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草长莺飞的地方》静酒舟

16、纪倾儒和时愈

　　“时愈经历过什么生死大事了？”

　　纪许回望他没说话，过了半响说道“总之你帮我看顾好她，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

　　“别啊，纪学霸。”段卓说道“你跟我之前还讲什么人情了。你放心好了，你不在期间时愈的油皮都不会破一块。不过，我很好奇，你又不喜欢时愈，为什么对时愈那么好呢？”

　　为什么？纪许也不太明白。或许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吧。现在想起来那还是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纪倾儒是个非常温文儒雅的人。他不像其他在实验室的人一样。他会每天往身上喷点味道比较清淡的香水。衣服的口袋里常年备着一块叠的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的手帕。嘴边挂着得体的笑容。

　　纪许小时候就非常喜欢往父亲的身上爬。纪倾儒本来就忙，纪许能见他的日子不多。

　　那个时候，他跟时愈处在两个世界的人，他是个完美的小王子，而时愈则是个灰头土脸的丑小鸭。

　　那天，纪许算好纪倾儒回家的时候，放学的时候抓起书包就开始往教室外爬。慌忙之后把时愈撞倒在地。纪许匆匆忙忙的说一句“对不起”看都不看一眼就跑了。完全没注意后面卷缩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时愈。

　　等他跑到校门口，他才记起自己忘记把时愈扶起来了。父亲做事总是有条有理，像今天这种事情，父亲肯定也是会把撞到的人扶起来。

　　纪许知道倒在地上的人肯定已经起来，但是他要回去在说一声对不起。

　　纪许跑到校园的时候，看到时愈弯着腰，走几步路就开始慢吞吞的蹲下，要缓好久才扶着墙壁艰难的站起来，重复刚刚弯腰捂着肚子的动作。她的头上出了很多汗，嘴唇发白。步子放很慢，也很小。

　　“你怎么了？”

　　小纪许上前扶着时愈的手，后者惊叫的躲回去，仿佛纪许碰到了她的伤口一样。

　　“我没用力啊？”纪许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

　　时愈说道“我没事，你先走吧。”

　　纪许听着那样声音，明显是压过的，她现在很痛苦。

　　“我能看一下你的手吗？”

　　时愈摇了摇头。但是她或许是太痛了，连摇头的力气都那么轻微。

　　纪许撩开时愈的袖子，里面的情景差点把他吓住了。时愈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黑一块。看着就像是鞭子和棍子打下去的。

　　纪许在观察时愈捂着肚子的手，想必皮肤的其他地方未必就会有快好皮肤。

　　“我送你回家吧？”

　　时愈听到后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疼的直抽气。纪许着急的说道“你怎么了？”

　　时愈摇了摇头后退了几步说道“我没事，我该回家了。”

　　“你该上医院去。”

　　时愈摇摇头说道“不用上医院。过几天就好了。”

　　“哪怎么能好呢？”纪许着急的说道“你一直捂着肚子，说不定是肋骨断了，得去医院接好。”

　　时愈看向他说道“你怎么知道是肋骨断了呢？你又不是医生。”

　　“我在我爸爸的书里看到过。”

　　时愈迈开步子扭头就走。纪许跑到前面拦住她说道“是我把你撞到的，我得负责。”

　　时愈绕开他说道“我不用你负责。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不行，要不你去我家吧。我爸爸是物理学家，他肯定会帮你看好的。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跟着你到家。”小小年纪的纪许语气满是对爸爸的崇拜，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物理学家为什么能看病，但是遇到父亲总是什么厉害说什么。

　　时愈听到纪许要跟着她到家，小脸突然煞白，急忙说道“好，我跟你去你家。”

　　纪许得意的小心翼翼扶着时愈说道“走吧。”

　　时愈到了纪许家之后，纪倾入已经到家了。纪许换号拖鞋之后递了一双给时愈。时愈看着光洁的地板，在看看自己灰扑扑的鞋子迟迟不肯拖。脚趾在鞋子里卷缩着。

　　纪许换好之后，时愈还不肯拖鞋，纪许问道“你怎么了？”

　　“小许，你带同学来了吗？”

　　纪许回应道“是的，爸爸。”转头对时愈说道“你不愿意换就不换吧。走。”

　　纪许拉着时愈往屋子里走。时愈不肯动，纪许奇怪的说道“怎么了？”

　　“脏。”时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说道“鞋子太脏了，会把地板弄脏的。”

　　“那你把鞋子拖了不就好了吧？”

