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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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禾轩的脸黑如锅底。
骆腾远对他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照旧笑盈盈，目光落在严余身上：
“我接到小余的电话，来接他回家。”
大家伙的眼神倏然古怪——还当真了，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
严余这分钟像个和稀泥的好手，微笑安抚夏禾轩，亲切应承骆腾远：
“刚刚我和我爸妈之间闹了点小矛盾，现在已经解决了，谢谢骆叔叔关心。”
这声爸妈把夏禾轩还有严婉池叫得受宠若惊，也让骆腾远诧异又可惜，虽然知道和夏家抢儿子既不厚道又不容易，但对象如果是严余的话就很值得了——
就骆淮和老钟的意思，他轻而易举就解决掉了冯大师努力半月的凶煞，这个夏家知道吗？
想着这点，他更加和蔼：“你是小淮的同学，找叔叔帮点忙怎么了？说句实在话，就冲小圆这事，你在我这就跟亲儿子一样。”
他的正牌儿子对此接受良好，完全不在意父亲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自己就多了个哥哥，他倒是想张嘴喊哥，但还没撒下脸皮学会这套语言艺术，等再长几岁嘴皮子油滑了，就更能理解他爹那套生意人讲市场讲技术讲法律讲手段，也讲人情的说法。
严余乐呵地谦虚一声，照顾脸都快绿了的夏禾轩没瞎叫，但也把气氛搞的和气生财，骆腾远仍旧想请他回家坐坐，严婉池不能继续坐视了：
“大家都在一个地方，以后有的是机会，小余带着他的鱼要去哪都不方便，先回家吧。”
说着，她看向严余，试探问：
“家里有套房子在滨海路，不大，就两层，虽然有点偏，但胜在清净，二楼有个大游泳池，还能看到海，那里可以吗？”
这房子骆淮知道，夏真成天在班上炫耀，说等他十八岁生日要请所有人到那开party，是他的成年礼，居然就被严婉池轻描淡写地送给严余了？
他小子有点本事，本来他还担心以夏真在夏家的地位，他回去会吃亏，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虑。
....
简单来说，骆家走这趟虽不能说皆大欢喜，但也相谈甚欢，彼此都顾及成年人的体面，识趣地没谈及骆梦圆和夏真之前的婚约，甚至因为严余又把两家人的关系续起来了——
夏禾轩百感交集，但看见骆腾远掩不住的遗憾有隐隐骄傲，虽然是莫名其妙的骄傲。
严余摇身一变成了有房一族，房子也的确如严婉池所说，两层花园小别墅，带露天大泳池，一眼就能看见海。
他乐得对谁都和颜悦色，亲亲热热送走新认的父母，又信誓旦旦跟骆家保证事情包在他身上，也把人送走，正准备和唐闻渊安心探索房子，回头一看却发现一条没走的小尾巴。
“冯大师还有事？”刚刚一番人际交往大概已经耗尽他的耐心，再加上想起之前糟糕的教学体验，他眼里笑意淡去不少。
但山里的老头特立独行惯了，从能甩掉骆腾远几人单独绕回来，谁说不是个少根弦的，偏偏还放不下长者的面子，一脸苦大仇深的严肃：
“都找过了，没有媒介。”
严余哦了一声：“骆梦圆醒了吗？”
冯胜摇头，继而急切：“我已经把初高中物理看完了，你说的那一套，我还是没懂。”
严余狐疑地看他，他们分别才不到一天吧：“就看完了？”
冯胜先是一虚，然后梗起脖子：“看完了。”
严余冷笑一声：“还不懂，那就是你天资不佳，不是干这行的料，快离骆梦圆远点，省的把她害死。”
冯胜也不是吓大的，他在门里虽不是数一数二，但也是有头有脸，上到祖师爷下到小师弟，谁敢说他天赋不佳？
“要你这么说，各省高考理科状元人人都是吃这碗饭的！可是呢？真碰上这档子事，他们一个个只会大嚷不科学、不可能！然后抱头蹲在地上碎碎念核心价值观，能顶什么事？！”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真见过这一幕。
严余斜他一眼，口气凉飕飕的：“深谙力学原理的人不一定都是优秀运动员，了解人体结构的也不都是临床医生，但不管是运动员还是医生，不精深本专业理论终究只能算二流。”
即此一锤定音，他连推带踹地把冯胜赶出门：“二流天师请走好，什么时候高考物理上90再来找我。”
冯胜就在门口捶门：“我都把骆梦圆接触过的所有东西排查过了，根本没有异常！你把那女鬼放出来给我，我现在让你知道我的阵法，不，我的模型到底有没有用！”
严余不耐烦地掏掏耳朵，复又掏出戒指往中指一戴，在门上落下鄙视的一眼，就转回身往二楼去找唐闻渊。
人鱼似乎是刚才一片欢喜中唯一不快乐的，见严余上来也不像往常张开臂膀迎接，而是一脸郁郁地盯他，严余被看的莫名发憷，步子慢下来，笑中无形带上三分讨好：
“怎么了这是？”
“你认了别人当爸爸。”
他本来还沉浸在儿子是条残疾鱼的痛苦中，眨眼就听他认了个新爸爸，而此之前，他都还没有张嘴叫过自己！
严余哑口无言半晌，眨巴着眼睛：“可是从血缘上来讲，他在生理上确实是我的父亲，我还有个母亲。”
唐闻渊抿了抿嘴，眼神有些黯淡，一声不吭地沉入水底。
的确，没有尾巴，不叫爸爸，短头发、黑眼睛两脚走路的胎生哺乳动物...少年哪哪都不像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心里莫名的执念从哪来，但似乎...他真的不是他儿子。
所以，没有儿子，没有记忆，没有同类...他好像，什么都...
