尬得把鞋底抠破。“可是我就想拍你，不想露脸。每次你一出现，满屏弹幕都在夸你。”
　　也不知这话被李记慈品出什么甜味，他转身扑余天青，把热气吹在对方耳畔，“别人喜欢我，你吃醋吗？”
　　余天青被他吹得痒痒，边挡边说：“我又不傻，你就在我身边，我犯得着吃隔着网线的人的醋？”

　　李记慈笑了：“肯定也有Hater，你是不是专门挑夸我的评论看呢？我爸妈离婚闹得沸沸扬扬，就连我上下学也被狗仔追着拍，照片登网上就有很多人骂我长得阴沉有心机。倒是也有夸帅的，那更可怕，说我长得不像我爸……”

　　余天青拉他坐下，手指停留在他肩膀下面受伤的地方，“真有心机倒好，我看你是缺心眼。那时候你才十岁吧，能有什么好事儿，亏你还把这当笑话说。不过在我这儿你放心，谁骂你我删谁，屡犯不改者，关小黑屋！”

　　李记慈满心满眼都开心，接过余天青手里的推车，“缺点心眼怎么了？心不大可捞不着你这样的老婆。”

　　“我去还车，你别动。”

　　李记慈养伤也养了大半年，到底年轻，肌肉强健，骨骼恢复得快，除了不能做举重、骑摩托、冲浪这些剧烈运动，正常发力并不会扯着旧伤。奈何余天青盯着什么重活都不让他干，生生让他下班回家就被宠成豌豆公主。

　　“哥，这次回家你可不能这样宠着我，不然你家里人以为我欺负你。”

　　“怕什么？”余天青温声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谁是谁媳妇？”李记慈伸手在余天青后腰掐了一下，这里有肌肉记忆，他立即就软下了腰，李记慈顺势把人搂进怀里。

　　“老古话嘛。”余天青哄对象也哄出了经验，抓着李记慈的手，掌纹也贴在一起，用小指头在李记慈掌心里蹭了蹭。

　　“真有这句老古话？”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李记慈抽查：“今天早上吃鸡蛋了吗？”
　　余天青面不改色：“吃了。”
　　都知道水煮蛋有营养，可他讨厌吃蛋黄，也就李记慈和狗爱吃。他以前饮食不规律，还喜欢重油重盐的菜，胃给养坏了，现在李记慈每天都管他吃饭。
　　要说天天跑健身房余天青尚且可以忍一段时间，要他学李记慈常年控制饮食，那可真是一周都忍不了。

　　“哦，吃了啊，早上我看错错嘴旁边沾着蛋黄屑，还以为是它偷吃了你的蛋黄……”

　　“它、它就偷吃了一点点。大部分是我吃掉的。”

　　“下次它再敢偷你的鸡蛋，我就饿它一天。”

　　“嗯嗯。”养狗千日，用狗一时，无情的蛋黄粉碎机，爸爸爱你。

　　上了飞机，全程十四个小时，余天青把椅子放倒一半，帘子一拉，进入闭目养神模式。

　　李记慈想听他听的歌。余天青也不说什么，分了他一个耳机。

　　李记慈本以为这样一起听歌还挺浪漫的，没想到余天青听的是他之前下载的时政新闻。

　　“Really？Wall Street Journal...”

　　“对啊，我报了商学院，这些新闻都是相关的。你自己要听的，就给我仔细听，有的长句我听不明白，暂停后你得给我翻译。”

　　“一定。”

　　对于他的考学，李记慈向来抱着一百二十分的上心，当年余天青因为种种打击放弃考研，时隔多年才有机会补回来。余天青对自己严格了一辈子，根本不可能什么也不干过好吃懒做的日子，在美期间，李记慈发现过他偷偷买了安眠药，夜里还经常心悸惊醒。一个人心中的症结，归根结底就是“信心”二字，信心垮人也垮；相反一旦拥有信心，哪怕被命运捶得再狠，也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而信心的来源只能是自身，李记慈想一步步帮他脱敏，直到彻底摆脱那条“黑狗”——哪怕需要很久也无所谓，一定会陪他痊愈的。

　　余天青上一份工作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甚至让他对职场产生了畏惧。现如今他在美国没有工签，也没有当地的工作经验，这大半年间投过不少简历，全部石沉大海。余天青要强，嘴上只字不提，可李记慈明白他这种失落，绝不是区区爱情能抵消的。

　　所以，李记慈做梦都想帮余天青实现年少时搁浅的梦想，真正在美国开辟出他自己的事业。哪怕退一万步，余天青曾自嘲自己唯一的本事就是当个“做题家”，那上学至少是一件他擅长且喜爱的事。

　　“哥，你什么都行。”李记慈好像已经代入考学成功那种喜极而泣的心情了，肯定比他自己接耶鲁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还要激动一百倍。

　　“我这都还没报呢。”余天青偏头一笑，“毕竟是李老板赞助学费，我不会辜负李老板的。”

　　“什么话，赞助老婆读书天经地义。”想到余天青下半年可能就要重返校园和自己分开，什么都好，唯独一点：“商学院里有不少社会精英，智商也高，和你又有共同语言……”

　　这次余天青竟然没有笑话他乱吃飞醋，而是认真地说：“阿慈，我知道我以前做错的事，让你没有安全感。后来，我想要补偿，却也还没来得及正儿八经追你，就利用阿慈对我心软，让你稀里糊涂地回到了我身边。这次我带你回家，光明正大地见我妈，还有我们家最固执的姥爷，就是想证明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我不会再懦弱、犹豫、退缩。”

　　李记慈抚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沉道：“知道么？分手后我幻想过和你在飞机上重逢，每次做飞机的时候都想。”

　　混混沌沌的梦醒了，不真实的顾虑也消失了，余天青道：“其实那五年，我再没有出过国……重逢，然后呢，你还幻想了什么？”

　　李记慈如实道：“想过我要质问你和我分手后悔吗，毕竟我那么优秀。你遇得到更好的人吗……”

　　“请你信我，别的人再好那也是别人，我眼里只看得到你的光芒。”余天青解开安全带，正面坐在李记慈膝上，倾身在他的嘴唇上盖了个戳。“你竟然没有幻想重逢后接吻。”

　　感动的气氛还不到三秒，余天青就发现李记慈手里的手机在录音界面，心道，“难道把他刚才那番告白都录下来了？”

　　“你……”余天青翻身去抢手机，“给我！”
　　“你先答应不删我的。”
　　“行，不删就不删！”余天青气鼓鼓地把手机拿来，蓝牙切到李记慈的手机，他也有点好奇自己的真情告白听起来怎么样，手指却不小心触到列表里另一个音频。

　　耳机里传来了他自己缠绵的声音，余天青吓得丢了李记慈的手机，脸红了又绿，好不精彩。

　　「Daddy……不要……求求老公……我不想叫那个...最近学英文...都学麻了嗝……老公……」

　　要不是声音是他自己的，余天青都得承认这听着确实刺激，只是声音就比之前看过的小片儿还带感。

　　下一秒，李记慈把音频掐了。

　　“干嘛？敢录还不敢放……”话音戛然，余天青猛地意识到，再听下去非把两个人都得听ying了不可，接下来还要飞那么久，岂非煎熬？

　　余天青戴上眼罩，重新打开新闻朗读，遨游在知识的海洋中。李记慈也回过神来，认真劲好似那外交场上的翻译官。只那座位间的十根手指狎昵在一处，难舍难分。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北鼻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