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死对头手里后》郁等闲

8、08.暗恋

　　梁陌川捏紧话本，手指一点点收紧。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这次齐霄盗走机密逃跑，说起来人人都有点责任。

　　追责的事不了了之，梁陌川让大家都散了，之后拿着话本看起来。

　　好家伙，就这胡编乱造的东西也好意思说是记录的。

　　话本讲述了一个非常凄美的爱情故事，大概就是他被迫为质，齐霄对他一见倾心再见钟情，对他百般维护想与他双宿双飞。
　　可他面冷心冷，始终不动情，齐霄爱而不得只能用强，所以虽然都传他是男宠，但其实一直是齐霄苦恋他。

　　后来，他这冷心冷肺的冰块始终捂不化，齐霄不愿他终日郁郁，便忍痛割爱将他送回了左丘。

　　本来这该是天各一方的苦情结局，哪想峰回路转，他回左丘后才慢慢开始念齐霄的好。
　　他忍不住开始关注齐霄，开始打听他的消息，等到齐霄来边境，他第一时间就叫人去接他。

　　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而美好。

　　梁陌川：啊这？这也有人信？

　　且不说齐霄根本没有对他一见倾心，也没对他百般维护，光说他回左丘后才后知后觉喜欢上齐霄，就够扯淡了。

　　明明……是他对齐霄一见倾心。

　　那年他初次到齐，忐忑不安，满心算计着如何活下去，心不在焉地熬到了宴会结束人员散尽。
　　哪想出了门，就见齐霄站在不远处。

　　齐霄穿着一身极热烈的红，不是正红而是暖融融的橘红，这火一般炙热的颜色烙在他心里，一瞬间就将他心里寒冰一般的忐忑烤化了。
　　他一时间愣在当场。

　　他突然觉得，即使之后的日子如履薄冰，能时常见着这样的红，也不虚此行。

　　可就那么一愣神的功夫，旁人已经将齐霄圈在了中心。

　　也是那时候，他又意识到，他和齐霄是截然不同的。
　　齐霄受人追捧，受皇帝皇后宠爱，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一点委屈也受不得，而和他沾上边，实在算不上好事。

　　本来他也在犹豫，他带的礼节倒是该送往太子府还是珩王府，但……和他接触与他合作，总归是有风险的。
　　还是不要去搅扰齐霄的好日子了。

　　那样暖的一团火，谁都想用上去凑热闹，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烤火的。

　　他想，我远远看着，心里暖和了，便也知足了。

　　梁陌川看着话本觉得讽刺，但又打心眼里希望那是真的，哪怕他真是身份低微的男宠呢，好歹能得一个齐霄的正色。
　　可现实是，面对齐霄，他只能远远看着。

　　他在齐国的地位尴尬，只怕连男宠都不如，齐霄许是也了解了他的低贱，便连一个眼神也懒得施与了。
　　他与齐霄最最亲密的一次，就是被人绑到小破院子里那次。

　　其实他向来缺乏情绪，不仅是面上没表情，心里也很少为什么动容。可是齐霄来了，还靠得那样近，就叫他止不住生出这样那样的心思。

　　为何齐霄三言两语总将他戏弄得恼怒不已，无非就是因为他心虚了，无非就是因为他心思不纯净。
　　他装着什么都不懂，想骗齐霄多与他说两句，当齐霄说许多人想把他往床|上带行那等事，殊不知他满脑子都是按着齐霄行那等事。

　　少年人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随便一句话，便能勾起一些不能言说的心思。可即使年少他也知道，如此赤|裸|裸的欲|念，是不能说出口的。

　　他憋得耳尖通红，勉强维持住了冷淡的表情，齐霄竟还不知死活地撩拨他。

　　他嘴上说着实在龌龊，心里却清楚是自己龌龊。
　　他骂的是自己，躲避的是自己的心。

　　而当齐霄说出“你在想什么，我们还小啊”时，他更是像被就住了小辫子一样恼羞不已。
　　他冷着脸、黑着脸，干脆破罐子破摔问是不是齐霄把他绑来这里，齐霄直接承认了，却并没有要和他更进一步的意思。

　　也是啊，常言道水火无情。
　　齐霄只是想戏弄他，找点乐子罢了，是最最无情的。

　　你怎么能在被火烧了的时候，要火对你负责呢？
　　你只能叹一声水火无情，再怪自己引火烧身。

　　后来齐霄离去，他实在说不出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再后来，齐霄说出恶心这种事的话，教他一度惶恐至极。
　　他总觉得，是自己什么时候泄露了不该出口的心思，被齐霄听了去，故意说与他听。

　　不过都无从查证了。
　　第二年开了春，他便像只苍蝇一样被撵走了，齐霄说，烦他得很。

　　思及此，梁陌川又忍不住讽刺地笑了。

　　看这话本子，都写的什么。
　　明明是他惦记着齐霄，被撵走了，到了话本子里，竟变成齐霄依依不舍送走了他，全然是为了他好。

　　这天下，要真有这样的好事就好了。

　　要真是这样，他哪需要寻着报复的由头囚禁齐霄。

　　比起告诉齐霄他的种种龌龊心思，他情愿齐霄以为他是报复。
　　他如此病态，即使远在左丘也像豺狼一样盯着齐霄，叫齐霄知道了，只怕会更像躲得远远的。

　　他不敢将爱意说出口。

　　他本想，等齐霄慢慢习惯了接受了，他就也假装在这段时间爱上了他。
　　他可以表白，可以从头开始追求齐霄，可以花后半生去取得齐霄的原谅，等齐霄原谅了他现在做的事，他们就是成婚。

　　他们会一起爬雪山、拜祖庙，他会拥有这抹炽烈的红这束灿烂的火，直至永远。

　　那可真是太美好了。

　　可惜，齐霄还是不喜欢他，齐霄算计着逃离。
　　这话本里两情相悦的故事，本来就没存在过。

　　话本里唯一真实的东西，也就是他很关注齐霄这件事。

　　而且就是因为他格外关注齐霄，所以左丘的人也顺带关注齐霄，所以这话本来才会传到这边来。
　　所以看话本的人就把它当了真。
　　也算是逻辑自恰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计算着齐霄来一趟带走了多少秘密武器，但好在，他还有筹码。
　　他还有能一搏的筹码。

　　既然不能心甘情愿，他就只能使点旁的法子教齐霄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