哗啦——
唐闻渊的思绪中断，抬眼往水面看，没有尾巴的人类跟着他沉到水底，比鱼更灵活地用双手抱住他的上身往水上浮，怕他在水下淹死，人鱼没有挣扎，顺从地被带上去。
出水后严余抹了把脸，才轻手轻脚地把黏在人鱼脸上的头发拨开，小心不碰到他的伤处，满脸无奈和讨饶：
“我的队长诶，您都没结婚，那么执着要儿子干嘛？”
人鱼没有说话，那完美的半张脸显得有些高深莫测，某个瞬间往日重现，他那不苟言笑的队长也喜欢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较劲，你若不能体察，他就会用深海一样的沉默淹没你，他得到很久以后才发现，他不是故意深奥，而是单纯的...拙于表达。
他有些怀念这种感觉了，严余笑的更软，调侃般地说道：“您难道想起自己有个王国等着继承了？那您也正值盛年，何必着急...”
唐闻渊抿着嘴一声不吭，下颌线因为愠怒紧绷，严余得寸进尺地笑起来：
“或者因为寂寞，所以感到空虚需要填补...那也别直接跳到儿子这步，不该先有个...”
唐闻渊一脸阴郁地往水里沉了几寸，严余突然发现自己无意中好像切中了什么，声音弱下去——因为寂寞。
可不是寂寞吗？
不知岁月的囚禁，没有回忆作陪，像一抹即将消散的幽灵，他是怎么度过那些时间的？数着秒还是数着黑暗中一颗颗煤球似的小精灵？有过野蛮的客人，无一带着善意...
他突然不愿深想下去，若是深究，他会一并追忆起自己同样杳无生气的不知岁月，于是及时咽下近乎刻薄的玩笑，还好，他没在伤害造成以后才发现语言的刻毒。
“好了...不是儿子也不要紧，队长，我保证只要我在，你就有一个家，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是最重要的那个，永远都是。”
他的信誓旦旦无比温柔，不像是给出一个承诺，倒像在给自己勾勒一个梦。
但这个梦很快就被外来的干扰打断——
“严余你开门，骆梦圆醒了！你开开门，我和她通着电话！骆淮也在旁边，叫我把话筒给你呢！”
严余黑着脸开门，在抢过冯胜电话前被他挤进门：
“没骗你，我开免提了。”
他无师自通的不耻下问精神已经进化为恬不知耻，大摇大摆地像回家一样在严余屋里左顾右盼：
“你把那女鬼放哪了？”
严余白他一眼，挡住他冲向唐闻渊的路，问电话那头：
“骆梦圆？”
“...严余？”骆梦圆还有些气虚，但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基于一些复杂的原因，她比骆淮更清楚严余的情况。
不是错抱人生这种举世皆知的八卦新闻，是一个贫困优等生在各种二代云集的重点高中里的形象。
“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情况，这事关你的小命，要实话实说，每个细节都要说，你到底得罪谁了？”严余没工夫和她重温旧日时光，直捣要害地问：
“具体到这一年，除了可能得罪的人，还有交好的对象，你收过谁的东西，或者谁碰过你的东西？”
“...没有吧...”她的迟疑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心虚。
“没有？”严余冷笑：“没有的意思是，你这回遭天谴了，不用救了，让你爹妈准备后事吧。”
“等等！”“不行！”骆淮和骆腾远一前一后插进来，还夹着一个慌张的女声，应该是骆太太，看来对面也开着免提，一家齐活。
“小圆才醒，只是一时没想起来，给我们一点时间，一定想得起来。”骆腾远道。
“都烧了她能想起个鬼...这丫头收的东西能堆满三个房间。”冯胜嘟嘟囔囔，对严余的方法一肚子埋怨。
严余眯着眼瞪过去：“那她就等着下个鬼上身吧。”
说话时衣摆被扯了扯，他表情瞬间和软，低头看去：“怎么了队长？”
唐闻渊指着他手指上的戒指：
“可以问她。”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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