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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番外四 ...

  •   “驸马在哪里?”公主急匆匆地往前走着,手里抱着个孩子,身后仆从一堆。
      “蹬蹬蹬”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连续响起,昭示着公主此刻的心情并不十分美好。
      “爹爹,爹爹,妈妈打人!”被母亲死死挟在怀里的孩子听到“驸马”二字,突然就哭闹起来,嘴里还不停告状。
      “公主!公主息怒,小公子给奴抱吧。”
      年青的乳母面带焦急,跟在后头亦步亦趋的追着,小主人自幼就由她照料,看他惹急了亲娘,心里不由得提起一口气,公主宅……严母慈父,小公子总被妈妈打手心。
      “七娘,你不要管,我看他们两个是都要反天了!一个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一个恨不得骑到我脖子上去!”
      公主愤怒的喊着,这个孩子,是她三十五岁那年才生下来的,幼子降生,驸马和她都欢喜不已,自以为人生圆满。
      谁知道,也是这个孩子,把一直过着神仙般逍遥日子的公主夫妻直接拉进了烟火人间。
      娇娇儿日哭夜啼,小夫妻忙着照料,不小心摔了澄泥砚,无意间泼了徽州墨,诗情画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砰!”
      书房的大门被腾不开手的公主一脚踹开,正狂书飞白的梁元亨闭闭眼,又来了,又开始了。
      “你倒是会躲清闲,这小子大早上的就要抱,我梳个头,梳了一个时辰了!!!”公主愤怒地喊着,什么时候变成母老虎的?不大清楚,但肯定是梁元亨的错!
      驸马打叠起笑脸,心虚哄道:“我就是看你和阿龟都睡得正好,所以才没有打扰你们,也不是躲清闲,这不是书房里没事干,所以才随意写上两笔吗?”他扔下手中的笔,去抱儿子,“不写了,不写了,阿龟来了,爹爹陪着阿龟玩!”
      孩子到了他手里,他抱着颠颠,又问妻子:“你这一大早上的,要去哪里?”
      公主自寻了地方坐下,用袖子给自己扇扇风,初春刚至,外面冰天雪地,公主抱着孩子急出一头的汗,她余怒未消,对着驸马没好气:“这不是十姐婚期要近了吗?太后让我去宫里陪陪十姐,安慰安慰她。”
      现在已经是熙宁九年,赵曙即位四年就逝去,皇长子赵曙灵前继位,光阴匆匆而过,高滔滔也已经成为太后,曹太后则成了太皇太后。
      公主升格成为秦国大长公主,作为仁宗长女,她在宗室女眷中的名望无人可及。
      “哦,原是如此。”驸马就点点头,又道:“十姐出嫁,太后娘娘一定分外不舍得。”
      名为公主,实为母女,高滔滔的几个女儿早就全部出嫁了,英宗也是盛年去世,她的身边除了两位仁宗的小公主,竟再没有什么可以解她寂寞。
      “唉!”公主重重地叹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听说赐婚圣旨下来,太后不高兴的很,还是大哥又说,十姐是他的姑姑,他在宫里见到了都需要行礼,毋需免钱都尉升行之礼,太后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公主留到二十出嫁是常事,十公主,也即许国大长公主,今年不过十七岁,钱家就急匆匆跑来求婚,也难怪太后不舍了。
      “这不是引狼入室吗?”公主正伤感,驸马却笑了出来,“当初,就是太后和先帝怕两位都尉日后无礼,所以才早早将他们接进宫中教养,这下好了,钱景臻倒是没对公主无礼,就是天天脖子伸老长,盼着公主下降。”
      “胡说些什么?”听了驸马对钱景臻的形容,公主也不由得露出一点笑意,她道:“这么年轻的连襟,你这姐夫要多疼疼他才是……”
      “殿下,外头临淮郡主来了,问您收拾好了没有?”
      一个年轻的女声自外头传来,提醒了正和驸马玩笑的公主,“哦哦哦!我准备好了,这就来!”她冲着外头打发了人,这才上前两步拍拍在父亲怀里乖乖坐着的儿子,柔声道:“娘要进宫探你十姨母,你乖乖和你爹在府里待着,行吗?”
      “不带阿龟去吗?”
      幼童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软软的牵住母亲的衣袖,声音里充满了不舍。
      他今年刚满四岁,公主得子不易,为了“躲阎王”,一直不给取大名,只是取了个“阿龟”的小名让大家叫着。
      公主心里软软的,可想起这孩子在宫中比在府里更加无法无天,就坚定地摇摇头,“今天我去陪你十姨母,带着你不合适。”
      这次进宫是去帮忙的,到了宫里,她怕是没空照顾儿子。
      “好了,你快去吧,我一定把儿子照顾的好好的,在家里等着你。”将幼子揽在膝上,看公主左说右说,就是舍不得走,梁元亨开始催促她,“临淮还在外头等着,天寒地冻的,再冻着她。”
      “行行行,这就走,这就走。”公主也知道不能在拖延下去了,身旁的人服侍着穿上披风,戴上帷帽,公主半边脸都被掩在雪白柔长的狐狸毛里,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闷闷的,“阿龟,和你爹爹好好在家待着,娘明天就回来了。”
      说外,她摆摆手,等侍女拉起絮了丝绵的门帘,便快步走出去了。