　　“袜子也脏。”

　　“·······”

　　“小许。”

　　纪倾儒已经走到门口了，看到时愈就问道“小许，这是你同学吗？”

　　“是啊爸爸，但是爸爸她受伤了，所以我就带回来想找你帮忙。”

　　“哪里，我看看。”纪倾儒急忙端下来查看。纪许撩开时愈的手臂。

　　纪倾儒小心翼翼地抱起时愈，避开她身上受伤的地方把她抱进了屋。

　　时愈刚开始是想挣扎的，后来可能是问到纪倾儒身上好闻的味道就突然安静了。

　　纪倾儒小心的检查了时愈身上的伤说道“还好没伤到骨头。小姑娘你等一下啊。”

　　纪许把屋子里的糖果给时愈吃，时愈没敢动。纪倾儒拿着药酒出来小心的给时愈擦上。

　　后来，拿出手帕又爬时愈身上的泥土给擦干净了。然后笑着问道“我可以帮你脱下鞋子给你擦一脚吗？”

　　时愈犹豫了一会才把脚伸出去。纪许懂事的端出一盆水。纪倾儒小心的把时愈的鞋子和袜子脱了下来，纪倾儒一只手捧着时愈的脚。果然，时愈的脚趾头起码有五个伤着了。红红的。纪倾儒一只手轻轻的浇了点水上去，见时愈不排斥才慢慢的放下水里。

　　过后，时愈看天色晚了匆匆的说了一声再见就爬回家了。第二天纪许再见时愈的时候，她的眼角，嘴角，和脸上有些伤。

　　纪许现在想想，或许那天不把时愈带回家，或许第二天她就不会添上那些伤口了。

　　纪许对段卓说道“这说起来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以后再说吧。”

　　段卓搂住他的肩膀说道“行吧，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吧，放心，兄弟一定办好你交代的事情。”

　　纪许点点头说道“谢谢你。”

　　时愈上学的时候，纪许再后面好像在整理什么东西。她看了一眼。好像是些试卷，估计是比赛要用到。

　　下课的时候，时愈去接开水。拐过高二那栋楼的时候，突然看见梁温站在楼梯口处，时愈吓得赶紧躲了回去，安慰自己梁温出现在学校里并不奇怪。这里是高二年纪的教学楼，她来这里应该是找时淳宁的。

　　时愈悄悄地把脑袋伸了出去，果然看见梁温面前站着地是时淳宁。只不过时淳宁的脸色不太好，两人看来交流的不是很愉快。

　　时与仔细地听了听，只听见梁温地声音“你傻不傻啊，你去找她干嘛。不嫌丢人吗？”

　　“妈，你当初叫人给钱地时候可不是这么说地。”时淳宁不耐烦地说道。

　　“哪，哪不一样。”梁温小声地辩解道。

　　时愈只听了个开头就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了。肯定就是上个星期自己发病地事情。她本想扭头就走地，时淳宁一家怎么样都不关自己地事情。只是那天时淳宁从高二区跑过来找她，她怎么也想知道自己地这位堂哥是怎么想地。

　　时淳宁说道“差不多，你怎么什么时候都惦记一个小孩地钱呢？”

　　“这，我这不是没办法嘛，你爸爸在外面喝酒赌钱又输了不少。前几天又带了个女人回家，人家催债又催的紧，我这不是没办法嘛。你爸爸又不管。我只能把注意打到那个小疯子的身上。”

　　梁温后面是越说越委屈。到最后竟然啜泣了起来。

　　时淳宁终于有了一点松动，说道“行了，别小疯子小疯子的叫。她是我妹。还有，我上个月打工给你的钱收好别被爸给拿去。找个时间趁早离婚。”

　　梁温慌了，立马拉住时淳宁的手说道“不能离婚，儿子不能离婚。离婚了你妈住哪里，怎么办啊。离婚了你妈妈就没脸见人了。”

　　时愈这才知道。原来时淳宁的学费也是自己凑的，看来他过的也不是很好。

　　时愈纪许偷听，时淳宁不耐烦的说道“我将来不会跟他一起生活，也不会告诉他我在哪里工作。你要是想跟我一起生活，就趁早离婚。”

　　时淳宁说完上楼了。梁温抹了眼泪也走了。时愈这才出来去装水。

　　回教室的时候，纪许已经整理好那些试卷了。看了她一眼问道“时愈，你怎么了，怎么去装水装的那么久。”

