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草长莺飞的地方》静酒舟

19、寒假

　　纪许走了之后，时愈进厨房刚想撸起袖子洗完，李亚文走了进来说道“时愈，你跟纪许地关系不错啊。”

　　时愈点点头说道“嗯，我们是很好地朋友。”

　　“嗯”李亚文点点头去哪柜子上的酒说道“我听说他一直给你带糖，这年头这么好的孩子真是少见啊。时愈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我知道了，叔叔。”

　　“现在学生这么单纯的友谊真是好啊，不像我们这些成年人，摆脱别人带个东西还要想着怎么回礼，你们这些小孩就没有这样的烦恼。”

　　李亚文说着无意，可时愈这个听着有意。时愈在李亚文说回礼的时候就沉默了。李亚文还在说道“我们现在的成人之间的礼物，要么就是送相同贵重的，要么送个更贵重的。唉，我真是希望别人不要给我拿太贵的东西，还不起。”

　　李亚文拿好了酒对时愈说道“时愈，走了啊。”

　　时愈点了点头。李亚文出去了之后，时愈的手突然就无力了，碗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到了洗碗池里，发出了很细小的声音。

　　之前她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纪许一直在帮她，她知道。也每天都在给时愈带各种好吃的糖果。可是时愈自己呢？她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多余的东西，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除了校服，她的衣服都会发出难闻的酸臭味，那时长期泡在洗碗池里的熏出来的味道。身上或许也是这个味道。她甚至连跟人家正常交朋友的能力都没有。

　　她全身上下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回馈给纪许的。纪许又缺什么呢？他什么都不缺。而时愈浑身上下最值钱的或许就是那身校服了，那堆卖了不一定有二十块钱的书本。

　　她什么都没有，这样的时愈有什么资格给那样的纪许做朋友呢，跟段卓，跟蒋岚做朋友呢？

　　时愈无精打采的洗着碗，常年以来对事情做最坏的打算的悲天主义者现在开始有点怀疑自己回来的意义了。

　　“或许我自己一个人烂在广州挺好的，反正跟附中也是格格不入，何必给郑老师添麻烦呢？”

　　她自言自语的说道。快餐店关门的时候，时愈少有的把店里的卫生全做了。从碗筷，道玻璃桌子，地板都弄的一尘不染。现在开始准备弄二楼的了。

　　高晓冰把李亚文扯到一边责任道“你今天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来找时愈？”

　　李亚文想了一下，摇头说道“没有啊，今天一整天不就是跟纪许在一起补课，要不就是在后厨洗碗。没什么人找她啊。”

　　高晓冰继续问道“你想想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引起她的多想了。”

　　“没有啊！”李亚文感叹道“我就跟她抱怨了一下朋友之间的送礼的事情，其他的我就没跟她多说了。”

　　高晓冰扯着她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啊你，跟她说什么不好，偏偏要跟她谁朋友送礼。时愈回来兴南好不容易有了那么几个朋友，那些同学想着她低血糖给她带巧克力，但是时愈没有东西送给她，你又在她的面前这么一说，她心思敏感，现在不多想才怪。”

　　李亚文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说道“怪不得，那现在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

　　他们再说着的时候，时愈已经拎着拖把下来了。高晓冰干笑着说道“时愈啊，你看这地板拖得也够干净了，要不就别拖了。这大冷天了洗拖把也怪冷了，回头冻伤了就不好了。先回去休息吧。”

　　时愈说道“没事，我先把二楼拖干净。”她现在身无分文，李亚文收留她，她应该在快餐店表现好。不多吃，不多用这里的东西。

　　高晓冰拿过拖把说道“已经够干净的了。改天再拖吧。”

　　高晓冰示意了一下李亚文，李亚文立马反应过来说道“啊，对，对啊。这拖得太干净了我都不好意思往上面走了。脏一点好啊，怎么踩都不心疼。”

　　高晓冰瞪了她一眼说道“这个，快休息啊，我们也快休息了。”