      梁元亨见妻子走出去,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外头除了簌簌风雪声,再无别音。
      他立刻笑着把儿子抱起来,凑近了“啪啪”亲两口,低声问他:“乖儿子,爹爹陪你玩飞飞好不好?”
      “好!”阿龟明显知道“飞飞”是怎么玩的,立刻就响亮的回答了梁元亨。
      一双小手竖在胸前兴奋的拍拍,他奶声奶气地讨好父亲:“爹爹最好了!阿龟最喜欢爹爹,绝对不告诉妈妈!”
      “嗯!”梁元亨又亲儿子一口,认真道:“爹爹相信阿龟!”

      紧接着,他便一把将儿子抛向了半空中。
      “啊!”
      “哈哈哈哈——爹爹!”
      阿龟先是拉长了声音,兴奋地尖叫,等往回落了,就哈哈哈的大笑出声!
      父亲抱住他,他就高兴地揽住梁元亨的脖子喊一声爹爹,那声音了充满着他对父亲能准确无误接住他的崇拜。
      梁元亨看着小脸红扑扑的儿子,也是满心欢喜,他手上蓄力,对着儿子高声道:“又来咯——!”
      阿龟再次被抛到半空中,“哈哈哈哈——”
      他更高兴的笑起来。
      这是他和父亲之间的小秘密,他要像个男子汉一样,不会害怕!