　　时愈说道“哦，接开水的地方人有点多，所以就慢了点。”

　　纪许看了她一眼没拆穿。高三因为忙要复习有自己的接开水的地方。高二有独立的，高一也有自己。根本不存在拥挤的情况。时愈肯定是遇到什么人。他转头看了一眼段卓，后者立马会意拍拍胸膛，靠近他说道“放心，保证寸步不离。”

　　时愈听到后头在嘀咕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后者已经恢复正常坐姿了，时愈只是看见了纪许把眼前的试卷分为了九络。奇怪物理竞赛这么麻烦吗？

　　蒋岚转过头来说道“时愈，这么久我都没加你□□呢？要不加一个吧。”

　　时愈低下头说道“我没有手机。”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范西说道“她哪有什么□□啊，她连手机都没有。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诺基亚手机。”

　　时愈羞愧的低头抓住书包。

　　纪许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现在玩手机也不太好，学习重要。诺基亚手机质量好。”

　　蒋岚继续毫不在意地说道“那也行，时愈你总有电话号码吧，我交换一下，晚上发信息聊天。”

　　“都什么年代了，还发信息聊天。土死了。”

　　时愈看了她一眼爆出了自己地电话号码。继续继续翻着书说道“每个人都自己地聊天方式。信息聊天只要还有人用着就不会过时，更不会有土这种说法。”

　　蒋岚添加了时愈地号码。段卓在后面说道“我说范西，你怎么那么喜欢对别人地生活方式指指点点地。”

　　“我，，，”范西瞪了一眼和蒋岚交换电话号码地时愈扭头说道“别人为她说话，她倒好一句话也不说，安安静静在一旁装无辜，白莲花。”

　　时愈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以前有个老师说狗叫了不要理会。”

　　她这话说地极其没有底气。纪许还低笑了一声。蒋岚和段卓地嘴巴活像吞了一只鸡蛋

　　随后，段卓大笑了起来对时愈说道“时愈你可以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好啊，时愈你骂我。”范西跳了起来。

　　时愈稍稍抬头对视她说道“没有指名道姓地有什么证据说我骂你。”

　　“你··”范西想伸手时愈。纪许眼疾手快地用手拦在了时愈地面前。范西最下气急败怀地说道“神经病，疯子。”

　　时愈备人戳道了痛楚，满眼通红地瞪向范西。班上地同学都不说话，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那天的事情没人提不代表没人记得。

　　范西看到时愈那个阴森森的眼神有点备吓住了，壮了点胆说道“怎么，难道上星期在操场发疯的不是你？”

　　时愈把范西课桌上书本全部砸到地上，范西吓的逃离了课桌。纪许第一时间安抚时愈“时愈，没事，冷静，冷静。”

　　范西看见时愈被纪许安抚，呆在原地像只炸毛的猫一样。开始肆无忌惮起来说道“哟，神经病终于发病了。我想想啊，我记得神经病发病的时候会发狂咬人的吧。还有，发狂起来还会杀人分尸呢。咦。”

　　高晨看热闹不显事大的说道“我听说她是个孤儿，你看她这样，谁想要她。”

　　蒋岚说道“你够了范西，闭嘴。”

　　纪许眼睛里发出一道狠辣的目光说道“闭嘴高晨。”

　　时愈现在呼吸开始紊乱了，她现在想打人了。看向范西的眼神也充满了暴虐，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高晨指着她的眼睛说道“哎哟你看，范西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这种变态说不定在你回家的时候会绑架你然后虐杀你。”

　　“啊啊，啊”

　　时愈发狂的把手上的书全部砸向了高晨和范西。

　　纪许搂紧她的头说道“没死，没事。时愈没事。不用理他们。你没病，你很好。”

　　时愈缩在纪许的手臂艰难的喘着气。高晨和范西被吓坏了。

　　蒋岚也在旁边，时愈被纪许用手臂圈住了。她也试着抚摸时愈的头温声说道“时愈，没事。”

　　段卓过去把高晨怼到桌子上“你小子是不是没有家教啊，或者不知道尊重两字怎么写。没事我教你。”

　　高晨害怕的说道“段卓，这还在班上呢？”

　　“你刚刚也是在班上。”

　　班里的同学说道“范西，高晨你们两个刚才真的过分了。”

　　时愈刚刚大口呼吸的有些缺氧，头在纪许的手臂里靠着。范西见她稳定了点，低头灰溜溜的回了座位拿起笔装模做样的写起东西。没一会，郑礼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