　　“哦。”时愈微微低下了头，原来他们要休息了，自己再拖地会影响他们得休息了吧。哪她在这里有什么用呢？，是个累赘吗？就像苏韵美说得那样。她有什么存在得意义呢？

　　时愈纯头丧气得回了房门。自己呆在高晓冰给她准备得房间里，这里的床非常得柔软，即使是人生中过得最开心得那几年里也没有睡过一张好床。

　　第二天一大早，时愈自己起来吧开店前得准备工作都做好了。纪许来讲课的时候，她也把凳子擦的干干净净的。

　　只是在晚上去送餐的时候，时愈路过了一家鞋店，被里面的白球鞋给吸引住了。心想如果纪许穿这双鞋一定会很好看的。

　　店员见她站在门外，上前问她有什么帮助了。那个女店员打扮的很好看，脸上也画着很漂亮的妆。

　　时愈看见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后退。她透过了橱窗的反射出来的影子看到了自己脏乱的衣服和头发。身上的衣服有好几处油污，头发乱的要命，脸也是黄黄的，脚下穿的鞋子布满了灰尘，已经变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灰尘多的地方走了一圈。就连手指甲都是黑黑，很难想像纪许是怎么忍受这样难看的自己。

　　身上的味道也很难闻，女店员闻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估计晚上都吃不下饭了。

　　女店员看到时愈本能性的后退一步愣了一会儿，有点不知所措。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很快就露出了笑容对时愈说道“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时愈往里里面的白色球鞋看了一眼，女店员立马会意的说道“您的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里最新款的球鞋，在冬天穿也是很合适的，非常的暖和，而且轻巧。”

　　时愈犹豫了一下说道“请问多少钱啊？”

　　女店员微笑了一下说道“这些也不贵，七百多块。新顾客办张会员还可以打八折哦。请问你需要进去看看吗？”

　　七百多块，差不多是自己两个学期的生活费了。时愈失望的摇摇头说道“谢谢，不需要了。”

　　女店员微笑的说道“不客气。”

　　时愈在街上逛了一圈，发现她最终能送的起只有两元店店里的东西了。可是哪里的东西配不上纪许，也配不上段卓，蒋岚他们。

　　她在街上走了好久，就像是自己在广州街上游荡一样，觉得自己去哪里都合适，去到哪里都是多余的，碍眼的。

　　最后，她也只能回快餐店了。高晓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道“纪许在屋子等着你呢？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时愈放下了东西就开始往楼上跑。

　　现在冬天到了，后院太冷，纪许把课棠布置在了二楼的客厅里。

　　高晓冰在楼下喊道“直接去不就好了吗？干嘛还要上楼呢？我已经帮你把书本拿下来了。”

　　时愈没理她，上了楼就开始洗澡，她没有沐浴露，只能把自己的皮肤用力的搓。洗完头发之后，去高晓冰里拿高晓冰的吹风机吹干头发，换上干净的校服，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才下楼去。

　　纪许正坐在屋子看书，阳光照在她得身上，把他得白衬衫照得异常好看，头上干净得短发，手腕上得手边把皮肤趁得很白。整个人都融进了阳光在，应该说，光就是从他的身上发出来的。

　　纪许走了过去，纪许收起了书本笑着说道“来了。”

　　时愈点点头。纪许说道“今天我们继续补英语。首先我们来照例读一遍英语报上的文章。”

　　“T am·····”

　　屋子里传来时愈磕磕绊绊的读书声，偶尔还有纪许纠错的声音。

　　时愈读完可之后，纪许开始给时愈放听力。

　　只是时愈的目光落在了纪许的脚上。纪许敲了一下桌面说道“时愈？时愈？你有没有在听？”

　　“啊，不好意思啊。”时愈回过神来说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纪许放下准备放听力的手机说道“你是不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吧，趴着眯一会儿吧。”

　　时愈立马把试卷摆好摇头说道“我不累，我们继续吧。”

　　纪许被她这个样子给逗笑了，说道“还是休息一会儿，高阿姨说你刚送完餐回来，应该很累了。趴一会吧。”

　　时愈现在很怕麻烦纪许虽然你已经麻烦纪许很多了。连忙摇摇头说道“不累，我们继续。”