      “怎么不把阿龟带来?”这头驸马带着儿子玩的正高兴,那头公主直接栽到太皇太后和苗贵妃手里。
      两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等了一大早上,没有等来自己的乖孙。
      公主赶忙赔笑:“淘气的了不得,放在家里让都尉带着呢。”
      “你要是嫌弃,就送到宫里来养,什么淘气不淘气!不淘气还叫孩子?”
      太皇太后对着公主一顿抢白。
      公主莫可奈何的看向苗妃,苗妃神情也有几分失落:“我们是见一次少一次,怎么不带来?”
      两位母亲,没一个给公主面子,公主被苗妃的话逼出眼泪,赶紧转身对自己的侍女道:“快去!快去!回府叫驸马把哥儿带来,就说外婆们想他想得不得了!”
      回转过去,太皇太后和苗妃这才露出笑脸,又道:“孩子淘气就淘气吧,还小呢,你不要总说他。”
      祖母辈都住在宫里,阿龟在禁中受到的溺爱远胜公主宅里父母给的关怀,他到了大内,就好像被放飞的鸟儿,在苗妃阁中和太皇太后的宫里四处乱窜,闹得两处鸡飞狗跳。偏偏两位老太太都十分喜欢他,从来不对他的行为多置一词,公主无奈,只能做个严母。
      坐在一旁的高滔滔看着神情无奈的公主,含笑劝道:“忍忍吧,你和驸马也不是不会教孩子,我看阿龟很聪明懂礼的。”
      “嫂嫂说的是。”公主拿着两位母亲没办法,也只能应下高滔滔的话,又恭喜高滔滔:“十姐要出嫁了,长嫂如母,我在这里先恭喜您了。”
      滔滔倒是目露伤感,对公主道:“有什么可喜的,钱家的小子可恶,十姐不过十五岁,他就来求婚。”
      这些年,她顶着嫂子的名头,尽得是母职,一纸诏书,养在膝下十多年的妹妹就要嫁到别家去了,大婚自然是喜事,只是叫她如何舍得?
      “还有十二姐呢,这个嫂嫂多留两年吧。”公主赶紧安慰高滔滔。
      滔滔连连点头,又道:“这个我早就对大哥说了,要给十二姐选个年纪相当地驸马,至少留到二十岁再出嫁。”
      钱景臻大了十公主五岁,皇帝也是没有办法,眼瞅着小两口的情分越来越好,都尉的年纪也是越拖越大,钱家屡次求婚,只能顶着母亲的冷眼下了赐婚诏书。但是十二姐肯定不可能再早早出嫁。
      “你已经算是好的了,十姐到底长大了,如今亭亭玉立的,等出嫁了,成家生子,总算没有白费你一番苦心。”太皇太后也安慰着高滔滔,说到最后,却又牵出自己的伤心事,她面上露出几分痛楚,“九姐小小年纪就走了,我心里疼得什么似的,这些年算是白疼她了!”
      大家又赶紧围上去百般安慰曹太后,公主在治平四面去世,当时已经九岁了,养到这么大的孩子没了,实在是叫人不甘,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总是思念不已。

      殿里氛围一时低落下去,所有人都轻声细语地劝慰着年老的太皇太后,皇帝孝顺祖母,她们秉承上意,自然是对太皇太后百般上心。
      正值此时,无人可解曹太后心中郁郁之情,突然殿外传来宫人的通报声,“梁都尉带着小公子进宫问安。”
      “小公子在哪里,”高太后正无计可施,突然听见外头说阿龟来了,赶紧问询,又道:“快把小公子请进来!”
      “是。”外头宫人高声应答了,须臾之后,大家就见梁元亨抱着儿子进来了。
      太皇太后赶忙拭净模糊的泪眼,抬头去看,只见驸马抱着孩子跪下行礼,面上呐呐,十分尴尬的样子。
      她心里疑惑,等说完免礼,驸马抱着孩子起来,她立刻就失声叫了出来,“这是怎么搞的?”
      公主已经气得不行了,“就把儿子交给你一个时辰不到!他脸上那是怎么回事?”
      阿龟脸上黑漆漆的,墨色直接浸入了鬓角,坐在父亲怀里喊妈妈,张着手转过来对着公主要抱,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只有眼白是没染上墨色的。
      梁都尉更加尴尬了,把儿子抱高一点挡住脸,低声下气地对着妻子解释,“把他放在桌上,教他写字,一眼没看着,脸栽进了砚台里。”
      看着这一对活宝父子,公主气的脸都白了,对着苗妃就是一顿告状,“我也算是忍够了,有了儿子越活越回去了,大冬天的,这洗都不好洗!”
      脖子也黑了,小孩子冬天不能总洗澡,这黑色至少要跟着儿子两三月!
      高太后低着头忍笑,不能说驸马和公主情分不好,就是情分太好,才两个人带着儿子越活越像小孩子。

      殿里原本伤怀的氛围一扫而空,太皇太后一左一右拥着外孙,也怪女婿,“教就好好教,怎么又叫他上了桌子呢?”
      驸马赶紧比划,“桌子太高,阿龟看不着……”
      “看不着就让他上桌?你不知道抱他上椅子上站着!”
      公主几欲抓狂,拿着蘸了茶水的帕子给儿子擦脸,想看看能不能擦掉。
      驸马更加无话可说,这不是玩高兴了吗?
      他小声道:“是阿龟想上去的,不怪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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