　　纪许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说道“你的眼睛里满是疲惫的眼神，昨晚应该是很晚才休息，早上还要那么早起床，天气那么冷。我们现在在屋子里，你先休息一会吧，冬天比较容易犯困。”

　　时愈低声说道“你都不困，我也不困。”

　　纪许失声的笑道“好好好，你就当我想休息一下行不行，我给你讲了那么久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可以吗时愈同学。”

　　他说这句话非常的轻柔。时愈现在很听他的话，二话不说久放下书本了。时愈现在对纪许就像是流浪够好不容易遇到了主人拼了命的讨好。

　　纪许也知道，他不下来的话，时愈回这样一直坐着等自己休息。没办法，纪许只能趴下来了。抬起双眸看向时愈说道“我都爬趴下来了，你怎么不趴啊。”

　　时愈犹豫了一会趴下了。两人的距离也不算远，纪许刚好能看到时愈的睫毛和眼睛。而时愈，大抵是不敢看纪许的，她看向了别处。

　　纪许说道“闭眼，睡一会。”

　　然后，时愈的眼睛合上了。高晓冰上来的时候看到就是两孩子对面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情形，不知怎么的，竟也看出了种岁月静好的滋味了，也没人去打扰。

　　“对了，纪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纪许以为她是问关于学习上的事情。闭着眼睛带着点鼻音说道“问吧。”

　　时愈原本是吧头转向一边了，现在转过来了，刚好可以看到纪许闭着眼睛的样子，他没忍住多看了两人。

　　时愈不说了，纪许睁开了眼睛，刚好看见了时愈的眼睛。现在两个人都愣了一会。纪许先打破沉默问道“你要问什么？”

　　“你期末考了多少分啊？”

　　纪许笑了一下说道“你不问一下我是排名第几的？”

　　“肯定是全校第一名。”

　　纪许伸出手拨弄了一下时愈面前的卷子说道“对我这么有信心？”

　　“嗯。”时愈点点头说道“你还没说考了几分呢？”

　　“你指哪一科？”

　　时愈想了一下说道“全部吧。”

　　纪许换了一只手枕着头说道“物理，英语，数学满分。语文145。”

　　“哦，好厉害。”

　　她要是有纪许的一半分数就好了。纪许说道“你也不用着急，趁着寒假咱们慢慢补。”

　　“嗯。”

　　也许是真的困了，时愈一直都是半眯着眼，后面应纪许也是伴随着浓浓的鼻音。可就是不肯闭眼睡一会。楼下一些微乎其微的声音都能把她惊醒过来。

　　这样要睡不睡，要醒不醒的状态是最要命的，明明眼睛都睁不开了，可脑子脑子还保持着一半的清醒。纪许想时愈晚上大抵是这样醒过来好多次吧。

　　他低沉着声音说道“睡一会吧。”

　　“嗯。”时愈弱弱的应了一声。可是纪许却在看到了她入不了眠的痛苦。他念了几句英语小说里的句子，自认为自己的声音低沉有效果，可时愈还是时不时的保持清醒。

　　“时愈？”

　　“嗯。”时愈完全睁开了眼睛问道“怎么了？”

　　纪许的手挡在了时愈的眼前说道“没事，睡吧。”

　　时愈又是半眯着眼。忽然之间，纪许想到了自己在时愈高烧之间念起的诗句。泰戈尔的《生如夏花》

　　他想了一下，把自己的声音调整到最适眠的状态开始念。

　　“我听见音乐，来自月光和胴体

　　铺极端的诱饵捕获飘渺的唯美

　　一生充盈着激烈，又充盈着纯然

　　总有回忆贯穿于世间

　　我相信自己

　　死时如同静美的秋日落叶

　　不盛不乱。姿态如烟

　　即便枯萎也保留丰肌清骨的傲然。”

　　没过多久，时愈果然闭上了眼睛。纪许笑着观察了她心想果然是太累了。小声的说道“好好睡吧。”

　　时愈现在时利用寒假时间去补课漏下的知识，可是纪许也希望她别把自己逼的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